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就愿意?当初是谁把我送到那姓肖的床上,宁咏俊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最屈辱的就是被我的男人当成讨好别的男人的工具,在宁心这件事上任谁都可以指责我骂我就是你最没有资格。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一个就是嫁给了你,另外一个就是生下了她。你别以为这么多年来我忍你是因为我怕了你,我只是舍不得那几个孩子受苦。反正现在孩子也大了,真把我惹恼了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
近乎歇斯底里地吼完,吴文雅平日里的优雅贵气早已不复见,余下的只是两行流下的眼泪。
宁咏俊被她吼得心烦,也不好刺激她,走了过去,搂住她,软声安慰着:“好啦好啦,当年的事是我不好,我没想到那姓肖的会兽性大发,我当时也醉得不省人事,这件事我不比你好受,这么多年来我不也没因此嫌弃你,更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过。”
“你敢吗?你还有脸这么做吗?”吴文雅并未因为宁咏俊的安慰而消气,只是冷冷凝着他。
质问的眼神让宁咏俊有些狼狈地瞥开视线,轻咳了声转移话题:“当年我就说了让你把孩子拿掉,要不然现在也……”
“我拿的掉吗?”吴文雅情绪又开始失控,“她像块牛皮糖似的附在我肚皮上甩也甩不掉,那个年代又不像现在这样……每次看到她就提醒我当年你是怎么把我当交易工具送出去,那个姓肖的又是怎样对我,好不容易清静了二十年,没想到人又回来了,还得成天扮演着慈母,看着思思一天到晚闹脾气你以为我就愿意吗?”
吼到后面吼不下去,只余下啜泣声。
宁咏俊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亦成那孩子死脑筋也没办法,等事情解决了事情总会好的,现在关键是姓张那个女人……”
两人商量着要怎么去那个子虚乌有的地方先他们一步找到人。
陆心却已听不下去,耳朵里“嗡嗡”作响,突然觉得,早一步将事情都交给陆景珩似乎真的更好一些,不是她没有陆景珩以为的脆弱,是她没有她自己以为的坚强,当真相是如此的□裸时,竟让人如此地难堪。
因此当时她一个人被扔在候车室里开始的漫长等待,并不是在做梦?
手抖抖索索地伸向搁一边的包包,那里还搁着肖永的照片。
陆景珩半途截下了她的手,紧紧将她的手掌包覆在掌心里,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脸,嗓音很担心:“心心?心心?”
陆心神色看着有些茫然,她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发现有些吃力。
陆景珩低头在她冰冷的唇上吻了吻,箍紧了她的腰,以着惯有的沉哑嗓音强势而霸道地侵入她的思绪里:“陆心,我刚已经说了,从五岁开始,你就只是陆心,不是宁心也不是任何人,无论谁给了你生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着陆心的面容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你刚才答应了我,你没事的,是不?”
陆心抬起混沌的脑袋,抬眸望他,陆景珩手掌轻抚着她的面容,指腹一下一下地轻捏着她的脸颊,轻唤着她的名字。
“我……我真的没事。”嘶哑的嗓音里挤出一串话,陆心头枕着他的胸膛,“我……我只是可能需要冷静一下,我先去睡一会儿。”
“好。”陆景珩抱着她上床,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残酷的真相并没有影响到陆心的睡眠,她在床上躺了会儿后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最近嗜睡。
绵长的呼吸让陆景珩稍稍心安下来,将一整段的监控全部看完。
下午陆心醒来时人看着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能思绪清晰地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以宁咏俊的个性肯定会派人去调查,如果找不到人肯定会发现问题,我今天本来是想进他们房间趁机把监控带走,但是宁咏俊很防着我,我没能把东西带走。”
“那边的事暂时没太大问题,你只是说听说,不是确信。”陆景珩安抚她,“现在关键是要找到张婧,她是当年的当事人,她能举证。你刚睡着的时候我看完了整段的监控,宁咏俊夫妇这二十年来一直都有在寻找张婧,江亦成前几年也似乎在找,但现在完全没动静了,而且宁咏俊夫妇似乎对江亦成言听计从,从认你这件事就可见一斑,我怀疑,是江亦成把人给藏了起来。”
陆景珩的怀疑在一个星期后很快证实了。
因为陆心无意中暴露的张婧“行踪”让宁咏俊有些乱了阵脚,找江亦成商量,陆景珩循着江亦成这条线索往下查,发现江亦成亲自去了一趟殷城乡下的某个小山村。
陆景珩在江亦成回去后亲自走了一趟那里,在那里看到了失踪二十年已在当地婚嫁的张婧。
陆景珩将人带了回来。
张婧的失踪让江亦成也乱了阵脚,江亦成是个聪明人,从陆心假装无意提到肖永张婧到宁氏夫妇找他到他亲自去确认张婧的安危再到张婧的失踪,一切太过顺理成章,仔细一理便轻易发现其中的关联。
陆心和陆景珩联手给宁咏俊吴文雅设的局!
理清真相的江亦成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当下开车去了宁家。
“家里都有什么人在?”一进门,江亦成沉声问。
“都去上班了,就我和你宁叔在,怎么了?”开门的吴文雅皱眉问道,鲜少看到江亦成这副凝重的模样。
“张婧失踪了。”江亦成压低了声音,快步上了楼,径自往宁咏俊和吴文雅的卧房走,一进屋腕间的表便发出刺耳的探测声,里面内置有改良过的摄像头探测狗。
江亦成脸色当下沉了下来,锐眸往屋里扫了眼,转动着手表,最终在门帘的钉子旁找到了一个迷你小摄像头。
江亦成一脚踏上窗框,长臂一伸,将摄像头摘了下来。
宁咏俊和吴文雅一进屋就看到了这一幕,脸色俱是一变。
“这屋里被人装了监控。”江亦成沉着声说完,转动着手表在屋里转了圈,确定没有监控之后才稍稍放心下来,冷眸往两人扫了眼,重复刚才的话题,“张婧不见了。”
吴文雅有些迷惑:“她不是都失踪二十年了吗?”
“我五年前就找到她了。”江亦成淡声。
“你……”宁咏俊拳头差点没招呼到江亦成脸上去,半路被江亦成给截了下来。
“宁叔,不是我想防你,就当年你对宁心的手段,我不能不防着。你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卖,其他人又得了什么,我总要握着些筹码。”
宁咏俊沉吼:“她不是我女儿,别的男人的贱种我留她做什么。”
“不可能!”三个字斩钉截铁,“我拿她的血和宗远的做过DNA比对。”
“不可能!”宁咏俊也是三个字,明显不信。
江亦成也没时间与他啰嗦:“听好,我现在不是来和你讨论宁心身份的,我说了,我不管她是谁,我要她!我怀疑张婧是被陆心和陆景珩给带走了,只要他们把人交给了警方,你们两个肯定得完,帝新我也保不了了,警方已经开始调查,我要带宁心走!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明天早上之前我一定要看到她被安然无恙地送到我这里。”
落下的嗓音伴着一声细微的声响,似是抽气声,又似是动物的喘息声,从门外传来。
江亦成脸色一凛,快步去开了门,门外却已没看到人,只看到宁思养的京巴在门口吊着舌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江亦成不放心地将房门一个个推开,吴文雅也下楼去查看。
“门是关着的,没人会来。”吴文雅说道。
☆、第068章 。
“没事。”江亦成淡应;“一个人在外面注意安全。”
“好的。”
宁思挂了电话,笑容收起;捏着手机的手有些紧;犹豫了很久;颤着手拨通陆心电话,却在“嘟……”的第一声急急切断。
宁思心跳鲜少像现在这样脱序过,哪怕是面对陆景珩也从没有,她不知道是刚才的仓惶逃窜导致的还是因为……她不想告诉陆心。
只要陆心不在了;只要陆心不在了……
宁思能列举出上百个陆心不在了的好处来;最大的好处;家里人依然会把她当掌上明珠般捧着,而陆景珩……也会是她的;既然她和陆心是亲姐妹,至少证明她身上有部分能吸引到他的特质,只要陆心不在了,她趁机接近……
宁思只觉得左胸鼓动得厉害,一下一下地跳,快得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以致当捏在掌心的手机突然响起时,宁思被手机的震动吓了一大跳,“啊”的失声叫了声,手机掉落在车上。
司机奇怪扭头望她:“小姐,怎么了?”
“没……没事。”声音有些虚,宁思弯腰捡起了手机,看到屏幕上陆心的名字时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思思,有什么事吗?”陆心刚没留心手机,看到有个宁思的未接来电就拨了过来。
“没事啊。”宁思力图让声音听着和平常无异,“刚不小心摁错了。”
她虽然极力让声音平静下来,但还是让陆心听出了一丝异样,眉心拧了下:“你怎么了?”
“啊?”宁思愣了下,“没……没什么。”
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今晚回家吃饭吧?”
“嗯,今晚没什么事,回去一趟。”自从半个多月前听到关于自己身世的对话,虽然情感上有些接受不了,好在她能克制着,为避免打草惊蛇,这半个月来陆心一直假装不知情,依然像以往那样隔三差五回去吃个饭或者小住一两天。
张婧今天被陆景珩暗中带走了,只是一时半会还是没能审出什么来,二十年的逃亡生涯二十年的惊恐让张婧神智有些不清,这些年承了江亦成的照顾也死咬着坚持说不认识宁咏俊吴文雅,现在最快捷的方式是想办法让宁咏俊吴文雅和张婧见上一面,或者找出能证明三人认识的照片来,最重要的是,在结果出来前,她必须先绊住宁咏俊吴文雅。
宁思听陆心说要回去下意识便道:“你还是……”
话头又硬生生地打住。
陆心听着奇怪:“嗯?”
“没什么……”嗓音低软了下来,“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你替我和爸妈说一声吧。”
陆心当她刚才的吞吐是因为不乐见自己。
“宁思,其实你完全没必要介意我的存在,我已经嫁人了不可能会一直住在宁家……”
“我知道,是我自己看不开。”宁思打断了她,“你保重。”
挂了电话,盯着外面掠过的景致出神了会儿,又颤着手给陆景珩打了个电话。
“陆……姐夫,今晚能一起吃个饭吗?”
陆景珩皱眉:“有事吗?”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缠着你。我……我只是有点事想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电话里不太方便。”
“那改天吧,改天我和你姐请你吃饭。”
“不要。”宁思下意识拒绝,声音有些急,而后又让自己稳了下来,“姐夫,是关于我姐当年被我爸妈卖掉的事,我不想让她知道。”
陆景珩声音有了一丝沉意:“你知道什么?”
“有个叫张婧的女人……当年和我爸妈有做过交易,我有证据。”
陆景珩沉默了会儿,而后问道:“几点?”
“八点半吧,陶然居。”
晚上八点半,陆景珩准点赴约,宁思已经在那边好一会儿了,她订了个小包厢,一个人点了酒在那喝着,人喝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