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武末末正斩钉截铁,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李红凌的。
他嫂子一年到头也难得给他打一次电话,猛然冒个泡真是够吓人的。
生怕又是要求他办什麽事,武末末胆战心惊的接起手机,声音还没冒出来,手机里李红凌扯开嗓子就是吓人的哭腔,“末末,你快过来,快过来,我的店让人砸了,你哥他们今天大检查请不出来假,你快过来一下。”
武末末心哆嗦了一下扔了手里的东西飞快的跑去请假,严磊一听也闹著要一起去,说他开车能快一点。
半个小时後,武末末和严磊赶到李红凌的服装店,李红凌坐在店门口一见这俩就哭开了。
“末末,你快进去看看,这几个王八蛋真是没天理了。”
也顾不得他嫂子哭什麽,武末末和严磊赶紧冲进了店里,十几平方的小店,墙上挂的衣服全扯下来扔在地上,架子倒了一地,店中间的柜台倒在一边,还有几条裤子扯成了两半,一个挂烫机摔裂了歪在地上水流了一地。
这情景真不够武末末吃惊的。
“到底怎麽了?谁干的?” 武末末跑出来问李红凌。
“我怎麽知道怎麽了,早上店开了没多久,就来了一个男的说给他女朋友买条裙子,买完走了没多大一会,他又回来了,说我卖他的裙子上有一个洞,让我给他退了,我当然不干,我的货进货时全检查过了,怎麽可能有洞,我想这肯定是遇到找茬的了,我也就没客气说洞是他自己弄的货不能退,再说了,我退给他我怎麽办,那麽一个大洞,明眼人一看就是他自己弄的,结果就吵起来了,然後他就变本加厉了,不但要退货还要我给他赔三倍的货钱,总之,就是歪理一大堆,後来他说我要不赔他就砸店了,我以为他就吓吓想讹人,就找了隔壁的店主过来帮帮忙,没想到,他真打手机叫来了两个男的,不到两分锺就把店给砸了,还拿走了我好几条裤子,这些挨千刀的,我急著给你哥打电话,你哥出不来,这群王八蛋,我辛辛苦苦弄的店,我这倒的什麽邪霉呀…”
武末末见他嫂子说著说著又开始扯著嗓子哭起来了,旁边还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武末末给严磊使了眼色,两人把李红凌拉进店里,再让严磊把店门一关,看著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武末末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李红凌了。
李红凌为人世故是世故,再世故也是为了过日子世故。这个店开了也有两年多了,每天起早贪黑为了一点利润跟别人争的脸红脖子粗,饭也不能按时吃,一周到头从没有个休息日,连个小工都不舍得雇,怎麽能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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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报警了吗?”武末末问。
“报了,来了一个警察把情况一问就走了,说有消息通知,我还能指望有什麽消息啊。”
“算了,嫂子,你先歇著,我帮你把货清点一下吧。”
严磊在旁边插话。“要不要找找人,那几个人的样子你记住了吗?我爸过去就是公安系统的,找人说不定能查的快一点。”
李红凌一听严磊的爸是干什麽的,哭红的眼睛一下亮了,正准备搭腔,武末末忙拦著严磊使著眼色,“记住了又能怎麽样,就这种小事报警,你还指望能有个结果啊?大案要案都撂了一推没人管,还是省点事吧,咱们先算算损失,如果损失真的大,咱们再想办法不迟。”
武末末和严磊忙了一下午,总算把那个小店重新支起来了,除了一个挂烫机贵一点,丢了几条裤子再烂了几条裤子,别的弄脏的衣服,处理处理还能打折卖,总共下来也就小三仟的损失,武末末心里刚悄悄松了口气,李红凌看到损失气的又开始哭骂了,说是一个月算是白干了。
严磊站旁边一听忙说这损失他出,反正也没多少,说著就要掏钱,武末末死拽活拽好歹把严磊从李红凌嘴上说不用脸上全是期望的氛围里拉出来了,飞快的把兜里最後剩下的两仟块给了李红凌,再费了好半天口舌总算把严磊劝走了。
武末末出了最後的两仟心里也憋闷的不行,可总不能骂严磊多管闲事。
揣著仅有一百八十大元的全部家当,武末末别说挪窝换工作了,就连吃饭都得精打细算,每天切切的盼望发工资,坐车也得挑最省钱的线路,多走两站路,少倒一趟车,每天能省两元钱。晚上也只能谎称有饭局不回家吃饭,就可以不买菜不做饭,撑了一个多星期,撑到口袋就剩不到十元钱的时候武末末终於等到了发工资,把一仟八百元装口袋里,武末末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富足感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喻斌给他打电话了。
武末末根本没想到喻斌会给他打电话,就冲他那天没礼貌的甩手就走,喻斌压根就不应该再搭理他。
站在桌子前面,听著手机那头喻斌有些陌生的声音,武末末声音都快抖起来才说了两个字,“谢谢。”
严磊见武末末拿著电话一头大汗两眼发直一幅大便不顺的模样抄著手里的记事本就拍武末末头上了。“怎麽了,脑梗了。”
“嗯。”武末末点点头,严磊又一记事本拍下来,武末末才清醒了点。
“严磊,你说这事邪性不邪性,就那个喻斌刚才给我说,他给我找了一个单子。”
严磊眼睛一下亮了,把凳子一拉坐到武末末对面就嚷开了,“行啊,末末,你这运气还真不是盖的啊,一直听说这喻斌是软硬不吃,看来多多少少还得卖郭宁的面子,到底多大的量?”
武末末原本还没从那种震惊中醒过神来,一听到郭宁的名字那股膨胀起来的兴奋像气球扎了一针,一瞬间泄了。他做不了伟人,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那种叫骨气的东西他想要可要不起。
“不多,一百八十万吧,大标已经招过了,这是里面分割出来的一部分。”
“小子,知足吧你就,你不知道今年这行情有多困难,咱科的小刘整整一年就弄了三十多万,顶著陈头的唾沫星子,那点提成还不够他养家糊口的。地方远吗?”
“在宁夏。”
“宁夏就宁夏,我第一单做到了西藏,不也二、三天火车忍著高原反应那麽扛过来了,有什麽困难提前招呼,哥哥绝对全力以赴。哎,末末,合同传过来我来帮你弄单子,你第一次做,下面人欺生,可不能让公司那帮吃干饭的把成本算得太高,要不,你非得被那些人啃得只剩渣子不可。”
夏天的向日葵65
武末末把价格报给喻斌的第三天喻斌就打来了电话,说事基本上定了,只要价格再下浮2~3%做做样子,就没问题了,要武末末赶紧和负责人商量,有结果了就快点去宁夏先把合同签下来再说,省的夜长梦多。
两天之後,武末末和陈头去了趟宁夏,坐在火车上晃了一个小时後,武末末才想起来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坐火车,出省更是第一次。一个月後,武末末拿到了比一仟八的基本工资多了10倍的奖金,扣除了各项招待费用还剩了一万,懵懵懂懂中完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的销售。
N多的第一次在武末末还没找著北的情况下就经历了,一个月里往返了宁夏三趟,学会了请人吃饭怎麽自如的应酬,招呼人去KTV唱情歌喝花酒,醉的一塌糊涂还不忘给人陪笑脸。
项目做完後,武末末私底下去找严磊,“那你说我是不是得给喻斌返一点啊?”
严磊一下笑了,拍打著武末末,“小子,行啊,这麽快就把内情吃透了。”
武末末声音一下低了,“什麽内情哪,是那天在火车上陈头告诉我的,上次的事让我弄砸了,说这次我得懂规矩,让我一定把设计院这条线把握好。”
“陈头也没胡说,这都快贴墙上当规范了,现在没有好处谁会帮你搭话,不明著要就算有职业道德了,不过,末末,这事你自己看著办,给钱也得看人才给,给多少也得掂量著办,得保险千万别把自己搭里头。”
严磊没有问武末末打算给多少,问了就过了。这是他们这些销售员之间的彼此都忌讳提的。
武末末嗯了一声。喻斌算什麽人,是不是也使用著这条规范,保险不保险?武末末真不清楚,给多少是个秘密,陈头说不能胡说,他只能不说,可陈头在後面压著,不给显然是不行的。
武末末真正是铁下了心辞职。现在这种情况更叫他心惊肉跳,每天吃著别人赏过来的饭,还是那种他消化不了的饭,吃得真叫一个不踏实。
把手里该办的事提前收了尾武末末打电话约了喻斌,说想请他吃顿饭,算做谢意,还有他打算把返点给喻斌,陈头的意思是给合同总额的5%,说第一次合作得有诚意,公司早把这一块支出留出来了,可拿到钱後武末末还是像做贼一样,生怕这钱一下能蹦出来烫住了手。
武末末挂完了电话,心还在通通跳,想了半天干脆拉上严磊坐陪。
严磊当然不愿意去,怕不方便,谁会当著一个外人的面收钱,可武末末死缠活缠说喻斌不比那些厂里的人,对著熟人还是校友那些虚假应酬的话他真说不出口,再说他实在不想喝酒了,在宁夏的几天他就没有清醒的时候,而不喝酒就会冷了场。
严磊没办法了,“那我中间上趟厕所,那个时候你给他吧。”
“你说这犯不犯法?”武末末还是害怕。
“你说呢?犯,可谁不犯,不犯,一个月一千多你告诉我怎麽活,就我那房贷每个月还得三仟八呢,你以为这销售还是像以前一样品质过硬就行了,屁,特别像咱们这种放不到商场销售直接做用户的产品,没门路,品质过硬只能守在家里自恋去。”
地方是喻斌定的,很普通的一个小饭店,地方刚好卡在他们俩地域的中间。
谁也不吃路上的亏。这是喻斌的原话。
在二楼的开放式大厅里,喻斌到的早,看到武末末进来後身後还跟了一个男人,不由的愣了一下,不过这种场合经得多喻斌恢复的到快,再一听武末末介绍也是一个学校的,喻斌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真高兴还是装高兴。
时隔快两个月再见到喻斌,武末末还是会想起那次喻斌一字一顿的说:郭宁结婚了。
等严磊把校友认完寒暄说完,啤酒一杯下肚了,找话题没说几下很自然的就开始谈论他们都认识的郭宁,喻斌说什麽郭宁当初在大学时可真是风云人物,那手段是冈冈的,上至校领导下至生活老师没有不说郭宁好的,尤其是当年竞选学生会长,硬是在一群顶尖高手中脱颖而出,後来还蝉联了两届学生会会长,不光这,还担任了很多社团的负责人,就是一个干活机器;严磊则说少时的郭宁就很有主见,虽然人冷朋友少,但只要发话,那就是圣旨,没有小孩不听的,响当当的小区孩子们的领袖人物。
听著郭宁的名字从这个人嘴里传到另一个人嘴里,谈论的却是他所不熟知的郭宁的过去,武末末即便想听也没心情听了,他坐在一边简直後悔极了。他怎麽能脑子一发晕就把严磊叫来呢。喻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