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进屋的时候,李度香已经睡着了,横躺在床上,棉被枕头落了一地。赵立为他盖上被子,发现他脸上还挂着一行清泪。赵立难以置信地触碰那些泪水,伤口就此不再疼了。
第九章 出逃
洞屋前最后一朵菊花凋谢时,鬼风山落下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山上寒气袭人,李度香素性畏寒,床已铺上厚厚的兽皮,盖两床棉被却仍觉得冷。他蜷在被窝里哆嗦:「小立,我好冷。」
赵立连忙跳下床,抱起自己的棉被盖在李度香身上。
「你把被子给了我,自己盖什么?」
「没关系,我还有一床备用的。」
「可是那床那么薄,根本不暖和。」
「我不怕冷,而且多穿几件衣裳就暖和了,你别管我,快睡吧。」瘦小的身影钻回对面的床上,把刚才脱下的棉袄棉裤重新穿上,接着把一张薄被囊裹着在身上侧身躺下,身体很快就缩成小小的一团,像一只寒夜里无处栖身的小猴。
李度香忽然很心酸,莫明烦躁起来。
说自己不怕冷都是骗人的,我明明看过你瑟瑟发抖,双手都塞进衣裳里的可怜模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过就给过你十个包子,那些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换成其他人我也会给。可是你却对这点小恩小惠念念不忘,保护我、照顾我,我霸占了你的床,拿走你所有积蓄,把你当奴才使唤,还对你做了过分的事。你都不会讨厌我吗?你到底是太善良,还是太傻呢?
李度香把头缩进温暖的被窝,默念刚才没能说出的话。
「小立,我好想和你一起睡。」
入冬以后,柴火需求大增,赵立和孔亮分工合作,一个打猎一个砍柴,剩下一个李度香拿不得斧头也扛不动刀,他倒是有心帮忙,可赵立舍不得让他那双白白嫩嫩的手浸在冰水里洗衣裳、腌小菜,孔亮则怕他越帮越忙,也不同意他做事。所以李度香只好待在屋里扫扫地,擦擦桌椅板凳,更多时候则是守着火炉剥蚕豆、瓜子,无聊时就去伙房找周武聊天解闷。
伙房离他们的洞屋不远,但是要经过一条小河沟,这是出入山寨的必经之路,所以李度香时常撞见一些强盗。好在那些人以为他有花柳病,避之惟恐不及,李度香也就放心大胆地走动。
可是他终就低估了男人的胆量,数月来一双淫邪的眼睛一直在暗处偷窥,这人名叫胡二,是熊大的小舅子,比熊大更好色下流,打从第一眼看到李度香就垂涎他的美貌,明知他身染不洁之症,也不肯罢休。这半年来,他一直暗中窥视李度香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这俊美少年是天生的尤物,更加痴心妄想起来。无奈每次都不得时机,眼下见赵立、孔亮时常外出,正是天赐良机,便准备下手。
这日午后,孔赵一道出门,李度香吃过早饭,歪在床上不愿动弹。忽听得敲门声,他以为是赵立落下东西,不及多想就去开门,刚拔下门闩,外面那人猛然踢门进来,正是酒气冲天的胡二。
李度香见这人贼眉鼠眼不怀好意,警惕问道:「你找谁?他们都出去了,你待会儿再来吧。」
胡二色眯眯地大笑:「没关系,我是专程来找你的。那两个小子不在正好,免得碍老子好事!」
他步步逼进,还动手解裤腰带,李度香吃惊后退:「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我有花柳病,沾上会死人的!」
胡二大声淫笑:「小坏蛋你骗谁呢!我早识破你们的花招了,你要有病,小亮那兔崽子不早一命呜呼了,他骗别人可以,却骗不过爷爷我。遇上你这样的大美人,别说没病,就是有病老子也认栽了!」他拔出匕首在李度香眼前晃悠,阴森森笑道:「小乖乖,听你爷爷的话,爷爷我忍了很久,火气很旺。你要是乱动,爷爷就只好先让你吃点苦头。」
李度香被逼到墙角,眼见胡二身强力壮,手握凶器,只好强做镇定,想办法脱身。他先看看门外,算好逃跑的时间距离,堆起笑脸对胡二说:「大哥你既然知道我的秘密,我少不得求你照应,你想跟我好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这人胆子小,你拿着这么个亮晃晃的玩意怪吓人的,能不能先放下,咱们有话好商量。」
他这一笑,眼波流转,百媚横生,胡二心痒难忍,欢喜道:「这就对了,爷爷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你放心,爷爷会好好疼你,下面有你乐得呢。」一把丢掉匕首就搂住李度香要亲嘴。
李度香待胡二靠近,猛然一脚踹上他下体,趁他大叫弯腰,拔腿就跑,可还没跨出门槛就被胡二揪住头发按在地上。胡二杀气腾腾地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敢给老子玩阴的,幸亏老子多长个心眼,裤子穿得厚实,不然还真着了你的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老子不客气!」
李度香胡乱挣扎,大声骂道:「下流无耻的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堂堂信阳太守,你敢对我无礼,一定会被碎尸万段!」
胡二狞笑道:「管你是谁,上了鬼风山就是老子碗里的菜!你这会儿就是把皇帝老子搬出来也没用。哈哈,你叫起来真好听,尽管大声叫,老子喜欢!」
李度香衣裳已被扒下一半,裤带也被松开,见胡二满脸淫欲,吓得魂不附体。
「小立!小立!快来救我!可恶!你这个死强盗!小立回来一定会杀了你!」
李度香脸烦突然一阵火辣,嘴角已被打出血,他捂住脸,再次听胡二恶狠狠威胁:「赵立回来也不能把老子怎样,你们骗了我姊夫,以为他能饶你们吗?别说赵立,连孔亮也一块儿没命。你嘛,到时就沦为我姊夫的床奴,要敢反抗,嘿嘿,见过伙房里的人皮吧?那些都是不听话的奴隶哦。」
李度香想起那些风干的人皮,想起那锅令人作呕的人肉鸡汤,连眼泪都被吓回去。胡二趁机剥光他衣裳,淫荡地揉搓起他的腰身:「好一个大美人,难怪赵立肯为你拼命。你为了报答他,一定早就以身相许了吧。那小子在温柔乡泡了那么久,如今也该换老子享受享受了。」
胡二迫不及待扑到李度香身上恣意舔咬,黏答答的舌头蛇一样在自己胸前爬行,李度香几欲作呕,欲哭无泪地想: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无家可归不说,还要被强盗侮辱,早知道会被这变态大叔强暴,当初还不如跟小立做算了,便宜小立总好过便宜这死强盗。小立你也是混蛋,你不是说要好好保护我吗?这会儿却把我扔在这里喂狼。看到我这副模样,你会怎么想呢?不过最混蛋的还是我自己,这么大个人还没出息地指望比自己瘦小的家伙来保护,李度香,你的确一无是处!
太多的不甘和屈辱激发出李度香的傲气,他忍住眼泪,恨恨说道:「死强盗,你要干我可以,但是干完以后不准去告小立的状。不然我也要跟你们老大说,你发现我没病以后先赶着自己享用,你们老大知道了,你一定也没好下场!」
胡二一愣,骂道:「好小子你真有种,这时候还跟老子讨价还价,你就不怕老子先奸后杀?」
李度香冷笑道:「本少爷又没答应免费招待你,当然要跟你谈条件。叫你拿钱买我,怕你出不起那个价。你既然抓住小立的把柄,那少爷我就把身子当成封口费算给你。要先奸后杀或是先杀后奸都悉听尊便,就怕你干过以后上瘾了,往后再找不到少爷我这样的美人。」他故意做出娇媚神态,眼角眉梢都是风情,说话语气虽冷,声音却是软绵绵的,任是无情也动心。
胡二又爱又恨,恨不得生吞了这只狐狸精,更如狼似虎扑了上去。
李度香牙关紧咬,含泪望着屋顶。这样也好,小立,我又救了你一次,你欠我的债是永远还不清了。以后我可以安心接受你的报恩,再也不必内疚了。
火热的硬块很快顶在腿间,李度香这才将目光对准身上那张被欲望扭曲的丑陋面孔,不由自主颤栗起来。
他想直接进去?天吶!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死强盗,你好歹也身经百战,就不能先做做前戏?本少爷就算再美味,也不用猴急成这样啊!你真想要我命吗?
李度香双手紧捏,身体僵硬,连腿也无法弯曲,深切体会到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鱼到了砧上还能蹦个几下,他却只能眼睁睁等着被人侵犯,这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就在胡二粗喘着准备强行进入时,一把尖刀从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这个淫贼一声不响栽到一边,抽搐着死掉了。
鲜血滴在李度香冰凉的肌肤上感觉格外滚烫,他呆呆躺在那里,赵立背光的脸模糊得像在梦里。
「小立?」
李度香才刚神志不清地发出一声低吟,已经被赵立紧紧抱在怀里。瘦小的怀抱不足以淹没自己,但强有力的心跳是真的,粗糙的手掌摩挲脊背的感觉也是真的,李度香终于没能忍住哭泣。
「小立,你、你杀人了……」
赵立抓起散落的衣衫胡乱套在李度香身上,慌张抹去他脸上的泪渍,声音的颤抖不在他之下。
「他该死。他有没有对你怎样?有没有——」
「有!」李度香拉住赵立的手放在胸前哭着说:「那个死强盗在我身上摸来摸去,这里,还有这里,全被他碰过了,好恶心!小立,怎么办?」
赵立眼见那片自己无比憧憬的白皙禁地因为粗暴的咬啮留下红色的痕迹,怒火直冲脑门。他扑到胡二身边,拔出他背上的猎刀,朝那已没有知觉的尸体上疯狂戳刺,一时血花飞溅,碎尸满地。
惨不忍睹的场面令李度香胆颤心惊,他抓起衣裳躲到床脚,赵立疯狂行凶的背影看起来像是丧心病狂的魔鬼,鲜血染透衣袖尤不罢手,直到胡二几乎成为一滩肉酱,他终于失神地丢开刀子。
李度香恐惧着,不知将看到赵立怎样凶残的表情,可当他慢慢回头,竟是泪流满面,细长的眼睛哭得红肿,薄薄的嘴唇咬出血丝。
「对不起,我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一遍不停道歉,像做错事的孩子。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孩子,自己怎么会想要依赖他,还对有他那么多的苛求呢?
李度香胸口突然一阵绞痛,忘了恐惧也不顾赵立一身血腥,张开双臂抱住池。
「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不要害怕。」李度香咬住赵立的肩膀,眼泪滴进他颈窝里,不计较赵立没有安慰自己,因为现在他比自己更需要安慰。
赵立则以几乎折断李度香骨头的力道紧拥住他,脸蹭过他光滑的颈项,手指陷进他细腻的肌肤里。小小的颤抖,两个人都身体一起发烫了。他们稍稍拉开一点距离,四目相望,交换彼此炽热的呼吸,说不上谁先主动靠近,恍惚中两人的唇已贴在一起。先惊醒的是赵立,他仓皇后退,因为之前被拒的失落还记忆犹新。但李度香的唇立刻追上来,像要缠住他似的,指尖揉进他的发丝里。
「小立别停,我喜欢这样。」
李度香喘息着发出邀请,他感到背上那双迟疑退缩的手突然收紧了,嘴唇已被狠狠堵住,呼吸截断了,思绪也截断了。少年生涩的拥抱亲吻弄疼了自己,可李度香丝毫不想反抗,不知道这算不算欲望,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挂在胸口的玉坠里隐隐传来细微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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