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什么是危机?什么又是真正的危机?
危机者,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潜移默化,当人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这是常人对危机的解释。
但是,对于危机,我却有另一个认识。
在我看来,危机,就是在危险中觅到反击或生存下去的机会。危险越大机会越大,敌人越是占尽天时地利越是容易忽略对手的真正势力。
骤来的风雨,正在重重地打着窗边的梧桐叶子上,一声轻,一声沉。
我与段帝,相依在塌上。
他,静静地趴在我的身旁边,听着我腹中胎儿,一下又一下强有力的生命脉动。忽然间,我感动一阵炽热。原来那是段帝的泪,湿炽地滴下。
“皇儿啊!朕真是一个不尽责的父亲。连皇儿与你母后,朕都无法好好地去保护!朕无用,真是无用啊!”
段帝的声音,真诚中夹着哀痛,凄凉得令人的心隐隐地一阵酸痛。
在我看来,他并不是一位不称职的父亲。为了我腹中的胎儿,他一次又一次地与琅氏的外戚们抗峙、争取。
因为我,多少次在玄武殿通宵达旦的灯火中,有着他废寝忘食的身影。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可怜,本是少年意气的风华,竟能隐约看到几缕银丝明灭隐现。我道出自己心中的肺腑之言。
“圣上!早在先帝之时,琅家一族已经在风云得势,根深朝野。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种种都不是你的错!”
看着段帝每每心力交猝,依旧徒劳无功而返,我都极为痛心。每每触及,他都让我感到,在他那高大的身躯中,潜着是一颗如何脆弱、受伤的心。
“但愿皇后能为朕旦下嫡皇子,带给我大理段氏反兴希望。”
我煞是沉重,不是因为自己腹部一次比一次更频繁的阵痛,而是因为我身上负着众人千钧重的冀望。
阵痛,又一次剧烈告诉我:腹中的胎儿,它快要出世了。
此时此刻的我最想见到的人,就是母亲。但是早在多年之前,琅太皇太后明令严禁:凡铁氏女子,不得入宫。
“快!快命人出去替本宫请义母入宫来!快!”
商穆犹豫了。越是在此时她越不放心离开后宫独留下我一人。
“皇后娘娘!让微臣代劳吧!”
进来是一位高大侍卫,他是义母所挑选的十名禁军死士之一。
此人,竟然有着让我如此熟悉的声音。我想起了他,那个曾经在何地何时都为我将困难迎韧化解的段睿。
可惜,在我眼前却不是段睿,而是另一张陌生的脸庞。
相去久远的年华,如覆水,此时竟然因一个熟悉的声音,骤然浮现。太多事情,曾经是那么铭心刻骨。如今想来岁月真是一种残忍,最残忍的并不是将青化添上雪霜,而是让曾经美好情谊变成回忆。
“微臣慕枫,愿出宫请睿王妃。微臣愿以颈上之人头为誓,一定不会有负皇后娘娘之命。”
慕枫铿锵有力的话令我思绪,再度回出现实。
我信赖地向慕枫点了点头,我相信他,因为他的声音。
“秋水,放心!此胎动,只是你临盘前的一些先兆。你应该后日才会临盘的。”
义母微笑着,安抚着即将初为人母的我。果然,慕枫不负所托,他很快地将义母请进宫来。
此时,商穆急急地奔进太和殿正堂。
“皇后娘娘!一宫女,她说有急事求见!”
心中疑团顿生,我执掌六宫,若只是一宫女求见,那本份属平常之事。何故,此刻的商穆竟然会面无血色。
“回禀皇娘娘,此宫女,她乃西宫琅太皇太后的近身心腹,名字叫翡翠。”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我努力地思索了一下还是无法将这个名叫翡翠的女子想起。有什么内情,会让一个地位卑微的宫女,甘冒大不违直闯我太和殿。
“传!传她进来。”
“你有何事,要急着面禀本宫。”
我强烈地感到翡翠这位平静地走进来的宫女,在她那一双炯然不卑不亢的眼睛里面应该藏着许多的鲜为人知的迷底。
“皇后娘娘!请容翡翠向您单独面禀内情。”
商穆护主心切,急斥道:
“放肆!有事就直言,你在皇后娘娘面前,岂能吞吞吐吐闪烁其词!”
“皇后娘娘,请容翡翠向您单独面禀内情。”
翡翠依旧再一次坚定不容置疑地重复着同一句话。此刻,义母的眉头不由得微皱了一下。在她的眼中,我得到默契。
我示退了商穆,及一众宫人。于是,在内堂中只剩下我、义母、翡翠三人。
“这位乃本宫的义母,本宫事无不可对她言。翡翠你若有内情即可在本宫与睿王妃前面但说无妨。”
我方才语毕。
“咚”的一声,翡翠的膝一曲就跪在我的前面,她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用凛然地说:
“皇后娘娘!翡翠今日已经抱了必死的之心前来。翡翠,先谢过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对奴俾的娘亲…黛娘关怀备至。”
我真的想不到,这翡翠她竟是黛娘的女儿。而她冒险而来就告诉我一个惊心动魄的真相,当真相措手不及地到来时,却是那样得令人黯然神伤。
“翡翠的家父,就是当年为嫡皇子诊断的御医。家父当年含冤莫白,但又不甘心背上那轼储的罪名。在他入狱前,曾偷偷查验了嫡皇子之尸首……”
接着,翡翠就将当年嫡皇子真正的死因,一五一十地道来。
“家父苦无铁证,唯有饮恨入狱。母亲万不得以,唯有向当年已经主宰朝野的西宫太后求援。钟粹宫惨案当日,琅太皇太后暗示:只要我母亲能假手杀人,便可大赦家父。谁料……”
翡翠,娟秀的脸上一行清泪缓缓地淌落。灭门惨剧,往事不堪回首。
“当年,翡翠只有七岁。家有一仆人念在家父对其曾有救命之恩,偷将自己的女儿与我相调。”
空气中,深髓的大殿内,翡翠的怨恨冲上了灵宵。
“翡翠,也曾经恨不得与父亲族人一同死去。而后来,我才知道,我必须活着即使是苟存也要活下去,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翡翠去完成。”
“我在西宫潜蜇了十年,以得到琅瑾信任伺机刺杀她。谁料,她总是只信任蕊初一人戒心极大。翡翠近日千辛万苦才探得一事:皇后娘娘,如果你旦下嫡皇子的话,必遭西宫轼杀之。”
听着翡翠道出寒冰一样的内情,我听过之后,背脊不断地颤抖着。我的汗如豆滴,腹部的阵痛又再加剧,频繁了。
皇后!皇后娘娘!在我的耳边,种种呼声此起彼落。无论我如何挣扎,都无法让自己坐起来。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临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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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 风雨梧桐
(起8C点8C中8C文8C网更新时间:2004…6…25 20:40:00 本章字数:2136)
西宫太皇太后 琅瑾:
山雨欲来,风满楼。
站在太庙之内,伫立先帝段峰的灵位前面,我侧耳听着屋外狂肆的风雨伴着轰天叫啸的雷鸣。风势越发凌冽了,望着段峰被大风吹得摇摇欲岌的灵位,我笑了;经年久月之后的再面对,一
切犹如隔世,我笑了。
“连你都动怒了,对吗?先帝!”
在风雨中,我的声音震若雷霆,坚似铁铸。
“你又有什么资格动怒!你声色犬马,一心只念着那宓婕。不是我,你的大理一早毁在这八面来风!”
整个宽敞的太祠庙中,我的笑声此刻听起却是,那样的怅惘、失落。
“听着!段锋!今日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琅瑾应得的。”
我又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已经成过眼云烟的往事,想起我每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定,想起自己用辛酸血汗换得所有所有。
少年的我,用涂满蔻丹的手,紧擒着帝心令宓捷的血恨洒萧墙。
为人母的我,更是游韧有余地,把自己所有的眼钉肉刺连根拔去,一切看上去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获全胜。
如今的我,更可以说是翻手则宫变,覆手成派争,整个大理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回首走过的一段又一段坎坷路,回首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宫中的多年我已经练就了炉火纯青的玲珑八面:我的微笑,平凡中找不出敌恨怨仇的深意;我的言谈,谁听了都以为是莺声软语;甚至我的缄默,也是和善慈爱的欢颜。
我,这样的我,才是宫中独占梧桐枝头的凤,这样的我,就应该得到所有。我没有任何喜悦,没有庆幸,因为成功从来没有侥幸。我有的,只会是自豪。
“娘娘!娘娘果然是神机妙算啊!方才皇后旦下小公主不久,睿王妃就急着直奔东门出宫去!她现已经被禁宫侍卫拦在东门。”
门外,蕊初来带初战的捷报。我转身望着越来越大的风雨,笑了。这只是此役的前奏罢了,后戏在后头。此役之后,侗秋水这三字我要它永远地从后宫妃子的宝牒中消失,无影无踪地消失。
抖擞精神,我的激动骤然得以平伏。
“传哀家懿诣:罢驾东门。”
“睿王妃,别来无恙!”
在风雨中,我看到手中捧着一硕大锦盒的娄甄脸无血色,惨然伫立于自己的王妃凤伞下。
“臣妾见过西宫太皇太后,愿琅太皇太后吉祥。”
因为手中抱着硕大的锦盒,娄甄只能轻轻地弯弯腰,作了一个万福礼。
“睿王妃全部的随众、以及凤辇等臣下已经搜过无一可疑。只是王妃手上锦盒,有皇后娘娘的凤宝封条,所以臣下未……”
一心腹,走近我轻轻地道。
“今晚,哀家的梧桐轩失窃,先帝御赐的明珠不冀而飞。哀家想看看睿王妃你手中的锦盒。”
娄甄被凤散华盖所掩盖下的天姿国色,此刻竟然没有了当年与我对峙时的处变不惊。我真有点儿失望。原来,时间会让人失去许多宝贵的东西,例如曾经唯可与我匹敌的对手。
“回禀琅太皇太后。此锦盒中之物只是皇后娘娘托臣妾,带给她娘家母亲的礼物。况且皇后娘才旦下小公主,臣妾想将此消息尽早告诉……”
我每向前走一步,娄甄即如雨蝶一般,往后跌退一步。一个闪电掠过,我看到花容失色的她脸色越发苍白了。
我进她退,直到她退无可退时,娄甄才挣扎着急急地说:
“娘娘!此盒上还有皇后的凤印。”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更是乐在其中。每每想起当年的娄甄,她兵行险着胜我的那一役时,我的心就久久未能平伏。
如今,看着她一再地做无谓的垂死挣扎,我的脸上有了因快感而展现的微笑。
“娄甄!今日你就由不得本宫了。”
我快步走近娄甄,一下子就撕去她手中锦盒的封条。然后将封条随手扔弃,犹如扔弃的是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纸。
我打开盒子。原来,锦盒之内除了一些锦缎、玉饰,真的别无他物。
惊雷,再次划开寂静的天际。
目送着娄甄急急离去的身影,我知道这过中一定内藏玄机。
“娘娘!奴才探得:方才有两名皇后娘娘的心腹,她们手捧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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