最后那句我爱你- 第10节

方朔意不死心的快速翻过其它页数，依然没有讯息，就在他要放弃时，翻到本子的最后一张。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句的对不起，写满了整页。



方朔意皱起眉，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



然后，他注意到，在最底下的那一行空白，角落上写了小小的三个字



『我爱你』



方朔意愣在原地。



不是『我爱妳』，



而是『我爱你』。



不是『妳』，而是『你』。



＜最后那句我爱你．完．＞


最後那句我爱你　第二部　·　两个谎言2008年02月21日　星期四　07：29　P。M。一　·　《夏日的相遇》　






橘红色阳光的夏天，我从没想过会对他产生如此深的感情。　


如果那时我们擦肩而过，也不会走向这种结局吧。　


没有别离的痛苦，也没有相处的幸福……　






第一次看到他时，其实有些不以为然。　


平均只有一百三十几公分身高的国小三年级里，他一百五十公分的身高在教室中特别醒目。　




在急於跳脱被人称为幼稚小鬼的同年龄中，他像大人般的体型吸引了所有小孩的目光，他勇敢、开朗、善於带动班上的气氛。因为有他，班上的运动会竞赛成绩总是前三名。若是有别班的小孩敢欺负自己班上的同学，不论对手是同年级还是高年级，他一律用铁拳制裁。　


可靠、值得信赖。　


希望快点长大的小孩们的心目中，他的身影无疑是众人的向往。　


所以他在同学眼中，是个比老师还要崇高的存在。　


虽然他——方朔意说的每—句话都没有人反对过，奉他的话如同圣旨一般坚信不疑，但还是会有极少部份人在私底下质疑著他的能耐。　




那些人是以理论派为主，在班上功课一直都是排名前五名的小孩。他们以上最好的大学、得到最好的工作为毕生志愿，一个礼拜七天都有补习，英语、国文、数学，或许还来个钢琴、书法、绘画，以身为国小三年级但已能解开国六年级的习题为傲，不屑於班上逸於玩乐的小鬼们同流合污，自成一派。　






方朔意的功课并不差，每次考试班上排名一定在前十名；不过比起念书，他更喜欢运动，下了课就吆喝大家一起到操场玩躲避球、足球或篮球，从没见过他安静待在教室过。也由於他随心所欲的个性，所以他的成绩很不稳定，好的时候可以拿第二名、坏的时候就掉到五名外。　




他这样的态度，引起那些所谓的好学生反感，或许这中间还加了点嫉妒和羡慕，嫉妒他明明没有像他们那么努力用功，却轻轻松松拿到好成绩，羡慕班上同学的焦点总是集中在他身上，成为班上绝对的信仰。　




不过他们也没有胆大到敢跟班上所有人敌对、在所有人面前反对方朔意的决定，所以暗地中虽然对方朔意说的话驳回这、怀疑那，却没人敢真正开口。　


由於他在班上如此不可动摇的地位，所以老师指派他当副班长。　


而我——司秉恒，则因功课总是班上排名第一，被老师指派当班长。　


刚听到这个指令，我在心底唉叫了声。　


虽然觉得会被派为班长是理所当然，也早有了准备，但我不喜欢方朔意，这种爱出风头的人物。　


没错，我讨厌他。　


每次只要他在的地方就会聚集一堆人，像傻瓜一样的喧哗吵闹，我想安静看书都会因他们的叫声而无法集中精神。　


拥有高壮的身材，也不过是小鬼一个。　


但我并不是因为这样而讨厌他，这种理由太小家子气了，不是我的风格，让我如此反感的还有另一个理由。　


随著同身於班级委员的责任，在决定事情时，意见分歧是常有的事。　




这种时候，我就会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小鬼的幼稚与盲目跟从。明明我的提案比较省时省力，不过投票表决时，班上多数人都会赞成他的意见。　


民主的投票是少数服从多数，於是我改变了决定方式，由投票改为辩论。将我提案的优点跟他提案的缺点明白指出，要他自己比较。　


本来以为他会因自己的提案在众人面前被人批评而恼羞成怒，用尖酸刻薄的话来讽刺或出手打人，不过他在听了我的话、认真思考过後，便会改为赞同我的意见。　


那时才感觉到他还是有成熟的一面，不会因个人情绪而牵连正事；但或许那只是单纯因为找不到话来反驳我的意见所做的反应。　


除了处理班上的事务以外，我们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偶尔他会来邀我一起去操场玩，不过我都以想看书为由拒绝，他也很乾脆的放弃，和其他人一起走出教室。　


我可没想过要和他缔结友情。跟这种和自己完全相反的类型相处实在是太累了。　


可能因为对他的冷淡态度、以及勇於批评他的关系，班上那一群反对他的势力自然而然向我靠了过来。　


这也是件麻烦事。　




因为同为功课好的学生，所以聚在一起话题自然会围绕在课业方面打转，能跟人讨论功课对我而言是件愉快的事，每解开一个疑问、答对一个问题，成就感总是让我得到满足。　


我不是为了其他人、其它外在因素而念书，是为了自己开心而念。　




所以当他们开始把话题转到『老师的教法太缓慢了』、『我上课都上到快睡著』、『那题那么简单还出在考卷上，我都可以倒著写答案』的对话时，厌恶感便悄悄爬上。　


尤其他们开始对班上同学冷嘲热讽时，心中更是感到闷躁。　


『拿那种分数，我看他连大学都考不上』、『平均分数只有五十四，他爸妈一定觉得很丢　


脸』、『可怜，让他念书，只是浪费那些钱』。　


对同学的批评，最多的还是在方朔意身上。　




『每天只想著玩，他以後一定考不上好大学』、『昨天他说那什么烂意见，什么由功课好的人来当功课差的人的小老师，我们哪有时间去敦那些笨蛋啊』、『隔壁班的还说很羡慕他在我们这一班，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宁愿去没有他的班上念咧』。　


没什么实际弱点可以让他们大肆攻讦，只好鸡蛋里挑骨头随便找一个地方，反正私底下骂得爽快就好。　


他们大概没有察觉，这样的行为比起他们口中看不起的小鬼们还要幼稚。　


如果不满，自我推荐做的比他更好不就行了？　


但功课优等外毫无特长的这群人，没有领导能力，除了耍耍嘴皮子，真要他们上去做，猜想也提不出比方朔意更好、更实际的作为。　


「呐，班长也这么觉得吧？」　


「他根本没那么好嘛？」　


「对不对，班长？」　


批评到最後，一定会来询问我的感想？　


「不会啊，我觉得他做的挺不错的，虽然那个意见有点小缺点，不过主意很好，真的做起来一定很有趣。」　


我虽讨厌他，却无法睁眼说瞎话。　


他的意见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班上同学好，有时我没想到的事他都想到了，我只是在之後提出改良的方法。　


听到我为方朔意辩护，他们先是一愣，然後皱起脸，不满的看著我。　


类似的对话反覆几次，其中一人哼了声斜眼看著我。　


「什么嘛！班长也是站在他那里的！」　


「我还以为班长不像那些小鬼一样听他的话，原来班长也是他那一派！」　


「真是的，浪费口水对牛弹琴。」　


於是那群人抱怨一阵後，回到属於他们的圈子。　


老实说，我松了口气，与其每天听他们烦不胜烦又毫无建设的怨言，我宁愿让人以为我和方朔意是同一夥。　






※※※※※　






同班了两年，我跟他还是没有增进任何情谊，然後升五年级时分班，我在五班他在七班，於是两个人更加没有接触。　




分班过後我依然当班长，这次的副班长是一个女生，她不像那个人一样会提出和我不同的意见，应该说她根本不提意见，凡事都要我作主、想办法，反正她只要做好每堂上课前的点名就行了。　




如果学校广播要各班副班长去教物处拿教科书或通知单之类的，她就会张著一双大眼，说她是女生没有力气，无辜的看著我。即使要拿的东西只是个不到五十公克重的影印纸。　




有时我忙著要把老师交待的习题抄在黑板上，没时间看她水汪汪的眼睛时，她就坐回自己位子上，等我把习题抄好後，再慢吞吞的告诉我，广播说要班长或副班长去拿单子，现在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问她『我刚刚没空，你有空，你为什么不先去拿』，她就回我『我怎么知道你会弄那么久』。　


很不想生气，不过老师真的是选错副班长了！　


如果是那个人，就算广播是叫班长去拿，他看到我在忙，隔空跟我喊了一声『我去拿』後，立刻一马当先的跑去。　


分班之後才发现方朔意是个挺不错且负责任的家伙，少说都比现在这个女的好太多了。　


忍无可忍，后来说了她一句：「明明叫副班长拿，妳又不愿去拿，妳干脆就别当副班长了嘛！」　


放学俊老师把我叫去，问我为什么把她骂哭。　


没想到我不出声，她倒先向老师告起我的状来。　


「老师，身为副班长的责任是帮班长分担班上事务吧？」　


「是啊，所以老师……」　


「她不但没有帮我的忙，还把她的工作往我身上推，她是不是没有尽到副班长的责任？」　


老师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瞠目结舌的看著我。　


「如果老师认为是我没有尽到身为班长的责任而诬赖她，那我愿意辞掉班长的位子，请老师让她当班长。」　


我倒要看看在她的『带领』下，能让老师多么『轻松』。　


话说完，背起背包，任老师在身後叫著名字，一股脑的往外跑。　


实在是气死人了！　


一直跑离校门，我才慢慢走在回家路上。　


刚才的奔跑多少散发了一点精力，不过滚烧的怒气还在胸中翻腾起伏，没能平息。夏日的夕阳火红，跟我现在的心境一样。　


跺著沉重的步伐，微低著头朝熟悉的街景走去，路上还有几个小学生在路旁一边嘻闹一边走著，学校的钟声自遥远的一端传来。　


突然间被人从後面抱住，我惊喘了一口气，差点跌倒，一道带著酸臭的浓厚气味扑鼻。　


「干……什么！」　


拚命扭动身躯，好不容意挣脱身後人的拥抱，抬头一看，是一个没见过面的流浪汉。　


他露出奇异笑脸，直对著我。　


「没什么，让叔叔摸一下嘛，一下下就好，等一下叔叔买糖给你吃。」　


早八百年前失传的拐人烂招，没想到现在还会碰上，他真是太侮辱现今国小高年级学生的智商与知识了。　


我绷起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