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亏欠爱情的 南在南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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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亏欠爱情的 南在南方著-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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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小饭桌上放着一碟咸萝卜,一碟椒盐豆腐丁。白粥在煤炉上冒着热气,膨大的米粒翻来翻去,游泳似的。在他的记忆里,他家的早餐一直都是这样的,当然白莲小镇上的早餐也差不多都是这样的,母亲在时会做几个面饼,自打母亲走了之后,再也没有面饼吃了。 
他揭开塑料饭罩,那些望断肠的蝇子奔着豆腐叮去了,他找蝇拍时,看了一眼母亲,忽然羞愧地低下头,为刚才他顶撞父亲的那句话。母亲挂在墙上,一直都是笑的,眼神清亮,但是用忧郁打了底色。放大了的母亲在相框中间,相框周围还夹着一家人的合影,父亲母亲坐在长条板凳上,那时他们还年轻,像四月的稻田。姐姐站着,他在母亲的怀里,那时他还小,开裆裤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张着。那张相片是有背景的,高楼,高楼前面停着光亮的汽车,据说那是当年小镇照相馆最好看的布景。他把相框拿下来,用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母亲走得太早了,突然发病……他在心里说,以后要对这个老头儿好点儿。 
不知道为什么,青春期里像是装了炸药,他甚至不知道引信在哪里,就炸开了,就像得知高考分数之后,他把所有的几大纸箱课本作业全烧了。父亲没有阻止他,而是等他烧完时才说,要是送到废品站,能买几袋盐回来,留着烧蜂窝煤炉子也是好的。父亲说已经打听了,他那个分数兴许能上职业学院,学点手艺也是好的。李小成踩着还在冒烟的书本,踩得纸灰四起。他只说了两个字:不上…… 
李小成想吃完饭到镇上的网吧去一下,和几个要好朋友告别,把QQ签名改成:挥手自兹去。他要用毛主席的这句诗为自己壮行。 
挂钟的小门悄然打开,那只鸟冲了出来,咕叽咕叽的,他看了一眼,10点。就在这时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想着可能是姐姐从武汉打来的。 
不是。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男子自我介绍说他是警察,叫胡汉武。胡汉武说,这里是李小琳家吧,你是谁,家里还有谁? 
李小成愣住了,警察?不过,接下来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我是李小琳的弟弟,家里还有爸爸,嗯,他叫李福员,开三轮车,我妈已经去世了。李小成有问有答。 
性格啊?我姐很随和。仇人?也没啥仇人。上高中时喜欢过一个男生,叫刘南风。刘南风考上了大学,我姐没考上,2001年秋天到武汉打工。对了,我爸把刘南风揍过一顿,因为他把我姐抱在怀里。他在武汉上大学,现在啊?听说出国留学了。我姐那年去了武汉,开始当保姆,说是照看一个病人。那年过年时,还带回来一大包旧衣服,东家给的,一点儿也没破。后来?后来我姐说在酒店里推销酒,站过柜台,后来说在公司里。干什么?她说是坐办公室。钱哪?我姐每年都给家里钱,我爸的三轮车就是她给钱买的嘛。我高一那年夏天去过汉口。住在哪里?那个地方叫永宁巷,离汉正街不远。当时见过谁?当时见过两个姑娘,都是我姐的朋友,一个叫小青,一个叫郑小艾。 
李小成打断胡警察的话问,我姐她怎么啦? 
胡警察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李小琳出了点事。需要他爸马上来一趟武汉,有事得处理一下。让他赶紧通知他爸,到了武汉打他的电话。让他记一下电话号码。 
李小成的胸口像突然陷下去一个大坑,他感觉到了凶险。他一边点头一边冲向镇子,像一条疯狗一样奔跑着,张开嘴巴,那时他觉得全身都是姐姐。 
他看见了父亲,父亲也看见了他。他一声嘶哑的喊,父亲听出了异常,三轮车迎着他开了过来……   
很多和林小朵相关的细节在贺年的记忆里,不断回放,不断演绎,朝着如诗如画的方向发展,也许每个人在回忆初恋时都愿意这样,天是蓝的,花是笑的,看着姑娘青葱一样的手指,想要给她一枚戒指,那时常常是没有的,于是就用草编一个,或者就是一个易拉罐的拉环……寻找那根手指的时光最美啊。其实,有些记忆,人是不愿意去碰的,要么回避,要么跳过,这些差不多都是伤都是疼,贺年也不例外。 
贺年和夏苏坐在一起,这一回他们不是像平时那样坐在咖啡馆里,而是在酒馆里要了一间包房,饮品也从咖啡改成了酒。 
夏苏以为贺年要以酒壮胆的,其实不是,贺年只是偶尔喝一小口,她跟着抿一点儿。 
贺年说,1985年你在干什么? 
夏苏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可能还会为没吃上一颗糖而大哭一场。贺年笑了说,那时你还在吃奶哪。夏苏笑了。 
贺年说前不久听一个朋友说,那年她在日本。那年3月到9月,筑波国际科学技术博览会在日本举行,为了给这个以科技为主题的博览会添一些人情味儿,日本邮政厅推出了一个“许一个心愿2001年再启”的活动,所有的邮件他们都会冷藏起来,到21世纪再邮寄出去,这是个挺浪漫的主意。当时她给国内的男友写了一封信。后来回国了,把那事给忘了。 
直到2000年日本的同学打电话给她,说那年冷藏邮件的事情,说很多人找到邮政局要求收回自己的信,因为物是人非。同学问她的信要不要处理,她一下愣在那里,时间漂洗了15年,她的信里写了什么?她竟然想不起来,她让同学把信改寄给她。后来她收到了信,信里只有一句话:××,我要我们在一起。看到那句话,她哭了,那句话像是一个讽刺,她根本不知道那时的男友现在在哪里,是活是死她都不知道。 
夏苏叹息了一声,她觉得他的开场白不错,听得出来,这样的开场,他肯定构思过。 
贺年喝了一小口酒,夏苏也抿了一口。接下来,贺年直接进了故事:……我收到了林小朵的包裹,是她画房墙上的那块蓝布,蓝布的另一面,画着一幅水粉画,沙滩上两条小鱼的嘴抵在一起,天空中有个大大的太阳,有两个人蹲在那里看着鱼。画面上有一行字:假如你不吻我。包裹里还有一封信,林小朵在信上说,我一直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可是你没有。那天,我一直以为你会取下那块布的,可是你没有。那次在小镇,我掉进河里,你捞起我,后来我感冒了,那时我们说到了相濡以沫,我说,对女孩子来说相濡以沫,就是她感冒时,有个男孩肯吻她,你也没有……那块布是用蓝色染的,是一种叫蓼蓝的植物的汁…… 
这封信让我掉进了蜜罐里,世界好像突然变成了新的。我坐飞机去西安,我要立刻见到她,我要对她说我爱她,如果还有机会……我们都给了彼此,那是多么的欢喜,那时她的签证已经办好,我向她保证我会等她四年,我会去加拿大看她……我们像旧时私订终身的公子与小姐。 
谁也没有想到,那么快乐的日子里,竟然发生了一件改变我们的事情。那是个晚上,我们坐在公园里,我们拥抱着,三个人悄无声息围住了我们,他们有刀,一个人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冰凉的。另外一个人的刀架在林小朵的脖子上,他们要我们别喊叫,第三个人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她喊叫了起来,她喊抓流氓,抓流氓,我刚一张嘴,那人的刀就朝下一压,我没喊出来声…… 
接着几束手电筒照了过来,那三个人飞快地跑了。林小朵哭着整理着衣衫,我想要抱抱她,可是她推开了我。收拾好自己,她走了,我跟着,她回到了画廊,没等我走过来,她关上门。我就在那里站着,我知道我错了……夜半,她把我的行李放在门口,一言不发,然后把门又关上了。(敬请关注《我们都亏钱爱情的》2)   
《我们都亏欠爱情的》 
南在南方/著 
(连载2)我在西安待了两天,我承认我不勇敢不够男人,但我还是乞求她看在我的脖子洇出的血痕的份儿上原谅我,可她不理我。最后,她还是说了一句话,再见。 
一句话,就两个字,再见。她的电话没有关机,可是她不肯接我的电话。半个月之后,她的电话接通了,却是她的母亲,飞机刚刚从虹桥机场起飞,她母亲在电话里对我稍稍表示了谢意,似乎是我成全了她……那时我在街上,突然号啕大哭,一会儿就围了一圈人,他们都以为我丢了钱,劝我不要哭,说钱丢了还可以挣的……他们哪里知道我丢了一个人……飞机在天上应该是孤单的,所以总有跑道等着它,我不知道林小朵在那边是不是孤单,也许她跟她父母说过什么,他们不告诉我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如果我问,他们总会说她在那边很好,很好…… 
说到这里,贺年沉默下来,端起手中的酒杯,把一杯酒一点一点喝了下去。他看着夏苏说,眼睁睁地看着女友被人欺侮,不说拼了,竟然连一声呼救都没有,我就是一个懦夫。 
夏苏似乎突然明白了他努力寻找林小朵的原因,他是内疚的是自责的是后悔的,于是他想当面请求林小朵原谅,并且得到她的原谅,然后他的内心才会安宁…… 
夏苏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我说生命都是宝贵的,你也不会因此开心。因为这件事太突然了,而你们都没有准备…… 
贺年打断了夏苏的话,他说,林小朵那一声再见,我以为一生再也不见的,可五年后一个春天的午后,我忽然接到林小朵的电话,那时我在午睡,她来武汉了。 
夏苏看着贺年,他的眼睛突然明亮了,好像当年的激情还在,可是,那么明亮的眼光并不持久,片刻之间就暗淡了。变化之快,让夏苏惊讶。贺年伸手抱住了后脑勺,有心理学家认为当人悲伤失望时都会抱住头,那是因为他在自我安慰,从很年少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安慰他的。 
贺年说,那时我和米月结婚了,林小朵好像明白这件事,她在电话里说,只想和我说几句话,不会打扰她的幸福。我是开心的,藏在我心里的结,终于有机会解开了。她住在长海酒店,离我家并不远,我们约好下午见面。 
也许我太开心了,开心得有些失态,米月问我是谁,我说一个同学从国外回来了,她问姓名时,我一下就吞吞吐吐了,我还没学会撒谎,我从来没有跟她说过我和林小朵的事情,这让米月警觉了,可米月没有说什么。我出门时,米月半躺在沙发上,我说,我去了啊,她朝我挥了挥手,飞吻了一下。 
我慢慢朝着长海酒店走,好像浑身都是劲儿,可脚步却是软绵绵的,我想我应该买一束花给她。我走进花店,想买红玫瑰似乎不合适,黄玫瑰呢也好像不合适,最后决定买一束勿忘我……我走过了一条街,再走过一个丁字路口,船形的饭店就在眼前了…… 
贺年的眉头皱了起来,挤得双眉之间隆了起来,他又一次抱着脑袋,久久地抱着……许久许久,他再次开口。 
就在我走过那条丁字路口时,我听见一声惊呼,刺耳的刹车声。我回头看,米月倒在路中间,扑散着的样子,像一只受了伤的鸟……米月就这样,到现在都没能醒来。我没有去见林小朵,也没打电话给她,直到现在也没有见到她…… 
夏苏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故事出乎她的想象,跟她看到的听到的也不一样。她拿过瓶子,给他满上,给自己也满上。举起杯,她一饮而尽,他也干了。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直到眼泪落下来。她抱着他的脑袋,他抱着她的脑袋,没说话,也没哭,像两只雪地里的动物。许久许久,夏苏说,那我们怎么办呢? 
贺年从怡西大厦中部下到三楼,用了一个下午跟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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