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狠狠吸了一口气,转身:“先回去。”
温雅琦不情不愿地被青鸽拖着往外走。
甄静盯着甄妙背影,得意冷笑。
站在院门口,甄妙忽地转身,抬了抬下巴,一字一顿地道:“甄静,你这么贱,六皇子知道吗?”
说完拂袖而去。
甄静还没来得及反击回去,就已经看不到甄妙人了,气得狠狠踢倒了一盆红艳艳的茶花。
“静主子,您消消气,伤着腹中的小皇孙就不好了。”
甄静这才恢复了冷静,轻轻抚了抚肚子,又笑了。
是了,甄四再猖狂,除了动动嘴皮子功夫,还能把她怎么样,难道敢动她一个手指头吗!
至于找六皇子告状?她还不信自个儿表妹做了那种事,她有这个脸去说!再者说,证据在哪里呢,只凭只言片语给她定罪吗?
甄静瞧着那大红色的茶花格外刺眼,抬了脚狠狠碾碎了,转身回了屋。
甄妙领着温雅琦去了温氏那里:“娘,我先回府派人给世子送个信,让他查查棺材铺那家人的情况。”
“也好,若是那家真心求娶雅琦便好。”
“姑母!”温雅琦连连后退,“难道你们还是要把我嫁过去?那人是个斗鸡眼!”
”雅琦,我和那孩子聊了几句,他眼睛虽有点问题,却不严重,不仔细看是瞧不大出来的,若是还算老实,你便嫁了吧,有姑母和你表兄表姐在,将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不受委屈?”温雅琦又哭又笑,最后伸手一指甄妙,“姑母,您说实话,若是当初二表姐拉着落水的是这样的人,您也这么劝着她嫁过去吗?”
“雅琦——”温氏被这话刺的身子一颤,神情顿时灰败了。
娘家托付给她的侄女,最终嫁了这样的人家,她心里又怎么会好受,可这不是没有法子吗,这孩子,这孩子是要她的命啊。
甄妙那颗心也凉了,扶着温氏道:“娘,我这就先回去问问再说。”
然后一扫屋内的丫鬟:“你们送表姑娘回沉香苑,好生看顾着。”
温氏生怕温雅琦再闹出什么事来,摇头道:“还是让雅琦先住在和风苑吧。”
甄妙辞别温氏匆匆回了国公府,半夏已经在门口守着,一见她下车把一个信封递过去:“大奶奶,这是世子爷命人送回来的,本来说过午您还不回的话,直接送到伯府上去的。”
甄妙接过来回了清风堂,把那信封打开抽出一叠纸来,拿着刚刚看了一半,百灵就匆匆走进来,形容惊恐:“大奶奶,出事了!”
“怎么?”甄妙心中一沉。
“伯府那边派人送了急信来,表,表姑娘上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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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愤怒
“自缢了?可救回来了?”
百灵见甄妙眼神不对,有些担忧,但还是如实说了:“没有,说是发现时身子都僵了。”
甄妙瞬间浑身冰冷,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随后又涨红了脸。
她心中又气又恨,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悲哀。
气的是温雅琦半点不考虑别人的处境,这么一死生生造成了最难的局面,哀的是那到底是个才刚刚十五岁的小姑娘,就如我们平时讨厌一个人,或许不愿意和他说话,不愿意见到他,甚至跟他对着来,可要说希望他死,却没有的。
“去建安伯府!”甄妙把那未看完的信收入衣袖,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头喊来半夏:“半夏,你去衙署对世子说,伯府住着的表姑娘没了。”
“嗳。”半夏忙去牵马。
甄妙重新上了马车,紫苏和青黛一左一右陪着。
“大奶奶,您且宽心,一切等到了伯府再说。”见甄妙双手无意识揪着坐下锦垫,手背青筋都凸了出来,紫苏就劝道。
甄妙苦笑:“我就是担心母亲。”
她都不敢想现在温氏怎么样了。
任谁娘家侄女在自个儿这住着,结果上吊死了,哪怕与娘家不亲近的,里子面子也丢得一干二净,羞于见人了,更何况温氏对温雅琦是真心疼爱的。
甄妙掀起车帘,催促:“快一些。”
车夫听了,把马鞭高高扬起抽在骏马身上,马车奔驰起来。
不远处两个骑马的人勒住缰绳。
一个身穿赭衣的青年面带不满:“谁家如此猖狂,马车行的这么快,也不怕撞伤了人,还让六皇子您给让路。”
六皇子眼中闪过深思。
一般来说。男子出行都是骑马,乘车的皆是妇孺。
那马车上的标志他隐约瞧着像是镇国公府的,怎么急匆匆往那个方向去了。
六皇子放荡不羁的名声虽在外。实则是个聪慧多思的,看着马车行去的方向,再把镇国公府可能出门的女眷背景一想,顿时猜出来车中人的身份。
竟然是佳明,她急着回娘家作甚?
此时的六皇子,自然还不知道伯府一个寄居的表姑娘闹出来的那点事。却鬼使神差的生出了探究的念头。
“无伤。你先回去吧,我去一趟建安伯府。”
“建安伯府?”远威侯世子萧无伤骤然想到了什么,笑得格外欠揍。“六皇子,您这是想小嫂子了吧?”
远威侯府根基深厚,是不逊于镇国公府的勋贵之家,要真的说起来,无依无靠的皇子还不见得比得上侯府的世子得意。
也不知为何,萧无伤自幼就和六皇子投脾气,自告奋勇当了他的伴读。不知让多少皇子及背后的人扼腕。
也因此,六皇子历来不把萧无伤当纯粹的伴读看,私下里二人倒是兄弟般的相处。
甄静一个侍妾回娘家养胎,萧无伤知道后还暗笑了许久,心道六皇子竟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看来不是一般的喜爱了。难怪那次去北河还带上了。
听了萧无伤的打趣。六皇子笑斥道:“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有么?”萧无伤挤挤眼,“六皇子。您也要小心点,可别被哪个御史逮着了。”
虽说六皇子还没有娶妻,可如此宠爱一个妾侍也是过了,落在那些古板的御史眼里,可就有的骂了。
六皇子举起马鞭,轻轻抽了萧无伤一下,骂道:“你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随后一拍马背:“行了,我先去一趟,管好你那张嘴。”
六皇子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无所谓。
在那阴暗诡秘的内宫里,没有母亲的庇护,他要不是这么荒唐,恐怕坟头的草都长得老高了,哪能长大成人。
见六皇子一路扬尘而去,萧无伤摇摇头,叹道:“哎呀,这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怎么让我过不去的美人儿,到现在还没出现呢?”
马车停在建安伯府门口,没等人扶,甄妙就拎着裙角跳下去。
正欲进去,忽听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回头一看,罗天珵已经到了近前。
他跳下马快步走来,不顾旁人眼光,就把甄妙拉入怀中拍了拍后背:“莫怕,有我呢。”
那一瞬间,甄妙眼圈就红了,没好意思抬头,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先去了宁寿堂。
建安伯老夫人看起来有几分憔悴,甄妙瞧着就觉得难受,喊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叹口气:“去看看你娘吧,她当时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二姐月份重了,就没给她送信。”
说完便疲惫的闭上眼,心中对温氏隐隐有了几分不满。
刻薄死寄住在府上的表姑娘的事一传出去,伯府是彻底没有名声可言了,别的倒也罢了,只可怜冰儿和玉儿两个丫头,亲事别有波折才好。
“祖母,那我先过去了。”知道老夫人心里不痛快,甄妙伸手握住老夫人的手摇了摇:“祖母,等看完母亲,我来陪您。”
老夫人拍拍甄妙:“去吧,好孩子。”
甄妙到了和风苑时,就见温氏斜靠在引枕上,脸白如纸,神情呆滞,竟比早上分别时老了十来岁的样子。
罕见的是,甄三老爷也在屋里坐着。
甄妙快步走过去伏在温氏膝上,抬了头:“娘,女儿回来了。”
温氏眼珠转了转,瞧着甄妙却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喃喃念道:“我怕她出事,派人守着,她说要去净房,就那么一会儿,就一会儿,她就在净房上了吊……”
温氏反复说着这段话,甄妙心越发下沉,看向甄三老爷:“父亲,母亲一直这样么?”
甄三老爷点头:“自打见了表姑娘的尸体,你娘就这样了。大夫说是痰迷心窍。”
甄妙倒抽一口气。
罗天珵按住她的手:“莫急,有位吴太医擅长这个,我这就去请。”
其实够资格请太医的人家。需要时派体面的管事去就可以了,不巧的是今日吴太医进宫当值,想请他出宫问诊,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当然这些,自不必说。
甄妙此时心绪纷乱,自是想不了那么多。遂点了点头。
罗天珵冲甄三老爷抱拳:“岳父。小婿先告退了。”
甄三老爷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道:“好,好。你快去。”
往日这女婿对他都是淡淡的,虽没有失礼过,只要不傻也能隐隐感觉到。
奈何这女婿金贵,他也没法子。
罗天珵见状,亦是嘴角微翘。
这位岳父大人素来荒唐,让岳母堵心,连带着累的皎皎心里不痛快。他自然是懒得给好脸色看,只要过得去不落了皎皎面子就是了。
今日见他守在岳母屋子里,倒还有那么点意思,这才收了往日的轻厌。
罗天珵走后不多时,一个女子婷婷袅袅进了屋,端着一个托盘。
甄妙抬眸一看。竟是丽姨娘。眼底就流露了一点厌烦。
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甄三老爷大半时间都是歇在丽姨娘那。或是书房,可温氏也才三十多岁而已。
“你怎么来了?”甄三老爷问道。
“妾给太太熬了一碗粥。”
“太太不大舒坦,你就先回去吧。”
丽姨娘咬了咬唇,柔顺的应了一声是,依依不舍的看了甄三老爷一眼,这才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着女儿的面,甄三老爷居然没多看丽姨娘一眼,反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不知道姑爷什么时候能把太医请来。”
甄妙心下稀奇,脸色和缓许多:“应该很快的。”
见甄三老爷望向温氏的眼神中有几分真切的关切,甄妙心里一动,站起来道:“父亲先陪着娘,我去问问大伯娘,表妹的身后事该怎么料理。”
母亲遭难,父亲若是心生了怜惜,说不准是他们重归于好的契机,她还是不碍眼了。
甄妙走出去,唤来温氏的贴身大丫头锦屏细细询问温雅琦的事。
锦屏就道:“太太怕表姑娘出事,命我们寸步不离的跟着,表姑娘一直……”
“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就说。”
“表姑娘一直在咒骂三姑奶奶,后来又开始胡乱骂开了。”锦屏看了一下甄妙脸色,迟疑了一下才道,“没过多久谢烟阁那边送来一些半成的绣品,并带来三姑奶奶一句话。”
“什么话?”甄妙不自觉攥了拳。
“三姑奶奶说……想必以后表姑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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