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随抓住她的手,重重地握了一下。
“原本,我都说了是原本了。”沈忱痛呼了一声,冲他小声嘟囔了几句,又回过头,深深地看着半夏,“我还真的很想让你体会一下,亲自送一个喜欢的人到另一个女人身边是什么感觉,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与其追求那些无聊的报复,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这就是她原本的计划,简简单单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炸弹自己挪走比让炸弹待在身边安全多了。如果赌输了,半夏始终不开化,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报复到了,而且她会永远顶着一个让半夏更愤怒的严太太的头衔。
直到,直到……
“今天我来找你,并不在我的计划里。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就算计划完成,成功让你后悔和反省从此离开我们的生活了,我也着着实实地伤了欧阳随一回了。”沈忱看着自己的掌心,笑了笑,“这个计划和你的计划一样蠢,凭什么我们以为那个属于我们的人会一直在那里等待,以为怎样伤害都不会让他们走远?报复成功确实会让自己开心,可是与可能失去的相比,太不值得了。”这么简单的,居然她也忘了,差点就失了初衷。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半夏固执地仰起头,与沈忱僵着。
坐在一旁的严卿突然开口,低低地,轻轻地,却又坚决:“如果到明天你还不来,我不会再等了。”
半夏一凛,紧抿住唇看了过去。
严卿的目光迎过来,不避不闪。
沈忱抚抚掌:“要说的都和你说了,听不听不关我事,想不想得开都在你自己了,我可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未尽。”
欧阳随哑然失笑,这行事作风,和他那晚做的如出一辙,还真是默契。
她冲他一打响指:“收队。”
门缝要合上的那一刹那,她最后往里望了一眼。
严卿和半夏依然在无言地对望着。
那个爱穿古装的明前龙井先生和那个基督山小姐曾经发生过什么,即将要发生什么,都是另一个故事了,与她的生活再无干系。
后来欧阳随载着她到了他家,边擦拭着被雨打湿的头发,边似不经意地说道:“其实你是可以告诉我的。”
“是。”她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笑着点头。
“所以,你想报复的那个人其实不是半夏,而是我。”他扯下毛巾,眯眼看她。
“是。”她却笑得更开,像受表扬一样。喜欢一个人,其实同时也将伤害自己的能力交到了他的手上,可惜她素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做不来以德报怨。不管多爱多爱,也受不了只有自己在一直受伤害。
他瞬也不瞬地看她,她神色不变地笑迎,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投降地叹口气,将毛巾盖到她脸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还能说什么?质问她?暴怒?还是其他什么?将向良好方向发展的情节又再推入到无止境的糊涂帐中?
就如她说的,什么才最重要?受伤的自尊,还是那个想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
毛巾下的脸微微动了动,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他一震,揭下她脸上的毛巾:“你说什么?”
“我、不、会、生。”她依然是满不在乎地笑,一字一句地说着。
“胡扯,明明我们就有过流星。”
“那时候可以不代表一直都可以。”她搓了搓冰凉的手,垂眸答道。
半夏推她的那一把,失去了流星,也失去了再有流星的机会。
她总是宽慰自己说,这都是曾经贪玩的代价,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与她的越界是因,之后几个人混乱的生活才是果。
“我明天的婚礼缺个新郎。”她深吸口气,还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不过不一定非要是你,你自己选吧。”
又来了。
他被打败地摇摇头。忱从小在乎的东西不多,可一旦在乎就很容易执拗,但感觉自己有受伤的机会的时候,黑暗的毁灭欲就会蔓延出来,就像此刻一样。
“我可是掀过你的盖头了,别想赖。”他痞痞地转了转手里的毛巾,走上前去将她拉到怀里,圈得紧紧的。
她的背抵着他的胸膛,从头到脚,她的每一寸都与他是那么契合,就像是上天为他打造的一样。
“忱。”他搔着她的发尾,柔柔地唤着。
“嗯?”
“忱。”声音更柔了。
“干吗?”
“忱。”声音里明显掺进了笑意。
“欧阳随,你找扁啊!”她在他怀里转过身,凶巴巴地嚷着,却被他一指勾起下巴。
他头一低便彻彻底底吻住了她,热烈的,甚至是饥渴的,等了几辈子一般。
初春的夜风害羞地卷起窗帘,将所有的限制情节掩盖,隐隐听见谁家传来的话语。
有一个游戏,叫做结婚,敢不敢玩?
敢!
那么,敢和我玩一辈子么?
风里传来女人的笑声,浅浅的,没有人回答。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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