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醒来没有见到傅剑玲,葛离说傅剑玲见天气不错,带着相机出门取材了,让我们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杜小言也跟两个朋友走了。
韦宗泽去洗手间洗把脸,出来后问葛离,我睡觉的时候,她有没有看看我?
葛离说,你睡觉的时候,她去上厕所了,上完厕所她就出门了。所以……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
傅剑玲自从离开元禾,工作心态便好了很多。她一直很感激高志,所以比以前更积极于学习和提升自己。高志和苏兆阳完全不一样,他更加强调设计师的个人风格和创新应用。而傅剑玲多年来在中盛工作,设计习性上还是有中盛的那种迎合客户华丽取巧的地方,一时间改不过来。她看过高志群发给所有设计师的日程表,其中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项目,她却自问不能独立操作。负责装潢设计部门的李云桥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从未提出来让她试着做一下。傅剑玲觉得自己急需一个机会自我突破。
带着相机四处转悠,下午回家后分析了一下,看看时间都四点了。打电话给薛涩琪,“你跟许为静还在外面逛啊!”薛涩琪在电话里一边帮许为静挑衣服一边回道:“是啊,今天有很多好看的新款嘢,你没来真可惜,怎么样,韦宗泽今天表现好吗?”
傅剑玲好笑地环顾四周,家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层不染。
“还行吧!”
“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胡说。我在家呢!他去上班了。”
“哎哟,所谓高层就是没有周末的,真是的,难道说你今天一直一个人?”
“你们别瞎搅和了,在哪呢!我过来一起吃晚饭吧。小言跟朋友过生日去了,要玩到晚上才回来。我不用在家做饭。”
“哦,那你过来吧,我们在武广!”薛涩琪挂了电话,转身看许为静还在跟柜台小姐讨价还价,稍稍觉得有点丢人,心想这又不是汉正街。不过还是由她去了。
说起来,今天虽然是周末,但苏兆阳那个工作狂大概还在哪儿正跟人谈生意呢。分手这么久,不知道他有没有新欢,即使有新欢了,大概也谈不长。因为他就是那种人嘛!自己不愉快的时候,就会找个人来转嫁他的不愉快。想到这儿,薛涩琪不由叹口气,我也真是无聊到极点了,想这个干嘛呢!
许为静跟柜台小姐磨了好半天,终于下手买了条漂亮的裙子。结账之后,她就跟薛涩琪一起去找吃饭的地方。见薛涩琪一直唉声叹气地,许为静道:“你这么发展下去肯定要变傻。我给你两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说说看。”
“第一,辞职,第二,去找个新男人,没婚姻史的。第三……”
“你不是说就2个建议吗?干嘛还第三!”
“唔。”许为静却红着脸说:“第三,要是我跟葛离结婚的话,你和剑玲来给我当伴娘!”
薛涩琪听完,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作势掐许为静的脖子道:“你去死啦!真是的,我不给你当伴娘,人家说伴娘当的越多越嫁不出去!还有,你让我眼睁睁看着葛离那个傻秃子把你给娶回家当老婆,我于心何忍啊!”
说到这儿,许为静倒想起来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还打算收了他呢!”
“收什么收啊!”薛涩琪反而好笑:“老娘我当年是年少无知罢了,不过很快就清醒过来,悬崖勒马了不是嘛。”
这话倒让许为静不爱听,“什么叫年少无知,悬崖勒马啊,他有什么不好的。”说这话的时候,她大概已经忘了自己过去对葛离的所作所为。
薛涩琪却抬眼作思考状,“唔,有什么不好的,让我想想,哦,对了,因为那死秃子心里只爱某人,不懂变通。错过老娘,真是毕生遗憾啊!”说完扭头看许为静,“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葛离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也许这次和好是你们俩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珍惜吧。再把他给弄丢了,我想他不会再自己跑回来了。”
许为静撇撇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薛涩琪笑:“你这算情商高吗?”
“不跟你是半斤八两吗?”
“敢得罪我,不给你当伴娘了!”
“……”
没过几天,薛涩琪竟真的决定辞职,也算是应了许为静的意见,但根源还是苏兆阳。
自从他们俩分手,薛涩琪都尽可能回避跟苏兆阳单独相处,即使是现在,他还时不时买些点心和小礼物让人放在她的桌上,但她从来都不看一眼。
真奇怪,这心一旦死了,不管别人做什么,它都不会再动一下。
后来偏让薛涩琪看到元禾这次送选国际装潢设计大赛的资料,最让她诧异的是,以前一部分由傅剑玲设计的东西,现在都归在谭飘的名下一起送过去了。
薛涩琪气愤地跑去找苏兆阳理论,那会儿他正在办公室跟谭飘说这个大赛的事,算是撞在贼门口。薛涩琪沉着脸色,冷声道:“要么,你们把送选作品署名加上剑玲的名字,要么,你们把剑玲设计的部分撤回。”谭飘却因为苏兆阳明面上的支持,十分自得:“傅剑玲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半路出家的女人。你别以为是她的朋友我就怕了,你不能代表她,还有,就算是她本人在场,也不能否认我们送选的作品是属于我的。”
薛涩琪气极,狠狠踹了谭飘一脚,谭飘疼得瞎叫,面子都顾不上了。
苏兆阳终于在一旁制止道:“薛涩琪,你太放肆了!”
薛涩琪怒极反笑:“我放肆?我再怎么放肆也比不过你们这些强盗,小偷放肆吧!”
苏兆阳似乎被她的言辞激怒,只见额间一根青筋鼓起,旋即又隐没下去,“不要一副大义凛然的摸样,别忘了当年曹品送选的项目里面就有傅剑玲的参与,这还是由你提出来的,你说要给她一个机会,署名与否都不重要!”
“你……”薛涩琪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说这么厚脸皮的话!当年是当年,而且那时候剑玲还是中盛的一份子,可现在她不是了,你要使用她的作品起码也要得到她的同意!你们这种做法和小偷有什么区别。”
“你出去!”苏兆阳指着门口:“我不想在这里跟你纠缠下去。有什么话,下班再说。”
“下班再说?”薛涩琪不由冷冷一笑,“我跟你之间有什么私人问题需要等到下班吗?苏总,不好意思,本来我有件事一直很犹豫的,现在倒好,自我感觉已经是事不宜迟十万火急了。”
“你要说什么?”
“我要辞职。”
苏兆阳一愣,眼中闪过一些复杂的讯息,朝谭飘挥挥手:“你先出去。”
谭飘朝薛涩琪冷哼两声,跺跺脚便出去了。
“你不能像以前那样,相信我,支持我了吗?”苏兆阳难得苦恼地说道,话间竟不敢直视薛涩琪的脸。
薛涩琪站在他的办公桌前面,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却异常平静。
“我想我以前真的是太傻了,连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就一头扎进去,当初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迷住我的?到底是从哪儿开始不对劲的?我居然都想不起来了,苏兆阳,你知道答案吗?”
苏兆阳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来看着薛涩琪的脸,“你知道在认识你之前,我有多少个女人吗?唔,连我自己都不太记得清了。可你知道吗?比你青春漂亮更懂让我开心的女人大把抓,可我就是被你征服了。自从有了你,我就没有其他的对象,我甚至提不起那个兴致来,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你知道我和我的太太,法律上的,彼此之间并没有感情,我们有的只是理智而已,而我所追求的,纯粹的爱情,只在你身上实现了。这么多年来,你是我唯一的伴侣。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你依然要坚持离开我。”
薛涩琪真没想到她会从苏兆阳口中听到这么无耻而又振振有词的话,“你说了半天笑话,就是想说让你离婚,然后光明正大的娶我回去是委屈你了?苏兆阳情圣,我都怀疑你其实真正爱的人就是你老婆呢!不过现在呢,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理由,老娘都已经全不在乎了。我今天就要辞职,你看着办吧!你要是真告我违约,那咱们就法庭上见!”
说着她转身离开,手却被苏兆阳越过他那宽大的办公桌给牢牢拽住。
“离婚,如果我离婚呢!你愿意回来吗?”他竟说出这么一句薛涩琪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话。
可是这一刻,这珍贵的一刻,薛涩琪却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是一种心头拔凉的感觉。曾经是她的斗士,她的国王,她永不言败的伴侣,走到今天才肯卸下伪装,那张完美的大众情人面具下的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出轨的男人罢了。得到的时候,他自觉满足,失去的时候,他又不甘寂寞。
她被他紧紧抓住的那只手,再也没有感觉到肌肤所传来的灼热。
“你离不离婚都一样。”薛涩琪略带伤感回道:“你为什么不在我清醒之前说这句话!也许,我会继续做着关于你的梦。”
苏兆阳蓦然间松开了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以缓解疲倦和焦虑,“我……也许是高估了自己。如果早知道失去你会这么难受,我一定不会在那个时候,答应跟你分手,一定不会的。”
“谢谢。有你这些话,我似乎稍微好过一点了。”薛涩琪真心说道:“至少我这些年的感情没有白费,虽然难看是难看了点的,但至少不全是虚妄。”
“虚妄?”苏兆阳不由重复了这个不怎么口语化的用词。
“是的,虚妄,这是剑玲对我和你之间的关系的评价。”薛涩琪说,“但我们的感情毕竟是我和你的事,而我们俩究竟付出了多少,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不是吗?”
“是的。”
“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也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果。对吗?”
“……对。”
“所以,苏兆阳。”薛涩琪坚定地看着他的面容:“放了我,好吗?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的话……”
苏兆阳没想到自己会被薛涩琪引导至这样的局面,忽然发觉自己对她的掌控力早已遁逝在她自我意识的觉醒中,她本就是一只生云端里的鸟。而他这一放手……
“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对吗?”
“可以的话,能不见面是最好的。” 薛涩琪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有一阵热烈的光从身后袭来,它使她背心发热,流动的血液在肌肤下面呼应着,它使她屹立不倒。
她让苏兆阳强烈地感觉到无能为力。
她这次走了。
就是真的走了。
关于输赢这个问题,薛涩琪早已不当一回事。
薛涩琪把跟苏兆阳辞职的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后,把重点放在元禾这次的国际大赛送选作品上。三个女人坐在一起,讨论这事该怎么办。许为静想得最开,算啦,你们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同意把合同期内的设计作品归属公司。以苏兆阳那无情无义的作风,韦宗泽能够出面拿回剑玲的合同,大家和平分手已经算不错了。薛涩琪则不太乐意,那怎么行,这行业女人的地位本来就低,要是谭飘真得奖了,剑玲岂不是哑巴吃黄连。谭飘年纪轻轻的,心眼坏得狠,剑玲就是要让,也不能让给这种人啊。
两人各执一词,说得热火朝天,当事人傅剑玲却沉默不语。直到许为静和薛涩琪把脸朝她转过来,“你也说一下啊,你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