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不清楚是心底里那块地方被触动了,难道是因为那句“性子不错”?这么多年来,身边的人都长吁短叹要她改了性子,但只有凌子涵爱宠着她,帮着她。
可是现在,林子涵对她说,觉得她性子不错。
“我性格还好?”林懿笑,使劲地把眼泪给憋回去:“你出去说给她们听,吓死老百姓啊。”
“老同学,别的就不说了,来还是不来?”林子涵又端起酒,期待地看着她。
虽然就在一分钟以后,林懿的悔意比太平洋还深,但在这一秒,她点了点头:“老同学,工资可不能少算给我。”
“你可别反悔啊。”林子涵伸出手。
“嗯。”林懿刚说完,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不过你哪个公司的?”
林子涵摆出“囧”的表情,仇深而苦大;连林懿都觉得自己很残忍很残忍,简直比穷要奶□顶那片蓝天还要残忍一百倍啊一百倍。
“你居然不知道?”
林懿哂笑:“你现在说了我就知道了。”
“文华,”林子涵笑:“文华你知道吧?”
就好像在大冷天被人泼了凉水然后在屋子外头站着,心缓缓地下坠,疼得要命:“文华?”她直觉自己的脸肯定在发白。
林子涵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对,文华,你没事吧?”
真是个细心的男人。
但是现在林懿只觉得满脑子嗡嗡作响,全部都乱了。
“乱了……全部都乱了……”林懿按着太阳穴往大厅那边走。
“你没事吧,林懿?”林子涵伸手要扶她,但是被她甩开。林子涵定定地看着她朝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面色苍白:“你是文华的什么人?”
林子涵不明所以:“我是副总裁,我爸长年都在国外,所以基本上,文华是我在打理。”
林懿看着他,那眼神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多,林子涵觉得她好像会在一瞬间哭出来。
但是她笑了。
“老同学,早说你这么有来头就好了嘛,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啊。”
那诡异的笑容让林子涵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林懿又道:“我现在有点想吐,失陪失陪。”
林子涵赶紧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林懿转身就走进大厅,党杰本来在跟林应卿说话,看见她惨白着一张脸回来,吓了一跳:“一一,怎么了?”
林懿抓了他手臂,拖着他往外走:“陪我去吐。”
党杰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被直拖得往外走,太久没看她发飙,差点忘记这女人一火上来力气大得惊人。
林应卿看到他们走出去,忍不住过去问王靖蓉:“又怎么了?这孩子一晚上脑子都在抽筋。”
王靖蓉平静地看着她:“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年轻人X生活不协调了。”
林应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尽量离这个变态远一点。
林懿说是要吐,其实只听到她在卫生间用纸巾使劲擦鼻涕的“突突”声。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党杰看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着急地拉她过去仔细观察。
眼眶有点红,脸色很差,其他就没有了。林懿紧紧地抓住党杰的胳膊,长长的指甲掐得党杰生疼,但两个人都毫无自觉。
“一一啊,你能不能别老吓我一跳啊?”党杰把她圈进自己怀里:“你刚才怎么了?”
林懿靠着他,听他的心跳,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杰杰,我找到工作了。”
党杰本来伸手想摸摸她的头,闻言停顿在半空中不动了:“是么?”
“卿卿帮我介绍的,林子涵那。”林懿深深的吸气,呼气,把这件事说给党杰听。
“哦?他是哪家公司的?”党杰隐隐不安。
林懿突然抱住了他的腰。
“一一,你说话啊。”党杰轻声哄她。
“文华。”
这下换党杰的心拼命往下沉。
好半天他才道:“一一,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得不到回应。
林懿松开了手,倒退一步,那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让他想起小时候,她那防备的表情,哭丧着脸扯着脏了一片的裙子,怕被她外婆骂。
他那时怎么说的?
如今他想不起来,他一直跟自己说,是她先放开手,是她先爱上了别人。
小的时候跟她一起看传奇,那些故事里离奇曲折,但是那是别人的故事,笑了哭了淡忘了,什么都不记得。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欠了她的,他心虚。
一直亏欠,如果不对她好,只怕一辈子都还不清。
工作啊
如果一个从以前就在公司里做打杂小妹的女人,摇身一变就成了总裁助理或者部门经理,只能说要么这个女人之前是被埋没的人才;要么就是这女人很具有当花瓶的资本,如果再简单点说就是这女人就是好看,除了脸跟身材以外都是缺点。
林懿当然还是有作花瓶的资本的,但是她没做花瓶的决心。
于是合同签完,她还是一打杂小妹,顶了个秘书的名号。林子涵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以你的学历,当个助理绰绰有余,我这是屈才了。”
林懿笑笑:“你看我这样的,还屈才呢?”
林子涵但笑不语。
然后林懿以自己的行动告诉林子涵,他绝对没干屈才的事,因为早上的例会上,林子涵在上面侃侃而谈,而她在下面睡得昏天黑地,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此人乃是一空降部队,一个搞不好是要得罪高层的;而林子涵心想给她留点面子比较好,所以林懿睡得那么HI皮居然都没人把她叫起来。
等到会议结束,她就跟听到闹铃似的,打着呵欠随着人流就要走,但是林子涵叫住她:“林懿,留下来一下。”
看他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林懿挠头,哂笑:“不好意思,我很久没那么早起来了。”
林子涵点点头:“算了,不过林懿啊,你睡觉怎么那么大动静?”
“动静?”
就是你那高低起伏绵延不绝的沉重呼吸声……说白了就是比鼾声稍微好那么一点的噪音。林子涵忍不住要头痛,其实给一直都颇有好感的(女)同学安排一个可有可无的职位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提是这女人不要太不给他面子。
“所以我就说我只适合打杂。”林懿一副哥俩好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我一向……呃,胸无大志……”
这个算是林懿用得比较有文采的词之一。
林子涵对她无言,只好道:“反正我也跟Sella讲过了,她应该会给你安排事做,你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来找我吧。”
这话算不算是太子爷的懿旨?意思是跟着他有肉吃?
重重地点头,林懿道:“谢谢你了老同学。”
“一口一个老同学?我的名字就那么难叫?”
林懿僵着一张笑脸,好半天才道:“这样更能体现我们的阶级感情。”又道:“对了,公司里我应该叫你林总。”她刚刚听好几个人都是这么叫的,正牌老总还没挂呢,这帮人就先把个“副”字给省略掉。
一般来说,加了个“副”字那就不是滋味了。
林子涵道:“怎么从你嘴里叫出来,就是怪里怪气的?”
“林总真爱说笑,我出去做事了,不然别人说我偷懒可不好。”林懿找了借口要溜。
好在林子涵也知情知趣,没有为难她:“你去吧。”
林懿推开门往外走,突然听到林子涵叫她:“林懿。”
“嗯?”林懿回过头,正对着林子涵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这个人真怪,为什么什么都不争?”
良久的沉默,就在林子涵都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听到她开口了。
“反正也争不到,何必呢?”
她转身走了。
林子涵整理着自己的文件夹,颓然地倒在座椅上摸了摸下巴。
门外边,林懿朝前走了几步,大口的喘气,好半天她才缓过来,狠狠地骂了一句:“争你妈个头啊。”
关于文华,其实林懿了解得不多,而且她现在名义上还是林子涵的秘书,但是真正在帮林子涵打点事务其实是Sella,她这个空降部队最大的职能就是打杂。
打杂呢,又以泡咖啡为重任,毕竟打扫卫生之类的还有负责清洁卫生的大妈。
要知道,虽然职员喝的是那种速溶咖啡,但是诸如高层啊,客户啊,总不可能也跟着喝那种泥巴水(某只喝现磨咖啡的恶心男人语……)吧?
顺便听Sella挑她的刺。Sella那三十岁的年纪四十岁的面相,脸上的妆叫一个吓人,林懿看她嘴皮一撇脸上的粉就好像要刷刷刷往下掉的架势,憋笑憋到内伤。
“总之,泡咖啡之前要温杯,这个是常识!!”Sella吊起眼角说教:“你没知识总是要有常识的吧?”
林懿忍住给她一耳光的冲动,笑道:“是,我一定会向Sella姐学习。”
Sella高傲地看了她一眼,脸色稍霁。
谁知道林懿一本正经地补充抓起她的手,眼神真挚地道:“我一定会努力成为跟Sella姐一样有常识的人。”
阴沟里翻船,这下换Sella忍住想抽她的冲动。
看着Sella脸色铁青地转身离开,林懿看着桌子上一袋一袋的咖啡豆,无言。
不过今天很清闲,林懿把曼特宁当成曼巴端给客户,Sella把她一顿痛骂,直到林子涵叫她去把一份文件拿去复印才算罢休。
现在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趁Sella去复印东西,趴着打瞌睡。
太困了,之前听着Sella的血盆大口张张合合在她面前乱喷口水的时候,就很想直接无视睡倒下去的。
可惜不敢。
她自比那弱柳迎风的小家碧玉,在心底不断催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丑女一般都会嫉妒美女。
可见林懿的逻辑学基本算是白学,至于为什么没挂科那只能说世界是神秘的;什么学校培养出她来都该长歌当哭,简直有愧党和国家。
林懿在文华上班就跟熬猪油似的,一整天过去了也没见她熬出个什么来——才一天,大家对她背后的称呼已经从“那个跟老板有关系的”变成了“那个泡咖啡的”。
可惜她还毫无自觉,眼看着下班时间到了,但是还没人走,林懿就有点坐不住了。
难道这公司的人都被洗脑了,那么喜欢加班?有钱拿没?
她在这胡思乱想,林子涵从办公室里出来了,拿着自己的包,看见她还坐着,稍微愣了一下:“林懿,下班了你还不走?”
林懿看了看周围,还是没人动。
林子涵笑笑:“走吧,我送你。”
感受到周围那恐怖的低气压,大部分源自于本公司未婚女性,林懿脊梁背发凉,还来不及开口拒绝,就被林子涵拉着手腕往外走,他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已经不是低气压问题了,而是周围的男男女女,或是羡慕,或是嫉妒,也或是鄙夷的眼神里飞出的小刀子,刷刷刷地往她身上招呼。
林子涵抓得太牢,强要甩开操作难度过大,林懿表面上微笑,沉默,其实内心一直在嘶吼,在咆哮——
老娘跟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没有关系!!!
在电梯里,林子涵终于放开了她的手。林懿甩了甩手腕,被他看见。
“我们公司那帮基本不会按时下班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