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珞米惊叫,“血,血!”还不住的蹬着脚,似乎想甩掉脚脖儿上的血迹。
“跟你说了别乱动!”叶臻动怒,脸色比刚才还难看。珞米被划伤的脚踝外侧,血一滴一滴涌出来,地上还溅到了两滴。
“这个,哎哟,”珞米更加着急,却真的不敢动了,“这个,我一会儿擦地,肯定擦的干干净净……”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臻凛冽的目光灼伤,生生吞下了下半段无数个形容词。叶臻请哼一声,似乎是不屑珞米信誓旦旦的保证,目光连怒带怨,手一伸,很夸张的打横抱起了珞米,抗出玻璃碎渣的包围圈,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内心虽急躁,行动却有条不紊,“别乱动,等我拿药箱。”
“那个……”珞米跟着站起来。
“说了别乱动。”叶臻突一回头,目色沉黯,冷光阵阵。
珞米猛地住口,抿紧嘴唇,搓搓手臂,驱驱赶冷气,不敢再多话。
叶臻心不在焉的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似被她分了心神,难以集中精神思考,眨了两下眼,想起自己要问什么,“那个,医药箱放在哪儿?”
珞米头一次见他乱了手脚的样子,不觉嘿嘿傻乐,笑开了花,连腿上的疼痛都忘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我没准备医药箱啊……”
她笑的灿烂,完全不介意自己的伤口还在滴着血,叶臻却一脸不可思议,外加几分急切愤恨,“你一个人住了这么久,都不会准备一个医药箱以防万一。”
珞米忽闪忽闪眼,“我忘记有这种万一了。”
叶臻长叹口气,几步跑上了楼,拿来几块纱布,做最基本的处理。
叶臻将她安置在沙发,自己缓步走到厨房,看到地上还残留的两滴血,眉头拧成一团,抬起眼皮瞪了眼悠然坐在沙发,脚翘在茶几上的珞米。那目光冷冷的,带着点点可以燎原的星火,珞米立刻就蜷缩了。想到他有可怕的洁癖症,她就忍不住颤抖,现今她不只打碎了一摞盘子,落下了一地玻璃片子,还在晶晶闪亮的玻璃碴子中间滴了几滴鲜红的血浆。那两滴血在一地晶光中就像掌心中的朱砂痣,抹不平抚不清,残留其间,总是心中一根刺。
“我来收拾!”珞米立马跳起来,生怕他生气发作,赤脚就冲过来。
“杨珞米!”叶臻低声一吼,“站住!你敢动一下试试!”
他目光如炙热的铁,印在身上便是一个烙印。珞米三魂被夺了七魄,刚抬起来的腿,听到他的话,也不敢放下,僵硬的金鸡独立在他面前。
叶臻盯着她的脚,气色更加阴沉。这一地的碎玻璃,她竟然光着脚就想冲过来,给人忙中添乱。他傲慢的别开眼,自顾自开始收拾残局。
“那,那,那个我到底能不能放下脚啊?”十分钟后,被忽略不计搁置一旁的珞米终于忍不住腿部的酸痛,叫了出声。
叶臻打扫完毕,拍了拍手,到水池边洗干净边很不客气的说,“不可以。”
“那,我怎么办?”虽说叶臻的要求很无理,但她也不敢轻易反抗。他的话似乎总有种莫名的震慑力和说服力,如果这是站在房顶,叶臻的一句话下来让她跳下去,她说不定都会觉得这楼跳的很有道理。
她委屈又茫然失措的模样,尤其在见血之后,倍显楚楚可怜。叶臻突如其来心跳快了半拍,火气也消失无踪,到她身前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以后在家不许光脚。”
声音依旧冰冷,语调却不知不觉打了几个弯。
珞米猛的抬起眼,对上他的瞳,忽的生出几分波澜。
“周末不是说过,可以省去早餐,给你放假的吗?”真是恨铁不成钢,好好的懒觉平时叫都叫不醒,偶尔起来一次,就弄成残障人士。
“我还不是想给你做早餐,省的你总以为自己被忽视!”珞米细声反驳。
叶臻在原地怔了怔,倒没想过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让她如鱼梗在喉,一直记到现在。即便是真的无视就能怎样,从小到大,他看似是每个人的心头肉掌中宝,可其实呢?生母避而不见,生父总是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身上,无视他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叶臻抿抿唇角,生硬的说,声音却有些沙哑。他走到沙发前,垂眸俯视撅嘴生气的珞米,忽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我知道了。”
沉默好久,却还是那四个字,微微动容的尾音,似乎听得到时光的静静流淌。叶臻蹲下身,长长的睫毛如盖,他垂眸,伸手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按了按她的伤口及周边,纱布便又有些染红。
叶臻蹙眉,“伤口不深,并无大碍,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
珞米蜷腿抱膝,头放在膝盖上,愣了半天,恍然大悟。她脸涨的通红,突然站起身捂住了屁股,将叶臻脚下的鞋抢过来,就往洗手间里冲。
“珞米,你怎么了?”见她行为奇异,叶臻跟过去。
“没事,没事,”珞米焦急的回答,噼里噗通的在卫生间里一顿翻找,糟了,姨妈到访,可是能制服姨妈的长着翅膀的小天使,没有存货了。她先拿了卫生纸做处理,拉开门,“叶臻,快送我去超市,我要买东西。”
“你要买什么?”叶臻眉毛一挑,却很平和的替她着想,“你的脚不方便,我去帮你买吧。”
“不用客气了,我自己去就行。”珞米尴尬的笑笑。
叶臻环臂,到底是谁在客气,他嘴角一勾,好整以暇,“好,那你自己去吧。”
珞米被堵,心里一噎。想了想,叶臻是gay,也算是半个妇女之友,这种事也不用瞒他,说不定他比她都更有经验呢,她叹口气,破罐子破摔,“算了算了,那就你去买吧。我在家等你。”
“嗯,你要买什么?”他得偿所愿,面露微笑。
“卫生巾,要大翅膀,防侧漏,日用28厘米,夜用34厘米,要是看到还有48厘米的那种超大尿布型的,也帮我带回来几包。护舒宝最好,没有的话,苏菲也凑合。”
chapter 20
“卫生巾,要大翅膀,防侧漏,日用28厘米,夜用34厘米,要是看到还有48厘米的那种超大尿布型的,也帮我带回来几包。护舒宝最好,没有的话,苏菲也凑合。”
叶臻脑袋上飘过一群乌鸦,额角青筋浮现又抚平,走到她面前,揪着她肩膀,“看来你的脚踝也没什么事,那就一起去吧。”
珞米回地下室换衣服,边走边叹,“刚还不让动一下,现在又……唉,男人的心思真难猜,不对,可能因为是gay,gay的想法跟普通人可能不一样,不对,应该是跟正常人不同……”
嘟嘟囔囔,小小声的怕人听到,可又像是故意气人,每一个字都能被听的清清楚楚。
额头上的青筋又冒了冒,还好已经习惯了。叶臻擦擦汗,镇定的转过身,拿来车钥匙,准备出发。
一进超市,叶臻就往生活用品区拐,他的目标很明确,买一些纱布创口贴,一会儿再去买点跌打损伤药,可一扭头,只见珞米推个小车屁颠屁颠的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眉头一蹙,“喂,卫生……那个在那边。”
“哎呀,”珞米理当不让的拍拍他,挤眉弄眼的奚落,“真是死心眼,好不容易进城一次,还不许人家多买点东西备用啊!”
住在郊区山顶的富人区豪宅,若是没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那简直就像只有一个贵族的上流身份,却没有半分钱可供挥霍。上学的时候还好,周末乘着并不便捷的公交来回折腾,毕业后可惨了,偶尔的打车钱疼的珞米的小心肝一抽一抽的。
“有车族就是不一样,开车到哪都方便,”她推着车,一路挑拣,“要不,等到我上班的时候,你送我?”
叶臻一颤,说实话每次有珞米在车上,他就紧张。可能是第一次醉酒载她,给他心里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总感觉她在旁边,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喷出口酒,或酒后脏物,再不就突如其来的用言语利剑戳他两下,让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一抖,总想掐死她。
他冷哼一声,“凭什么?”
珞米扔了一大瓶酸奶在车中,听出他语气非同寻常,便大脸皮的笑笑,“干什么说的这么见外啊!咱俩的关系,什么凭什么不凭什么的!大不了我早上再早起几分钟,适应你的节奏,一起出门。”
叶臻一汗,什么叫大不了,好像他在勉强她似的,还有,到底是谁见外了,是有些人天生太不见外了吧!
“那你说咱俩是什么关系?”反将一军。
珞米一愣,随口说说,反正感觉很亲,具体了,还真说不清,“没,没想过……”
“那现在想想呢?”他在珞米身旁走,修长的腿,优雅的步伐,穿行在生冷物品区的狭长冰柜间的过道,冰柜间隙时有冷气飘出,和着他冷感十足的话语,竟然让他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鬼魅气息。
珞米不自觉打个寒战,“想,想不出啊……”
叶臻勾勾唇角,一手搭在她肩头,兴味盎然,微微躬身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开口,“总要给我个充足的理由,我们要有个什么关系呢?”
珞米被耍的团团转,大脑打结,回过头来痴痴望他,“我、我们,要发生关系吗?”
此话威力甚大,经由耳朵,飘至大脑,然后受大脑控制的左腿踢到右腿上。叶臻一个踉跄,半个身子差点都压在珞米身上,捏着她的小身板,咬牙切齿,“杨珞米,你如果有这种要求,我不反对啊!”
“你!”总算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珞米脸都憋红了,狠狠一把推开他,粗声粗气,“你这gay,能不能有点正经!”
她心头激动,声音不自觉大了点,
身旁经过的几对路人不禁侧目,多是盯着叶臻英俊的脸,敬畏或感叹。
叶臻沉了沉气,怒火燃烧,沉默半晌,咬着牙一字一顿,“宝贝儿,又想要了吧!”
他捏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伸去勾起她的下巴,半真半假,也不知是在故意吓唬她,还是真的要吻她,跃跃欲试。
“珞米!”不识趣的男声回荡在耳边,打断真假掺半的惩罚仪式。
珞米一个激灵,猛地跳出叶臻的怀抱,还没等见到人,已经脱口而出,“肖枫!”
仿佛被捉奸在床的□,珞米抬手理理头发,蓬松散乱的发丝,“你,你怎么会……”
肖枫却没有看珞米,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叶臻,刻意的收敛,却还是能看出敌意,“珞米,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
“我想单独跟你谈谈,”他眼角瞥向叶臻,碾平唇纹,“不介意吧?”
珞米夹在中间,尴尬袭来。叶臻却唯恐天下不乱,下巴一抬,神情倨傲,对着珞米微微一笑,“宝贝儿,快去快回,我等你!”
“还生我气吗?”沉默半天,肖枫才问。本来是怒气冲冲的将她从超市中领出,可当真独处时,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珞米一怔,其实很少有人会问及她生气与否,或者顾及她的情绪,一来她在社会的最底层,二来她脾气太好了。可想到董玫,他明明知道董玫回国,又是拜托董玫给珞米一份工作,还有那日在酒吧中,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她,却还是眉来眼去眉目传情,生生的想用眼中的火花将她电成炮灰,她就忍不住愤怒。
可即使这样,珞米还是摇摇头,白皙的脸颊看不出什么变化,神情依旧平和,只是嘴唇不知不觉的撅起,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