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白秋怜僵硬地伸出手,目光恨不得把善安千刀万剐。
善安笑得无赖:“我帮你保管这么久,如今完璧归赵,你要怎么谢我才好?”眼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白秋怜冷着脸,薄薄的嘴唇紧紧抿起,因愤怒而变成淡粉色。
两个人在寂静的小路上僵持着——
善安轻笑出声:“……你还是这么别扭啊,算了,还给你……”说着,抬起手,走近几步。
白秋怜迟疑了一下,盯着善安的笑脸不知他安得什么心。最后,还是伸过手去拿。就在指尖要触到玉坠时,善安忽然翻手,玉坠从掌上滑落。白秋怜一惊,慌忙探身接住。
玉坠冰凉的触感刚让他稍稍安心,下一刻,一股大力猛地将他扯入一副胸膛,然后被紧紧固定。
“你!……”白秋怜又惊又怒,挣扎着。
善安的胳膊像铁箍一样死死圈住白秋怜,他的瘦和白秋怜不同,肌肉结实,平时罩在宽松的长袍下根本看不出来。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鼻尖几乎都要碰上。白秋怜挣不开,眼中冒着火。
善安静静地看着怀中白秋怜因激动而泛红的面颊,墨绿的双眸格外闪亮。环紧——
几乎把他折断的力道,想要揉碎一般,令人窒息的怀抱。低下头,埋首于颈项间,柔柔的发丝轻抚额头。白皙的肌肤,柔滑细腻的触感,深吸一口,都是他的味道,淡淡的,清冷的香……
“……放开我……”白秋怜忍着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却从颈间传来低低的笑,温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有点痒。
“……头一次,这样接近你呢……”听不出情绪的声调,微微侧头。雪肤下可见细细的青色血管,伸出舌尖,轻轻扫过——
白秋怜倒吸一口冷气,绷紧,又奋力挣扎:“混蛋,放开我——唔!”尖锐的刺痛袭来。
善安一口咬在颈间娇嫩的肌肤上,淡淡的血味渗入口中,反复吸吮舔噬着,仿佛那是无上的美味,被深深缠住,再不愿放手,深黑的眸微眯,透着疯狂。
白秋怜紧咬着唇,眼神空洞冰冷,放弃了般一动不动。月华如洗,照射在两人身上。
慢慢由毫无章法的啃咬变成细细的吻,脖子上已经留下几个红斑。平缓一下呼吸,抬眼看向白秋怜如冰雕般的脸。慢慢松手,退开几步。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白秋怜直直地望向他,脸色白得吓人。
善安勾起深深笑意——
“我知道。”
在戴玉石焦躁得坐立不安时,白秋怜踏着月色回来了。
看到他,心中一块大石才落了地,忙叫人把菜肴再热一遍。
“秋怜,吃过没有?我叫人备好了菜。”迎上去,满肚子的责怪和询问在看到白秋怜疲惫的面容时都抛在脑后,只剩下关怀。
白秋怜拉了拉衣领,站在暗处,淡淡道:“谢谢,我已经吃过了,想早些休息。”便匆匆回屋。
戴玉石呆在当场,想到一晚的焦急等待却换来这样冷淡的回应,不禁有点失望。
“大人,菜都热好了。”旁边的婢女轻声唤道。
他垂下眼,摆了摆手:“都倒了吧。”
咦?婢女一愣,可是,大人一晚都没吃东西啊……却只见戴玉石缓缓踱回了屋中,不知为何,看那背影竟透着一股寂寥…………
第七章第二日,戴玉石早早上朝去。白秋怜出了趟门,回来后,收拾了一下,进了宫。
太监领路,带着他来到御花园。
“陛下。”白秋怜必恭必敬行礼。
赵启彻端坐正中,冀王,东方炎在他的左侧,戴玉石坐在右侧。矮桌上摆着玉壶,似是赏花小酌。
当白秋怜行完礼抬起头时,几人皆怔住。
从未见过这样的白秋怜,淡淡施了妆,唇红肤白,一双墨绿的眸荡着盈盈水意,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简直是勾魂夺魄,妩媚灵动。
戴玉石的脸色变了变,低下头去倒酒。
“……白大人,请落座吧。”赵启彻不动声色道。
白秋怜款款走到戴玉石旁边坐下,戴玉石又是一惊,讶然望向白秋怜。别人离得远还闻不清,但他可闻得明白。和平日完全不同的香气萦绕飘过,不是清冷淡雅,而像是特别调配出来,一层层有深度,微微变幻着味道,诱惑迷人的香气。
白秋怜微垂首,忽视着戴玉石惊异的眼光。
“皇兄真是好福气,有这样杰出的臣子。”赵启哲一怔过后,大笑起来,“我简直有些迫不及待要听白大人弹琴了。
赵启彻深深看了白秋怜一眼,神色复杂。
赵启哲毫无察觉,转身对东方炎说:“东方兄,你有没有听过?”
东方炎笑了笑:“听是听过,不过每次极短,让人不能尽兴。所以今天我说什么也要来凑热闹。”
这两人从前私交甚好,倒你一句我一句说笑起来。
白秋怜淡淡一笑,起身道:“承蒙陛下与冀王抬爱,我这就献上一曲以助酒兴。”
赵启彻一挥手,旁边抬上琴来摆好,正是白秋怜屋中那架。
白秋怜不紧不慢地坐正,照惯例试了试音。
唇边浮起浅笑,玉指在琴弦上挑拨,玲珑剔透清澈婉转的小调扬起,时快时慢,好似林中散步,树叶婆娑,阳光的碎片倾洒下来,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几人听着,渐渐放松,此曲应此时,让人心情舒畅。
曲音一转,似到树林尽头,竟听到海涛之声,隐隐如滚雷,走出去,视野开阔,汪洋大海,彭湃激昂。雪白的浪花翻越,直直地扑向天际线。一片天高海阔,壮志凌云。
仰头望天,飞鸟掠过,仿佛天地间只剩一人。琴声慢慢转轻,又回到林间,泉水叮咚,幽静娴雅,心态平静。
一曲终了,几人才回过神,长长吁出一口气——
“……大人简直是神技啊,”赵启哲一脸崇拜,“我从未听过这么好的乐曲。”
白秋怜谦逊一笑,却牵出风姿无限。
“如果王爷喜欢,下官便常弹给王爷听如何?”柔柔的声音,听得人酥软。
戴玉石面色铁青,忿忿转过头不再看他。
“哦?那敢情好,只怕皇兄舍不得呢,哈哈。”赵启哲眼神动了动,旋即大笑。
赵启彻脸色也不好看,冷冷哼了一声:“白大人是朝廷命官,哪有闲工夫经常弹琴给你听。”
赵启哲假装没听到,又自顾说道:“正好,我府上的善先生也颇通音律,吹得一手好萧,你们有时间可以切磋切磋,顺便让我饱饱耳福啊。”
“可是上次宴会你带来的那个人?”东方炎道。
“正是。”赵启哲点头,“善先生可谓博学多才,而且,说起来,他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他这一说,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
赵启哲笑笑:“半年前,我曾在鹿城遭人暗算,幸亏先生路过,救了我一命。不然,皇兄,您恐怕就看不到小弟我啦。”
戴玉石冷笑:“王爷可知此人曾是前朝知府?”
“当然知道。”
“那您是否知道他做知府时的所作所为,留这样一个恶名昭著的人在身边恐怕有辱王爷身份吧?”
赵启哲挑眉,戴玉石的语气让他隐隐不快。看了看皇兄,慢丝条理道:“善先生曾对我说过一二,他任知府的所为我也知道。不过……在那样一个乱世,又有谁是干净的呢?先生不过是为了在李疆那个昏君手下自保,其实……和这位白大人所做的大同小异。”
戴玉石咬牙,刚要发作,忽听一声细笑。
“王爷说得极是……前朝昏君当道,往事无需再提。有机会,下官一定与善大人合奏一曲,以敬王爷宽宏之心,谢王爷体谅之情。”白秋怜水眸幽幽,笑得轻浅悠远。
赵启哲大笑连声道好。余下时间几人神色各异,说是品酒赏花,却个怀心事,也就早早散了。
白秋怜和戴玉石回府,一路上戴玉石绷着脸,不理他。进了门,怒气冲冲地回了屋。白秋怜苦笑一下,也回了屋。
片刻,拿了包袱出来。
“烦劳和你家大人说一声,我就此告辞。”白秋怜唤了一名仆役,嘱咐道。玉石恐怕正在气头上,就不打扰他了。今后也不应再把他牵扯进来。
门吱地一声打开,白秋怜停下,回望。
“……你去哪?”戴玉石僵着脸走出来,看到他身上的包袱神色又阴暗了一分。
“既然你来了,我正好向你辞别。我想要搬出去,毕竟一直住在宰辅家中,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你不用为我担心,地方我已经找好。”白秋怜淡淡道。
“搬出去?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之前不是一直住得好好的。”戴玉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白秋怜沉默了一下:“……我觉得还是搬出去好,不能总是依赖你……”
“是因为善安,对不对。”戴玉石打断他的话。
“从昨天回来就不对劲,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看看你今天这副样子,你想要勾引冀王,我没猜错吧?想要故技重施,借他的手除掉善安。白秋怜,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又轻贱自己,你就不能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我就这么不可靠?!”戴玉石越说越气,恨不得指着鼻子骂。
白秋怜抬头定定地说:“我不想连累你,我的事自己解决。”
“什么叫你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大吼。
白秋怜扭过头,向大门走去。
“来人!!给我把所有的门都关严了,谁也不许出去!!”戴玉石气的脸发白。家丁忙不迭去关门,个个噤若寒蝉,从未见大人这样激动过。
“你!”白秋怜也动了气,“我的仇人自己解决,用不着你插手!让我出去,我不想再住在这里。”
戴玉石深吸气,一言不发。起步一把扣住白秋怜,强把他往屋里拖。
“玉石!”白秋怜着恼,却挣扎不开。
一把推进屋中,门重重地关上。戴玉石怒气冲冲地回头,刚想说话,却见到白秋怜散开的秀发下,雪白的颈项——
“……你……怎么回事?”
白秋怜慌忙捋过头发遮住那红印:“……没什么……”说话都没有底气。
戴玉石咬牙:“是善安?”
沉默——
“……他到底……”欲言又止。
白秋怜闭眼,又睁开:“……没有,他只是咬了我一口……”
看着站在那里的白秋怜,平淡的表情,却让戴玉石有种苍凉的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戴玉石懊悔地搂住白秋怜,“我知道,你有多么恨他……让我帮你好么,别再一个人战斗了……”
停了停:“我这就进宫,与陛下说明,看他善安还敢嚣张!”
“玉石!”白秋怜拉住他,“没用的,你还看不出来么。冀王那样护着善安,陛下怎么会为我这种微不足道的人和亲弟弟翻脸呢。”
“可是……”戴玉石狠狠道,“岂能容他继续活在世上!”
白秋怜叹口气::“不要再插手了,就让我以我自己的方式报仇吧。也许这不是什么好办法,但我…只能借冀王的手除掉他。你嫌我下作也好,低贱也罢,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现在,也不过是三年来的延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