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嫁了?”简丹也有点着急,
“你怎么没找李老师商量一下,他家能不能帮你?”
“找了,哪能不找。海洋家里一直很穷,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妈也说没办法。其实是谁也不想得罪老马家,他家在镇里还是有点势力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事。”李可忿忿不平。
“我也认命了,谁叫我就是这个命呢?要是我有爸有妈,哪能有这种事?他们怎么也不会让我去抵债啊。”说到这,黄桂兰止不住痛哭。
简丹急忙抽出纸巾递给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过了一会,黄桂兰抬起头,
“简老师,我没事,人都是命,我这辈子也逃不过自己的命。”
“命是自己的,你得自己把握,自己做主。”
“哪儿能自己说的算啊!如果就是嫁到老马家我也认了,谁知道他家的儿子是那样的!”
“什么样啊?”李可直着脖子问。
“结婚当天晚上他进到新房也不说话直接倒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就要睡觉,我婆婆进来给他拿一把药片让他吃,他吃完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我起来他还没醒,直到快中午了婆婆进去叫他起来吃饭,他穿上衣服出来坐到饭桌边就吃饭,还没吃两口呢突然倒在地上嘴里吐白沫,手乱抓腿还直抽筋似的抖。我当时吓坏了,我婆婆拿块布就把他嘴塞上了,然后给他灌药。后来我才知道他有癫痫病,我舅母早就知道就是没人告诉我。”
“怪不得呢,那六万块不要了,我想没那么便宜的事。”李可恍然大悟,
“然后呢?你没告他们欺诈啊?”
黄桂兰苦笑一下说,
“我去哪儿告啊?娘家也没人帮我,海洋那我也不敢说,心想认命吧,就这么过吧,他也不是天天犯病。可是谁知道他还打我!”
“啊?凭什么打人?”简丹惊愕加气愤。
“他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我和海洋的事,总怀疑我和海洋还有来往,天天疑神疑鬼的,我怎么和他解释他都不信。开始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后来就变成动手打我。他经常喝酒,一喝就多,醉熏熏的更糟糕,看见什么就随手拿什么打,我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妈不管啊?”
“管什么管啊,婆婆因为这个儿子有病什么事都顺着他,有的时候还帮他打我。”
“你报警啊。”
“我有一次挨打时跑出去找派出所,可警察说是家庭纠纷他们不管,让自己回家解决。结果我被婆婆和她叫来的人带回去,他们家人合起伙来打我一顿,整整三天没下床啊。”黄桂兰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这是小白菜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李可也气愤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说丽丽这孩子命大,怀她的时候挨打她都没掉,”黄桂兰擦把眼泪说,
“他家看我怀孕好在是不打我了,婆婆希望我生个男孩,天天烧香拜佛。偏偏我就生个女孩,苦日子就又来了。”
“生男生女是男的决定的,凭什么怪你啊?”
“李老师,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妈不信啊!”黄桂兰叹了口气,
“打我我也认了,农村打老婆也是经常的事儿。可是他们打丽丽!我是她妈,我不能让他们打我的孩子!”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简丹有点无助的看着李可。
“我没办法,只好带着丽丽跑。先是回娘家,舅母容不下我们,住两天就往外撵,后来就回不去了。再后来跑过几次也都被抓回去。”
“所以你就跑到李老师这了?”
“海洋前几年听说我的事,托人和我联系让我过来。我哪有脸到他这来!是因为丽丽那天在家打了一个碗,赶上孩子他爸喝酒又喝多了,扬手就给丽丽一巴掌,打的孩子一下就摔倒了还滚出去好几个滚,脑袋磕在床腿上,我跑过去一看都紫了,他爸还没完,过来踢孩子,我挡着不让,他操起凳子就砸我,砸了两下自己就犯病了,婆婆过来正好看到他摔倒吐白沫,就骂我是扫把星,顾着她儿子没空理我。我知道只要孩子她爸一醒过来,我和丽丽的日子都没法过,就拉着丽丽从家里跑出来,给海洋打完电话就过来找他,没想到给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离开那个家是对的,这样的男人你还和他过什么?”李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我也不想和他过,他不同意啊。”
“你现在身上有伤,医院可以给你出具检查证明,包括你身上的旧伤,再加上他有癫痫病,这些足够证据,你去法院起诉和他离婚。”简丹说。
“海洋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家能同意吗?”黄桂兰有点怀疑。
“法院如果判你们离婚,在法律上生效,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就解除了,他家里不同意行吗。”李可给她解释。
“可是……”黄桂兰还是有点犹豫。
“我说你就什么都不用管,直接交给李老师就行,等到法院开庭那天你出席。就你们这官司,估计法院都不用调解马上能判离。”
“海洋也是这么说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有这么个男人给你出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丽丽呢?我要孩子。”
“孩子一定会判给你的。你想啊,孩子她爸有癫痫病、酗酒、打人,丽丽还是儿童,正在成长阶段,这样的监护人对孩子成长阶段的身心健康是非常不利的,法院不会支持把孩子判给男方的。”
“海洋也是这么说的。”
“海洋还怎么说?”李可听黄桂兰一直这么说禁不住调侃她。
“你别逗她了。”简丹在一边说。
“咋了?我还想问她元芳怎么看呢?”
“元芳是谁?”黄桂兰好奇的问。
简丹和李可都笑了。
“没事,你就放心吧,有李老师在,你就等着擎好吧。”李可说,
“等你把离婚手续办完,就和李老师终成眷属,还不是人间一大美事,到时候、我和丹一起去喝你们的喜酒。”
“哎呀李老师,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哪有那个好命啊。”
“我这哪是寻开心,”李可眼睛瞪的大大的,
“你们这是有情人最后喜结连理修成正果,值得高兴的事啊。”
“我现在哪敢想那么多,只盼着把婚离了,离开那个地方就烧高香了。”
“这是根本不用担心的事,你就想想你的海洋就行了。”
“李老师、简老师,我哪还有什么可想的。我结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又是农村人,哪配的上海洋。现在能看到他,能和他说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那些陈年旧思想早就过时了,李海洋这些年没结婚也不找对象,还不是放不下你?既然你来了,老天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你就要抓住,自己的幸福自己要把握住,千万不能错过。丹刚才不是和你说自己的命是自己的吗?”
“你原来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所以你的人生走了一个岔道。现在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你要抓住机会,因为那是幸福,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将来谁和你过日子,不是李海洋吗?只要是李海洋认可,其他的、都不做数,明白吗?”简丹接着李可的话说。
“海洋也是这么说的。”
李可和简丹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张口说,
“元芳也是这么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秋风秋雨,几家欢乐几家愁
已经是将近晚上九点的时候,车晓静轻轻的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各个班级的学生依然在灯火通明的教室内听老师讲课。车晓静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记录聘请老师的讲课情况,以及对各个班级学生上课人数的统计。
这是一个临街商品房住宅楼的门市,李可和她的朋友一共租借两层,分别装修成四个大教室和两个小教室,只留下一个小房间做办公室,尽可能把空间的利用值发挥到最大。
走到二楼最后一个大教室,车晓静看到简丹正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教材,嘴里不停的对着坐在下面的学生说着什么。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寒冷似乎比往年来的早了一些。室内已经开始供暖,温度也很高,穿着厚厚毛外套的车晓静已经有些微微出汗的感觉。但是讲台上的简丹衣着单薄,深黑色的连衣裙让原本已经有些瘦弱的简丹看起来更加消瘦,脸色更加苍白。
站在教室门口,车晓静听不太清楚简丹在讲什么,一连串儿的英文不断传出来,明显的、简丹的声音已经沙哑。
自从刘爱军和简丹提出离婚以来,简丹整个人沉默了许多。关于离婚这件事,简丹好象并不愿意多谈,象一只受伤的小兽,静静躲在一边,舔着自己流血的伤口,车晓静想安慰都无从劝说,只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有时间就约她出来吃饭聊天喝咖啡。简丹却十次有九次找借口不出来,直到她到李可的补习学校讲课后就更没有时间,她几乎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讲课,整个人象上紧了发条,每天都处于紧张忙碌的状态。尤其是周六周日两天,她坚持每天上九个小时的课,上午、下午、晚上,各三个小时,课时费虽然不菲,却累到几乎晕倒。
车晓静和李可怕她累坏身体劝了她几次,一点效果也没有。简丹依然我行我素,日渐憔悴精疲力竭,一句话也不多说,剩下两个人很无奈的看着她。
李可怀孕快两个月了,孕期反应基本没有,正是最需要注意安全需要照顾的时期。为了更好的保胎,她基本不在补习学校讲课,只是晚上下班后赶到学校,停留两三个小时,做些接待解答的工作,抽空和聘请的补习老师交流一下,了解一些学生的动向和补习要求。
在这种情况下,三个人虽然天天见面,可是说话聊天的机会却很少。车晓静只觉得李可怪怪的,简丹闷闷的。心里想着也许是因为李可怀孕了身体不舒服,简丹自然是心情不好造成的情绪低落,既然都没有办法解决,那就先什么都不说吧。她时不时从家里带来一些做好的饭菜,以便简丹和李可从单位下班赶到补习学校时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车晓静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二十。
下课了。
她站在教室门口等着简丹,上课前简丹就没吃下去什么,这会儿她想和简丹去学校门口的KFC吃点东西再回家。她知道、简丹如果直接回家就什么都不会吃了。车晓静很担心长期下去,简丹的身体会吃不消。
男人们爱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
其实对女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裳。
但是从古至今,好象更多的是女人为了男人翻脸抛弃友谊,而男人为了兄弟情深假装豪情仗义放弃女人。
男人和女人,这个世界、谁又说的清楚呢?
简丹一脸疲倦的走出教室,车晓静迎上去和她打招呼。简丹看了一眼车晓静,伸手挽住车晓静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放下手,整个人几乎摊在车晓静的肩膀上,车晓静心疼的拍拍简丹的手,把简丹的背包拿过来自己背上,两个人相拥着一起走出教学楼。
刚刚走到大门口,车晓静就看到站在台阶下面打着伞的张立强,手里还抱着一个包裹。
“下雨了,”车晓静伸手接着雨水,“还真没注意什么时候下的,真冷。”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