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掌拍掉他爪子,“你才抽筋。”想着不对,又转语气说:“真想你了。”是啊,想了一晚上,想到咬牙切齿。
他蹲下来脸凑近她,淫 笑着,语声暧昧说:“这几点了自己送上门来?不是说留着洞房才给我碰?”
嘴唇擦过她的,酒气喷了她一脸。败类啊!夹着大尾巴装好人欺骗无知单纯少女,差点就骗婚成功了。心眉怒从胆边生,想立刻发作,强忍下来,笑得跟朵桃花似的:“突然想起来你应该还有话没有和我说。”
他扬扬眉,没说话。
“想不起来了?”见他不吭声,她暗自咬牙,捏紧了手上的抱枕说:“我想起来我也有话忘了和你说,‘小新,祝你幸福。’”
宋书愚神色如常,还带着少许笑,眼里的光却暗了些,“你知道了?”
还有脸笑!心眉控制不住心头火,拿手上的枕头劈头盖脸拍下去,“叫你猫捉老鼠一样逗我玩,看我傻乎乎团团转很欢乐是不是?”
“叫你给我装感情砖家情感叫兽,拐弯抹角打听我的隐私,把人剥光光了满足你的猥琐欲望。你就是茅坑的蛆坑渠的老鼠墙角的偷窥狂,永远见不得光!”
“你还九把刀?老娘我一把刀就剁了你JJ下来!”
“松鼠鱼,我今天不把你打到五颜六色你妈都不认得我以后跟你姓!”再拍,狠拍!“不对,我今天不把你打到五颜六色猪头一样你妈都不认得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姓!”
他不闪不躲,照旧蹲在面前,只是肩膀在抖。心眉手酸,又怕抱枕上的流苏呼上他眼睛,停下来才发现难怪他肩膀抖,原来一直在笑!奶奶个熊!邪火收不住,她一脚瞪过去。
宋书愚不及反应,仰躺在地毯上。他保持手肘撑地的姿势,望着她笑眯眯地说:“小屁孩,拿了证,想不跟我姓也来不及了。”
“去你的来不及,最多红本本变紫本本。”他有恃无恐的笑激得她跳起来,气势汹汹地继续:“酒席我就当过年请亲戚朋友,婚纱我撕了下半截当短裙,喜糖我卯足劲吃半年总能吃完,至于你,滚!靠边站!”
话说出来就后悔。心眉想了一下午一晚上,除了咬牙外没想过要闹得不可收拾,可既然说出来了又没法吞回去。
室内气温突降,空气几乎凝固,她僵着脸,他也一寸寸收了笑。
“对不起。”心眉控制不住想捶胸口的时候,听见他这样说:“对不起,一开始不是存心要骗你。”
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一听见道歉的三个字立刻散了火,嘟囔说:“不是存心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说什么‘熊熊,祝你幸福’。靠,知不知道那句话害我想了多久?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他好奇。
以为小新是因为得知她要结婚才闹失踪,害她窃喜又感怀了好一阵。原来……想到他的卑鄙行径,想到她自己和小新说的那些傻话。她曾经兴冲冲地和小新谈过宋书愚的一切,还傻乎乎地说不太喜欢他,还说了要嫁给他吃穷他分他身家……
何心眉,你这只猪啊……
心眉脸上火烧火燎的,恨不能马上找个冰洞把脑袋埋进去。她一屁股坐回沙发,居高临下瞅着地上那个卑鄙小人,恼羞成怒之下,板着脸喝问:“好奇什么?关你什么事?交代你的问题!为什么你也混那个坛子?为什么要用小新的名字骗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动机,过程,一个字也不能漏!”
宋书愚松了口气的样子,刚站起来准备偷偷坐去她旁边,又在她炯炯的目光蹲回原地。
“松鼠鱼,你的分数还记得不?还不容易回到正分,这回,哼哼!负一千也不止了!”
第47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书愚沉吟。
他伏在她膝盖上作遥想当年状,心眉受不了他的腻味,摇摇腿,说:“起来说话。”
他听出她语气和缓,笑起来:“不生气了?”
“一边去,叫你起来坐好了交代,别以为又能躲过去。”她虎起脸,其实心底也是好奇万分。和朋友们说到婚礼时,陈婉一副呼一口长气大局终定的表情,那时她就奇怪了,问陈婉怎么一点不意外。陈婉没好气瞥她一眼,说了句“意外的人大概只有你一个。”
“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书愚靠着她懒洋洋伸长两条腿,大脚丫子摆啊摆的。
心眉抓狂:“松鼠鱼,你别憋好一会就只重复这句话好不好?”
他瞅瞅她:“没耐心,好歹学着我一点。我守了你几年?我算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听见开朗的大笑,就会不自觉地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在习惯这个习惯之后,又每每凝望那笑起来容光焕发的面孔时,眼睛不舍得移开方向。
初恋无论结局如何,对女人来说可谓最是刻骨铭心。对男人何尝不是?他本以为自己为此耗尽了一辈子的精力热情和信任,可被某人席卷进她的小宇宙之后,他恍悟,说一生为时太早。
“有一次晚上睡不着,不小心闯进你们那个女人窝。看了个帖子,我还记得帖子标题,叫八一八我身边的极品男。看了前一段,就知道是谁了。同居不交房租的是宁小雅男朋友,没人性寡廉鲜耻的是小五,看书沾口水翻页的是我,至于那个约会被人袭胸的是……咳咳,”他选择无视小屁孩捂嘴瞪眼的表情,知道这时候笑起来又讨不到好。继续严肃地说:“在那之前,我混财经版,偶尔透透风声,验证一下自己的专业眼光,顺便交交朋友。你说我如果不进你们那女人窝,好好的现在应该也不会被谁套牢了,还是个钻石王老五。我是……”
“胡说八道,没事找赖!”心眉半坐起来嚷嚷:“说的象我逼婚似的。看个帖子就能看张结婚证来?照你这样说,济城人婚了一大半了!没人叫你披马甲装模作样来和我说话,难怪拿铁姐说每次我发帖子,总是小新抢楼先回。你老实说……”
“老实说什么?”
心眉脸上一热,“你是不是预谋很久了?”
她少有这种含羞带怯的娇媚,小嘴肉乎乎嘟起来,宋书愚想装严肃装不下去,情动难忍。她呜呜地在他的吻里反抗,胳膊反而搭上他肩膀,他心里一松,越吻越深。
“我是预谋很久了。想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知道你身边发生的一切,还有你脑子里所有离奇古怪的东西。每次你发帖子数落身边乱糟糟的事,我就忍不住和你一起笑;每次你说相亲,我比你还着急着等结果。”一开始的好奇渐渐化成欣赏和喜爱,到最后变作紧紧追随。“知道不对,可控制不住。”
他的话和他的吻缠绕在她耳边,心眉克制不了身体和心一同战栗。“松鼠鱼……你是坏人。还是小人。”
他点头:“我明白你的想法,爱应该大声说出来。你说的对,我就是墙角的老鼠,我只敢偷看。”爱伟大高尚的同时也卑微狼狈,他尝过那种滋味。不敢轻易再试。
她避开他的嘴唇,耸起鼻子疑惑地打量他:“所以你说谁先认真谁就输了,说的是你自己?”
“我说过?”
“我和孙嘉皓分手之前你劝我那次说的,准确点,是你用小新的马甲说的。我记性好着呢,嘿嘿。”
他脸上晃过一丝尴尬。
“松鼠鱼,你老是变相地拆散我。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和孙嘉皓没分手前你就一直说他不好。你存的什么心?还有,我以前说过哈隔壁班班长,你那次塞了我一包的腐女漫画,现在想想,那是明显的栽赃陷害!”
他悻悻的:“孙什么名字记那么清楚?我叫什么?松鼠鱼还是宋书愚?”
“你不用转移话题,我们还在吵架呢!”
四目相投,在他温柔的笑容里,火气早散得干干净净,一颗小心肝噗通噗通地,全是喜乐。原来他一直潜伏在她的生活里,在她浑浑噩噩混日子时,他是小新,给她安慰给她鼓励,他说总有口锅配一个盖,她有找到自己幸福的一天;说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她客观的条件,就是喜欢她那么简单。她无头苍蝇一般在社会乱闯乱撞,他又是松鼠鱼,不出声的总在关键时刻扶她一把,每次相亲失败后有他陪着失落无比的她一起回家,每年的工作指标是他关照下完成,还有这次去贵西的宏愿……
“松鼠鱼——”
“我们在吵架?”他扬扬眉,“不是在谈旧情?”
都是秦大耗子那厮,把她好好的松鼠鱼带坏了,一副无赖相。
“死小孩,就不能想想我做的好事?马尔代夫的房子是谁天天嚷嚷要买的,又是谁送的?没良心的天天挂在网上,自己的园子照顾的好好的,就是不帮我浇水。”
拍掉拧她腮帮子肉的手,她怒了:“帮你浇菜园子,你算算偷了我多少东西?还没品用外挂偷!马尔代夫那房子才多少?现实里你去买一套啊?”
他一滞,顿了顿才说:“买了开旅馆?”看她得意洋洋地笑,不甘心又问:“那乔筱雪在论坛上骂你的时候,又是谁帮你出气的?”
心眉收起笑:“乔筱雪在网上骂我,什么时候?啊,那个如若想死是她?那个骂人一身肥猪肉的?你怎么知道是她?”
“别忘了我还是版主能查IP。她那会还住你家,我们都是一个IP段。”
心眉沉默。然后垮下肩膀苦笑:“她,她还真……至于吗?”
他泄愤似的拧拧她脸上的肉,“还追着问我送她回家送到哪?你老公眼光至于那么差?”
她托着他的手,定定看着他,问:“宋书愚,你那次在帖子里说娶老婆样貌不是最重要的,是真心的吗?”
他笑:“我娶了你,这还是疑问句?”
“可除了老婆呢?”
他好一会没说话,心眉突然不确定起来,想笑笑纾解沉滞的气氛,他缓缓说:“以婚姻做代价?不可能。”
“……为什么对小眉好,是因为心疼她,算是同病相怜。我们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被亲情遗弃的一类。”
“现在和我妈关系好,是因为大了,了解到成年人有很多不得已。小时候,很恨他们。”
他眉头拧着,她不敢说话,怕惊扰到什么。
“外公不会带孩子,请的乡下保姆。那女人……每个月克扣生活费不只,怕我和外公告状,经常说鬼故事吓唬我,说不乖会被鬼吃掉。脾气不好时就锁我进衣柜,她在外面看电视的笑声,会变成另外一种声音,阴森森的,从黑咕隆咚的衣柜角钻出来,钻到心里去。”
心眉张张嘴,又合上。
……
“多大?那时候你多大?”她还是忍不住问。
“快6岁。”
他脸上还带着从6岁的记忆里飘忽回来的茫然,“你说,我能容许我们的孩子也……”
他现在床头还有安眠药瓶,不知道是不是夜里还会做噩梦。他在电梯里时总板着脸,克制忍耐的表情。
心眉努力地微笑,“不会的,松鼠鱼,你不是那样的爸爸,我也不是那样的妈妈。”她伸出尾指,“我们拉钩,一百年不变。”
他望住她,笑意缓缓渗进眼底,“小屁孩,你总有安慰我的本事。”
说着手也伸向她,直到两只尾指勾起。
“松鼠鱼,说好了,拉钩上吊,我们一百年不变。”
“好。”
第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