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到了自己家门前,才刚开门进去,李云桥就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来不及开灯,她只感觉到背后有一只野兽,从黑暗里伸出利爪。
“嘴上说得满不在乎,这时候却吓得全身僵硬。”他笑道,在她脖子上狠狠吸吮了一下,留下一个深红的印记。
“你真单纯,只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接受别的男人对吧?你企图以破坏自己身体的记忆来强行破坏他留在你身上的感觉,对吧?”
傅剑玲道:“不行吗?行为太幼稚,所以你倒胃口了吗?”
李云桥把她扳正,面对面道:“当然不是,我现在可是倍感煎熬,像这种很人性化的感觉对我来说还是第一次呢。”
“你煎熬什么?”
“我在想是吃掉还是不吃掉。”
这个词在她听来是那么具有煽动性,就像是毁掉还是不毁掉。
李云桥泛冷的手在她的胸口移动,似乎在感知她的心跳。
当她稍微别开头时,他的手便放掉了。
“算你赢了。”他垂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晚安,做个好梦。”居然就走了。
傅剑玲一辈子,大概就这么一次,极想体验一回放纵的滋味,和一个放纵的男人。结果对方却当了一回圣人,收回野性,从黑暗中退去。
颓然打开灯,傅剑玲觉得这事十分好笑,又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给李云桥。
他马上就接了电话:“我才刚从你家搂里出来,怎么,再让我上去,我可就真留下来过夜了。”
傅剑玲无力道:“免了,我力气都用光了。”
“那你这么快就打电话给我干嘛?”
“想问下你为什么要走。”
“唔,别看我人这样,自尊心还是很强的,一会儿你要在我怀里哭着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没准我会愤怒得掐死你。”
“至于嘛,你不就是因为讨厌他才追求我的吗?”
说到这个问题上,他却一声叹息,“所以我刚才不是说过——算你赢了吗。”
傅剑玲的花园设计从韦宗泽送给她的那只倒转的表中得到灵感,又专门找花卉专家了解了一下各种植物的特点,决定以时间轮回作为这次设计的主题。她越来越觉得工作上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不久许为静和葛离终于正式公开了婚期,为了让许为静的生活能重新开始,他竟然大手笔地拿出积蓄一次性付款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公寓作为新房,主办婚礼的酒店则订了新房附近的太子。薛涩琪和傅剑玲当伴娘,韦宗泽当伴郎,说定以后,他们这帮人今年的第一大喜事大概就属这桩了。
傅剑玲和薛涩琪忙里偷闲,还陪许为静买新婚的衣服,见她左一件不合适,右一件太难看,薛涩琪调侃道:“你又不是第一结婚,紧张的什么劲呀。”
许为静穿着一条白色蕾丝连衣裙出来,在镜子前左顾右盼,明明喜欢得很,嘴上却道:“薛涩琪,你看看这个怎么样,会不会太装嫩了?”薛涩琪仔细看了看,煞有其事地说:“何止装嫩,简直是非主流。”
“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老娘忙得头皮都是麻的,上次主动跟你提过要你来帮我,你还非要结完婚再说,亏我还挤牙膏似的挤出时间来陪你逛衣服鞋子首饰,你也太要命了吧。”
许为静似乎越看越满意这身衣服,下决定要买下,又回试衣间把衣服换了回来,直接让营业员开票,一边掏钱,一边道:“你呀真是个急性子,我就是真要把我的店子盘出去也需要时间的啊,哪能随随便便就卖了呀,再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葛离他妈妈到现在都不喜欢我,葛离又是个有恋母情结的人,我现在哪敢动作搞得太大,让老太婆看着更烦。”
“这么说,你将来还得面临婆媳问题了。”
“也还好了,反正不住在一块儿。”许为静这时候倒是表现得像个有经验的,“有个好办法就是少见面,多送礼。”
“哈哈……”薛涩琪笑,“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许为静转身朝自己屁股上看了一下:“哪有!”
一直保持沉默的傅剑玲忽然喊道:“许为静,看前面。”
“干嘛?”许为静回身,正好看到一张男人的脸离自己咫尺而已。
“好久不见。”他主动道,正是那位薛涩琪和傅剑玲都不太记得名字的许为静前夫。很普通的一个男人,相貌和气质都不出众。
“好久不见。”许为静笑答。
他却敏锐地看到许为静的中指带着一枚戒指,愣了一愣。
“你要结婚了?”他眼神略暗:“这么快!”
“唔,嗯。”
“还是跟他吗?”他落寞道,见许为静没有否认,不禁感叹起来:“说到最后还是这个人,你当初何必还折腾那么多事。”
对此许为静也有点尴尬,只得无奈一笑。
“我祝你幸福。”他显然那也知道事到如今两人之间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而且她也不可能邀请前夫去参加她的婚礼。
“虽然你不是一个好女人,但是你绝对是一个好媳妇。”他衷心地说道,话毕,目光却在她平坦的肚子上流连了一下,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错误的小生命,就像他和她之间燃烧过失控过的爱情,那会儿,看他仿佛还有千言万语想说的,最后却还是很干脆地走掉了。
他一走,不等许为静平静下来,薛涩琪立马插嘴问道:“咦?他居然说你是个好媳妇嘢!”
许为静脸一红,“哼,他的话你也信。”
“我当然信啊。”薛涩琪道:“你的话我才不信呢,看来,你这个人也有很多不为人知同时又很让人意外的地方嘛!”
因这天与前夫不期而遇,许为静这准新娘的心又开始波澜起伏,回家后,她特意到附近的小区买了一支验孕棒。想到前两天跟葛离有过两次没有防御措施的“准夫妻”生活,她是又害怕又期待,自从打过一次胎,她老担心自己从此不孕不育,那样她就没脸再继续留在葛离身边了。
验孕的结果是没怀。她松了口气,心中的阴影却加重了。
这世界是有因果循环的,她和葛离一起走到今天,最害怕的事竟然是担心葛离一旦圆了这段漫长的关系,马上就会进入厌倦期。那样的话,她许为静下半辈子将一败涂地。
薛涩琪自从辞职以后回到母亲身边,不仅重新获得了一个好的起点,而且经历过成人情感洗礼的她,对父母之间的往事有了比较理性的认知。渐渐变得不那么痛恨背叛了母亲的父亲,这是苏兆阳教给她的,人的欲望复杂交错,有时还互相矛盾,也许你会发现,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什么都不敢做的人就是背叛自己的心。
当然,她也不至于胸怀宽广到连抢走父亲的那个女人也一起谅解了。
母亲在她的积极攻克下,终于同意把南京路那家店完全交给她独立操作。
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拥有实际有效的偌大决定权,兴奋得就像第一次要出游的孩子。拿了自己大半积蓄,给老店做了一下翻新,让它从一个旧式的沉稳形象,转变成热辣的姑娘。装修上傅剑玲给她出了两套方案,她选好其中一个再加入自己的想法,毕竟曾经在中盛待过那么长时间,找个团队过来给她施工也不过是张嘴的功夫。
薛涩琪此人有一种先天的性格魅力,就算得罪了人,只要她肯张张嘴,往往就能马上收复别人的心。长久以来,她在苏兆阳身边也会学了很多生意上的东西,但被那样的感情负累着,从未得到像今天一样的发挥空间。
这样一个人忙里忙外,思维却越来越清晰。
新店剪彩那天,非常热闹,除了闺蜜们都来捧场,还有其他很多社交圈上的朋友,除此之外,爸爸妈妈第一次没有带外人,只有他们两个相伴而来,看上去就像他们还是一家三口,薛涩琪看在眼里,明知他们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重新复合绝不可能,不免感到有些心酸。
爸爸妈妈,我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看不懂委婉的直来直去的小姑娘。
剪彩结束后,爸爸妈妈又来跟她说了些鼓励的话,就赶着要走了,就像以前一样,他们都是那么忙。薛涩琪亲自送他们出去,看到他们各自开车离开,就像以前一样,觉得人生简直是不变的场景,变换的四季。
这次新店开张,首战告捷。亏得她请来的小姑娘明燕开张前还问她:“老板,第一天就上这么多衣服,卖不出怎么办?”薛涩琪道:“不会,第一天会来很多朋友,只要来了的,至少都要买一两件。敢不买的,以后没脸见我。”
结果才刚过中午,明燕就在薛涩琪的指示下,又从仓库拉出一箱新衣服挂出来。
受早上热烈气氛的影响,下午也不断有些生客走进来看。大多数都买了一两件衣服,证明薛涩琪的眼光非常到位。
明燕心里对薛涩琪佩服不已,暗暗叫她大姐头。直到下午快收摊,她和另一个负责收银的年纪稍长的姑娘小飞一起,商量着要跟薛涩琪开庆功宴。那会儿已经没什么客人了,她们也比较放松。却忽然间玻璃门外来了两个客人。
一个漂亮的女孩挽着一位看起来很成熟的男人走进来。女孩旋即就开心地选衣服去了,明燕连忙过去为她服务,她实在觉得这女孩很漂亮,身材又好,于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看陪她进来的那个男人。那人却不怎么在意这女孩的样子,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直在游离。他看起来就像那种可以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的样子,这么对比起来,这女孩大概也只是他的一个消遣吧。不知道为什么,明燕觉得,这种男人绝不好招惹。
美女去试衣间衣服的时候,明燕给他倒了一杯水,“先生请。”
他一笑,“谢谢。你们老板呢?”
明燕觉得有些奇怪:“她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您是她的朋友吗?”
“唔,嗯。”他说:“是老朋友。”
明燕傻傻一笑:“哎,今天算是见识到了,看老板那么年轻,朋友可真多。”
他却泰然道,“不,她真正的朋友也就那么两三个而已。”
“这样,那您是其中之一吗?”
“我……”他还没回答,只听门边一阵声响,薛涩琪活力十足地对明燕道:“燕子,快给我倒杯水,我渴死了。”说话间人已走到面前。
就像她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也是这样活力四射,像一只小鹿。
薛涩琪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苏兆阳起身道,“我不能来看看吗?”
“我不是说过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吗?”薛涩琪皱眉,又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不远处问,“亲爱的,你看我穿这件好看吗?”
苏兆阳头也不回,便道:“好看。”
薛涩琪不禁冷笑,“搞了半天你是来给我气受的。不好意思,我不奉陪了,您请自便。”
“小琪。”苏兆阳一个箭步追到她身旁,“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薛涩琪侧头瞧着他,忽然又笑起来:“行啦,我逗你的,其实我没生气啦。难得你还带女朋友来捧场,一定多买两件衣服回去,帮我增加销售额。”
苏兆阳道:“这是当然的。”
薛涩琪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啦!燕子,你帮我好好招待他们,这是我一老朋友呢。”
苏兆阳被她这句老朋友说得分外难受:“不能再跟我聊一会儿吗?”
薛涩琪摇摇头:“不了,不了,一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