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倒霉憋闷,似乎就是打甄氏进门开始的,想到这里,罗二老爷心头发火,原本打了三郎那几下已经想收手了,现在反倒更来了气。瞧了甄妙一眼,抡起棍子又往三郎身上招呼,倒像是示威似的。
“青黛,二老爷喝多了,把他扶回自己院子!”
甄妙一发话,青黛一个箭步移到罗二老爷近前,劈手把他手中棍子夺过来。然后强拉着他走了。
“二婶。三郎伤的不轻,您还是快请个大夫给他看看吧。”甄妙说完又看三郎一眼,然后转了身就走。
田氏这才回神。挪动一步去拉三郎,却被三郎猛然甩开了手。
三郎胳膊被打得流血,这么一甩手,那似乎还带着热气的血液就溅到了田氏脸上。
田氏尖叫一声。早已破败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这一连串变故,软软倒地。
甄妙听到声响转头。见田氏躺在地上,三郎却毫无动作的意思,抽了抽嘴角,转身走了过来。吩咐青鸽道:“把二夫人扶到屋子里去,等青黛回来,你就去请大夫。”
这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见着。青黛又压着罗二老爷走了,她可不想连青鸽也打发走。只留她和三郎二人。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二婶,还是麻烦您多昏一会儿吧,实在不行,她还有掐人中的绝招。
青鸽俯身把田氏轻松抱起,向着屋子走去。
甄妙看着失魂落魄的三郎,劝道:“三郎,你也先进屋吧。”
三郎回了神,目光落在甄妙脸上,神情似悲似喜,就在甄妙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他开了口:“大嫂,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甄妙抿了唇,点点头。
“那么,你也觉得我无耻,我害了二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对?”他牢牢盯着甄妙,甚至不自觉走近几步。
他和罗天珵并不相像,今日甄妙才仔细看清了,却也是个清秀俊逸,还带着点青涩的青年。
可这份青涩,几乎就在她眼前,像是施了魔法般,这么一点点的褪去了,只剩下绝望和冷漠,包裹住那双千疮百孔的眼睛。
他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哀伤到极致的,反而让人感觉不到那份哀伤,只觉得冰冷一片。
不知为何,甄妙却感觉到了,她莫名的觉得,她的回答或许对眼前这个刚刚长大的孩子很重要,所以,她要好好想一想。
她并不想违心骗他,毕竟没这个必要,可至少,她的话是要负责任的。
与那双眼睛对视,甄妙决定还是顺从心里的答案:“不,我不这么认为。”
三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笑道:“大嫂,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甄妙摇摇头:“你爹娘都不安慰你,我干嘛安慰你?”
在三郎怔忪之际,她叹息道:“我只是觉得,真的犯了错的人,如果还不愿承认,是不会有你这样哀伤到极致的目光的。”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三郎却忽然跌坐在她脚边,毫无形象的放声哭了。
他边哭边笑:“父亲不相信我,母亲不相信我,没想到,最终相信我的,却是我一直没有真正尊敬过的大嫂,这还真是可悲可笑!”
甄妙默默走向门口。
交浅言深,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不多时青黛转回来,道:“大奶奶,二老爷气得狠,还说要对老夫人说呢。”
甄妙冷笑:“随他去,我还不信他能和老夫人说什么!”
她冷眼旁观着,二房这一摊子,还不定多脏多乱呢,罗二老爷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捅到老夫人那里去。
“青鸽,你去请大夫吧。”甄妙说着皱了眉,嘀咕道,“这院子里的下人,也不知道都哪去了。”
在外院伺候公子的下人并不多,除了干粗活的,也就是两个贴身小厮,不过现在一个都没看见,也是奇怪了。
没想到三郎居然回了话:“我喝酒嫌他们烦,赶他们出去了。”
甄妙愣了愣,点了点头,不多时冯大夫匆匆赶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三郎定亲(晴空墨色的和氏璧加更)
冯大夫给田氏和三郎看病,自是不必多提。
罗二老爷在馨园憋了一肚子火,等了许久才等到田氏回来,不满地道:“怎么,你还留在那里,宽慰那小畜生不成?”
田氏想到三郎那冷冷的眼神,心里就是一阵难受,再听罗二老爷这么说,再也忍不住道:“老爷,您口口声声骂三郎是小畜生,那我们又是什么?”
罗二老爷气得手一抖,扬起来就打了田氏一巴掌。
田氏被打懵了,随后发了狂般往罗二老爷身上撞:“我跟你拼了,反正自打有了嫣娘,你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了。元娘已经出嫁了,我带着两个儿子都死了干净,你就把嫣娘扶了正,守着她给你生的小畜生过日子好了!”
田氏这豁出去的哭闹,反倒哭出了罗二老爷几分理智来。
是啊,这蠢妇就算没了,嫣娘一个通房也没有扶正的可能,若再娶了继室,娘家是个不好惹的,反倒还不如现在呢。
至少现在他偏宠嫣娘,田氏可没有娘家能给她撑腰!
再者说,儿子到底还是顶重要的。
他推开田氏,冷静下来:“田氏,别闹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
“当然是二郎和三郎的事儿。二郎自幼聪慧,学业出色,断不能被谣言毁了!”
三个儿女中,二郎是长子,又最聪慧,无论是罗二老爷还是田氏,心里都是最疼他的,听罗二老爷这么一说。田氏就问:“那老爷的意思是——”
罗二老爷咬了咬牙,叹道:“就把那谣言,推到三郎身上吧,反正他们兄弟是孪生子。”
田氏吓了一跳:“老爷,这怎么行,那谣言传得多难听,哪个男儿能受这种侮辱啊!”
罗二老爷冷笑:“不这样。难道让二郎生受着不成?你别忘了今年就是乡试了。以二郎的才能,定是会中举的,可要是在这种谣言下。他还能专心备考吗?万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说不定他乡试的资格都要没了!”
“本来就是谣言,等散了就是了,也可以悄悄派人出去传。说只是他们兄弟吵架,传错了。”
罗二老爷嗤笑一声:“愚蠢。你这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了,兄弟打架,这种事哪户人家都不是没有过,本不是什么大事儿。这牙齿还有碰到嘴唇的呢,可真的传出去,兄弟反目。能是什么好听的?对二郎难道没影响?”
见田氏不语,他继续道:“就派人悄悄传开。说昨夜那人其实是三郎,不是二郎,只不过他们兄弟二人太相像,才说错了。反正只是谣言,谁还能追根究底不成?且这谣言越乱,旁人反倒不会那么深信了。”
见田氏还不做声,罗二老爷冷笑道:“三郎那小畜生,也该受点挫折了!他现在就敢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若是不受点惩罚,将来岂不是敢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来?他又不需要科考,传些流言影响也不大,反能打磨一下他的性子,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田氏这才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二郎在国子监读书,并不住宿,每日都是要回家的,这头一日倒是无人说什么,可第二日再去,就发觉同窗看他的目光颇为异样。
等下了课,有那素来和二郎不对付的走过来,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笑嘻嘻道:“罗二,我听说你那屁股上有个红枣大的胎记,是不是呀?让我们看看可好?”
二郎一怔。
他整日在国子监,回府就该洗漱休息了,那传言自然是还没到他耳边的。
他心中翻腾,不知外面是如何传的,面上却依旧平静,冷冷地道:“我也听说你屁股上有个蜈蚣大的疤,是小时候爬树偷邻居家的枣子刮的,不如你也脱了裤子,让我看看可好?”
“你!”那人被二郎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屁股上当然没有疤,可他也不可能真的脱下裤子证明,这罗二委实可恨,向来牙尖嘴利的!有什么了不起,等将来从国公府分出去,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的儿子。
倒是旁边素来交好的一人笑道:“杨三小时候调皮,屁股上要真的落了疤,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他将来的媳妇不嫌弃就行了。”
这话说的众人一阵哄笑。
那人用异样目光瞄着二郎,意味深长笑道:“倒是罗二你那胎记,能传出来可是有意思啊。”
至于究竟哪里有意思,却不说了,那些听到流言的人,都露出了然的笑意。
只有二郎又羞又恼,冷冷道:“不知所谓!”
等回了府,急匆匆找田氏问了,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二郎当下大恼。
“二郎,你也别急。”田氏劝道,当下把罗二老爷交代的话说了,“虽说这有些对不住三郎,可既然他有错在先,还牵连了你,认下此事也是应该的。”
二郎听了,心中冷笑。
这谣言,说不准就是三郎传出去的,想他那日和自己反目的样子,又哪还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娘,怎么能让三弟担下这样的名声,我是当哥哥的,有事自然该站在前面!”
“二郎。”田氏心下感动,看着儿子欣慰地道,“你有这个心就成了,今年乡试好好准备,来年春闱若能出头,顺利进入官场,将来拉扯一把你弟弟就成了。”
“娘,您放心,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三郎对我现在虽还有些误会,以后他年纪大些,懂事了,会想通的。”
田氏连连点头,把这两日心里盘算的事儿说了:“三郎就是孩子心性,才惹出这些事来,娘想着,是该给他早日娶亲,让他早点懂事了。二郎,你虽是哥哥,但你们是双生子,三郎早一步成亲,倒也不算没了规矩。你是要参加科考的,依着娘和你爹的意思,还是等明年春闱后,再给你定亲。若是那时你能有个进士的身份,挑选的余地就大了。”
“这些事,儿子都听爹娘的。”二郎笑道,“不知三弟的亲事,娘是不是有打算了?”
田氏迟疑一下,问道:“二郎,你看你表妹如何?“
“表妹?”二郎挑挑眉,“是莹表妹吗?”
“不,是田雪。她年纪虽比田莹小些,可我看着是个懂事的。”
二郎含笑点头:“雪表妹是个不错的。”
田氏这才有了些底气。
本来,她虽喜欢那个侄女,可娘家倒了,是觉得配不上她儿子的,可三郎思慕嫣娘之事一旦露出端倪,那就是要命的事儿,还是早点给他娶妻收心的好。
如今那谣言传出去,对三郎的名声大有影响,想要短时间内寻门中意的亲事可就难了,既然如此,把田雪定给儿子,也是无奈之举了。
“就是你外祖家没落了,有些委屈三郎了。”
二郎正色道:“娘,外祖家再没落,那也是您的娘家,我们断没有嫌弃的道理。若不然,由儿子娶表妹也是可以的。”
田氏大急:“休胡说,你是嫡长子,婚事哪能草率了!”
说到这里有些心惊:“二郎,你该不会是对你表妹——”
“娘,儿子向来把两个表妹当亲妹妹看的,您这样说,可让儿子无地自容了,儿子是看您为难——”
“再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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