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你和黄博中先生;
这个谎编着实在是很费力气的,你觉得严密吗?”
桑红的脸愣了一下,旋即笑得可爱极了:“挺严密的,呵呵,想不到舅舅还有这样的想象力。”
林汗青看着她那笑得可爱的神色,也咧咧嘴:“这还不是被环境逼的?
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我当然知道M国法律的严酷,哪里敢让你以身试法?
再说,你妈妈和你这些年真的过的太苦了,我能不为你多想想吗?”
“谢谢舅舅,老是给你们添麻烦。”桑红很认真地道谢,她真的想不到在自己一门心思忽忽欲狂的时候,这位没有见过几次面的舅舅已经给她想得那么周全。
“一家人谢什么呀!对了,欧阳先生和黄博中先生都安排在你们那个小院的客房里;
多亏了欧阳先生一直好好地照顾着黄博中先生的饮食起居,这才能顺利地请到他们;
聚会之后,为了你身世能够严密,我承诺说照顾黄先生后半生,只是他拒绝了,说在欧阳先生的庄园里过得挺好,不愿意过来这里生活。”
林汗青拣要紧的话和她说。
桑红点头:“是,当初欧阳先生安排的情节就是,我出了车祸之后,得到他的资助整了容,他一直是我们这对假父女的恩人,真实的生活里,欧阳先生对我照顾的也很多,照顾黄先生的事情,托付给他,尽可以放心;
真的以后有了什么变故,我也会负责照顾黄先生后半生的,没有她女儿的这个身份,估计我早就走投无路了。”
“你这丫头性子真的——真的善良得让人没话说,好了,这事情算是知会过你了,你现在是去见见表姐们,还是回小院里和黄先生说一下,省得明天宴席上露了破绽;
本身应该我和你妈妈过去陪着他们的,不过因为你舅妈和四姨妈刚到,我就让你妈妈过去和她们叙旧了,而这些话,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也不知道如何和黄先生张口提及。”
林汗青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桑红笑了说:“舅舅,你放心好了,表姐们和舅妈姨妈既然来了,都是一家人,明天就能见到了,黄先生毕竟是萍水相逢的好心人,他是我的客人也是贵人,当然由我招待更好;
我会好好斟酌一番,把这个意思和他说了,请他帮忙明天陪着我和妈妈出席宴会,这是我的事情,我会尽力做好的。”
林汗青听得桑红这样懂事明理,不由又感叹一番,陪着她往小院走,走了不上几步,就被后边的弟子喊住,说有客人到访。
桑红连声让舅舅止步,去忙他的事务。
看着林汗青匆匆离开的背影,桑红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想到待在自己小院客房内的欧阳先生和黄先生,那笑意更深了,脚下曾经沉重的步态变得轻快起来。
院内值夜的弟子看到桑红进来,就和她打招呼,桑红眼睛一扫,就发现客房那里的灯光暗着,不由心下疑惑,两人不会睡这么早吧?
当即就客气地问他两位客人在哪里。
那弟子抬手指指主楼右侧花木掩映之下的凉亭:“喏,他们在那里,师姑吩咐厨师备了上好的小菜和酒,两人在那里聊天。”
桑红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依稀看到凉亭下是有两个人的影子,当即就道了谢,脚步轻快地小跑着往那个方向去了。
欧阳清柏显然也是在等着桑红,他正陪着黄先生在院内的凉亭处小坐浅酌,现在桑红是他活着的唯一牵挂,那话题自然难以离开带给他心底无限的怅然和美妙感觉的女儿。
爱之求索 388章 不会喊爸爸
花香阵阵,夜风习习,这宁谧的氛围让人沉醉。
凉亭外围一角种了竹子,加上花木扶疏,坐在里边的人很难看到外边的情况。
两位历经人生波折沉浮的男子,小酒微醺,配着林家正宗的家养中国厨师原汁原味的小菜,故土乡情自然被勾起,半生光阴集沉的人生况味,不由自主由嘴边溢出。
欧阳清柏端起小酒坛,对着黄博中的浅盅主动给他满上,笑着找了话题,当然说出这样的话,也正暴露了他的激动和无措,马上他就要再次见到女儿了,可是,他满腹的才学依然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唉,你也是有过宝贝女儿的,即便她遭遇不幸,留你如今一人,尝尽半生凄凉,可毕竟她陪了你二十二年,想起来也有很多的乐事吧,说一件让我羡慕一下,也想想父亲应该如何和女儿相处。”
黄博中端起酒杯,主动和欧阳清柏相碰,浅抿入喉,叹息一声:
“家有娇娇女,做父亲的自然是乐事很多,可是,那些都是在女儿没有长成人的时候,鹤儿小时候是很乖巧的,无论每天做工多么累,回到家听到她脆生生地喊着爸爸,小鸟一样展着双臂一路小跑地扑到我的怀里,我就觉得一身的疲惫和困倦登时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你知道我是出苦力的,这一身的疲病都是年轻时候做事太不惜力造成的,那时候只想着多多的赚钱,给她买好吃的、漂亮的衣服还有一个尽量体面的家;
不瞒你说,我每次从矿上回家,都会到街角的澡堂洗个澡,不让她看到我肮脏灰败的模样,那时候,是我一辈子最好的时光,回家有热腾腾的饭菜,温婉可人的妻子女儿;
可是,后来她妈妈因病突然离世,家里就缺了管教她的人,她渐渐长大了,也知道了我们的人生处境窘迫,和流浪汉相比,我们不过就是有个可以容身的小小的鸽子笼一样的家而已,她把失去妈妈和生活的各种痛苦,都归结为我工作不够努力;
呵呵,正值青春的叛逆期,女孩子可能都会那么敏感,她慢慢就和街上的混混玩了,不好好学习,后来,为了她能有个成长的好环境,我努力工作,多次搬家,可是,你知道我这样靠卖力气谋生的人,毕竟条件有限;
她也很争气,考入了著名的艺术学院——基斯德摩尔学院,我觉得她的人生终于迎来了希望,如果她踏踏实实地选择一个普通的专业,上毕业之后,做个教师或者设计师,是完全可能往上走的;
可是,她偏偏迷上了拍照片,幻想着成名;
那是个投入大短期回报小的爱好,她却非得把那当成事业来做,我多次说她,她都不听,我也只好由着她,在她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候,我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了了,靠吃老本生活,她有一而再地要生活费,无奈我就卖了我们唯一的赖以栖身的公寓,给她钱供她挥霍;
我还记得她在我租住的老年公寓里,哭着拿了我递给她的卖公寓所得的钱,说一定会闯出名堂,好好伺候我安度晚年;
她也很孝顺,一个人在大城市里生活,每月都按时给我寄来老年公寓的租金,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后来——她就出事了;
有人联络了我,拿着她的资料问我是直接上报,消除她的户籍还是卖上一笔钱养老;
穷人真的是没有什么自尊心的,我妻子当年的户籍都是通过那个部门卖的,女儿一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可是,不同意的话,我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上,连给她买墓地的钱都没有,我能怎么做?
于是就同意了,去收了她的尸体,帮她火葬,在她母亲的墓地那里买了一小块,把她安葬,之后,我就住在老年公寓里等死,听着那刻薄的管理经理的辱骂,我就想,就这样等死好了;
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那管理经理又笑着给我说,我女儿一定是混得不错,专门给他打了电话交上了滞纳的租金,还一下子交了半年,还拜托他好好照顾我;
你知道那时候我是什么感觉?
这辈子活在底层,身边的人坑蒙拐骗偷,从来都只有损害我的,我的女儿已经亲手把她埋葬了,如何可能再给我支付租金?
怀着好奇心,我就一天天地撑了过来,既然死亡是早晚都会降临的事情,就不必要非得去提前报到了,等着等着,就等到了您;
您一看就是上等人,难怪会有那样一个懂事善良的女儿,她算起来比鹤儿还要小上四岁,可是,在支付了巨额资金之后,也连鹤儿的债务也一并领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机灵乖巧的丫头啊!
后来随着你过去见她,我就觉得她和鹤儿冥冥中也是有着缘分的,鹤儿未曾实现的理想,她竟然都帮着实现了,在我责骂鹤儿不可能在摄影上有出息的时候,在我怨恨鹤儿非得去西部才死于非命时,我曾经绝望地骂过鹤儿——真真是天赶地催地忙着去那里赶死——可是你的女儿让我看到了,拍照片也是会有前途的;
是我害了鹤儿,如果我能一直的相信她支持她,最后的那一年里,我们会留下更多的回忆,也许结局未必是如今这样,可惜,我明白也晚了;
子女都是上辈子欠的冤孽债啊!”
黄博中的声音颤抖着,抬手又把两个人的酒盅都满上,对着欧阳清柏举了举,仰头先干为敬:
“欧阳先生,见笑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而且这些回忆也不够愉快,可是,能有你这样的一个人愿意听我这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我还是很感激的,这样说了之后,这心里也觉得好受了很多。”
欧阳清柏举了举杯,也仰头喝下:
“黄先生,女孩子心性本身就不是我们这些男人能理解的,加上读过书的女孩子心性或许更纤细一些,你不必自责;
我看到一个了不起的慈爱的父亲,你那女儿自然也是本性纯善的乖女儿;
她现在的时代和我们小时候不一样,现在的孩子更有主见,更加自我,更在意自由,她的选择是她那样年龄的女孩子很正常的反应。”
黄博中释然一笑:“欧阳先生,你真会安慰人;
说说你的女儿,她那么乖巧的一个丫头,我看她从来都是喊你欧阳先生的,你们真是一对让人猜不透的父女。”
欧阳清柏怅然地仰头望望明月,视线里模模糊糊地看到竹叶细微的摇曳,不由叹息一声:
“我——我算什么,父亲那称谓对我来说不过是奢望而已,至今想来,这丫头一直都在我的生命和预期之外活着,我全然无法了解她,她却懂事得让我心疼;
这真是奇妙的上苍赋予的难以解开的缘分,请问谁在那边,不妨过来一起喝一杯?”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清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桑红那带着调皮笑意的声音:“嘿嘿,——好小气哦,偷偷听个墙根都不让。”
“红红——”欧阳清柏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和雀跃。
桑红抬手一按那凉亭的围栏,轻捷地一跃,就直接坐在一边的空位上了,她自自然然地拿起桌上的酒壶,凑到鼻子下巴嗅了嗅,连忙捏着鼻子做出嫌弃的模样,道:
“妈妈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做完手术时间不长,怎么敢让你喝酒呢?”
欧阳清柏看她这样关心自己,不由轻笑:“你妈妈说这是庄园自酿的葡萄酒,酒味薄,辅佐消化食物的。”
“哦,这样啊,今天能同时见到二位对我有大恩的先生,实在是件高兴的事情,来,我敬二位一杯。”
从来都不喝酒的桑红,豪气地拿着酒壶给他们倒酒。
“首先感谢欧阳先生,感谢咱们之间奇妙的缘分,也许你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十分接近我童年无数次的幻想。”
桑红笑着站起给欧阳清柏倒酒,欧阳清柏不由好奇:“什么幻想?”
桑红抬头,凝视着他那关切的视线,眸色里满满的都是牵挂。
她粲然一笑:“呵呵,说来好笑,小时候我一直都幻想着某一天会有一个英俊贵气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