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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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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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珏听到这里,恍然明白了杜沅沅的用意,心中虽然知道她所说有理,面上却有了不悦之色,沉声道:“你是在为齐阗瀼一族开脱么?”杜沅沅言辞恳切,“我并没有为谁开脱,我的为人,你原本清楚。我只是不想你们再错下去。”“报仇难道有错?”杜子珏的语声中已有了怒气。   
  杜沅沅没有退缩,坚定道:“既如此,我不妨直言。当年齐阗瀼害你祖先,是有错在先。但我也听闻,大齐开国君主在位时,一贯勤政爱民,因此才有了齐朝的百年繁盛,才有了今日的民生安乐。他于小处也许是个奸诈小人,但于大处,却不失为一个开明君主。如此一来,大可功过相抵。而作为你们宫氏,报仇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不该以‘报仇’为借口,勾结外族。大齐不是一家一姓的大齐,而是百姓万民的大齐。你们却为一己小义而失了民族大义。他日若是因此战火重燃,致使生灵涂炭,这样的悲剧,你如何能够承担!”   
  杜子珏听着这番铿锵之语,宛如受了重重一击,面色大变,禁不住倒退了一步。杜沅沅知他已听了进去,语声转柔,继续道:“这中间的是非曲直,我一个女子尚且懂得,你又怎会不懂。再者,你们宫氏一族,这百多年来,心中只存‘报仇’一念。世世代代,可曾有一日安乐。若是宫老前辈在天有灵,也不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形。当年的小师妹身怀有孕,宫老前辈尚以腹中骨肉为先,劝她生下后再图打算,又何况他的后代子孙。”杜沅沅叹息,“冤冤相报何时了!即便是你们报了仇,那齐氏又怎会甘休,定是要再追讨回来,如此一来,循环往复,难道宫氏与齐氏要世世代代为敌下去。”   
  杜子珏面若死灰,口中不断喃喃低语,“民族大义、一己小义,冤冤相报何时了……”显是困惑已极。杜沅沅知道他定是内心在激烈交战,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立在一侧,抬首仰望,只见弯月如钩,银河迢迢,繁星如棋,忽然心有感触道:“这样的夜晚,不论在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始终如一。相比之下,尘世里已过了几番轮回。人,始终是如此渺小,而世界永远向前。”   
  杜子珏浑身一震,直直看着杜沅沅,迟疑道:“你是说……”杜沅沅目光澄澈,迎接着杜子珏的目光,重重道:“是!我要你放手,不再复仇。”“放手?”杜子珏艰涩吐出这两个字,整个人似是再也支撑不住,颓然坐了下去。“我知道,要你放下宫氏一族坚持了数百年的信念很难,但为了天下的苍生,为了你宫氏一族的后代能够平安喜乐,唯有如此,才是最好的选择。”   
  杜子珏似是已说不出话来,只是垂着头,坐在当地。良久才道:“不要逼我,让我想一想。”杜沅沅点头,“我不会逼你,没有人能够逼你,一切唯有靠你自己。”说罢,转身正要离去。忽然一个尖锐的语声插了进来,“好啊!杜子珏,你还是骗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ˇ痴情男女ˇ   
  这声音来得突兀,又充满了尖刻和愤愤之意,岸边的杜子珏和杜沅沅都是一惊。齐齐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衣女子站在当地,手握成拳,满脸怒不可遏。正是阿芜。   
  杜子珏“腾”地站起身来,挡在杜沅沅身前,一脸戒备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来做什么?恐怕还要问你。”阿芜上前一步,面上怒火更炽,“我早就觉得你不对头,却都被你搪塞了过去。今夜若非我藏在南玉馆附近,看到她来了这里,只怕还要被你蒙在鼓里。”杜子珏一脸漠然,“原来你始终都没放下心来。”阿芜恨恨跺脚,“放心?我怎会对你放心。只要关涉到这个女人,你就会将一切抛诸脑后。现时她还劝你放手,你竟然听之任之。你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会将一切毁在她的手里。我,我,我绝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情形。”   
  杜沅沅听得心头微凛,她终究是低估了阿芜,这个笛羌国的郡主竟也不是个等闲角色。如今阿芜已知道她获悉了全部秘密,她虽然相信杜子珏会护她周全,但是,今夜该如何收场,一时之间,她心中也没有个主意。   
  正想间,忽然感到手心微痒,低头看时,竟是杜子珏偷偷在她手心里划了几划,又重重一握。杜沅沅仔细辨别,竟是写了个“走”字。显然是让她快走。杜沅沅虽不知杜子珏用意为何,却也不敢怠慢,乘阿芜说话之机悄悄向后退了几步。她刚与杜子珏错开身形,猛听得阿芜音调拔高,语声凄厉,叫道:“既如此,不如我杀了她,你就不必左右为难了。”   
  杜沅沅心头一震,见阿芜竟抬手挥起一道闪光,注目看时,却是持着一柄长剑,飞快向她刺来。杜沅沅吓了一跳,待要躲避,但那来势实在太快,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劈开黑暗的闪电将要冲至她的眼前,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猛听“呀”的一声,紧接着是“扑”地一响,周遭突然静了下来,杜沅沅竟丝毫没有感到痛楚。她诧异睁开眼来,只见杜子珏正挡在她的身前,身形摇摇欲坠,似乎就要倒下。杜沅沅上前一步,急忙扶住他的手臂,这才发现,他的肩头正渗出殷红的颜色。而阿芜倒提着那柄长剑,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呆呆站在杜子珏的面前,她手中的那柄剑上,一滴鲜红的血珠正顺着剑刃缓缓滑落。   
  杜沅沅忽然明白过来,定是阿芜刺来时,杜子珏为了救她,以身挡剑。一时之间,她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疼惜,眼见那鲜血越渗越多,渐渐湿了大半个肩头,眼泪便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杜子珏勉强站稳身形,脸色发白,显是极为痛楚。杜沅沅哽咽道:“你,你不要命了么?”杜子珏见她眼中落泪,微有发慌,面上强拉出个微笑,道:“别哭,只是伤了皮肉,不妨的。”杜沅沅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眼泪落得更凶,顾不得擦拭,急忙取了怀中的帕子,轻轻按在那伤口之上。   
  阿芜未料到杜子珏竟然以身挡剑,显然是为了杜沅沅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心中愈发酸苦。眼见二人互相安慰,竟是半分都未放她在眼内,心头怒火熊熊,直烧得理智全无,厉声向杜沅沅道:“都是你,你这个祸水,我今日绝不能留下你了。”一面说着,一面又挥舞着长剑,冲了上来。   
  杜沅沅见她步履之间全无章法,双目红赤,竟宛如疯妇一般,担心再伤了杜子珏,脑中如电光火石,匆忙之中闪过一个念头,也不及细想,脱口便道:“青芜郡主!”话音未落,阿芜果真止了步子,面带诧异,怔怔道:“你,你怎会知晓?”   
  杜沅沅笑意淡淡,“你想我叫你青芜郡主?还是叫你阿芜?”阿芜并不搭言,只是阴沉着脸色,眼神阴晴不定。杜沅沅忽然想起那些刚到这个时代的日子,心中有几分失落,几分动情,不由叹息,“当年我在南玉馆醒来,全心全意信赖于你,待你如同嫡亲姐妹一般。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你一直暗藏心机,若非我真的失忆,怕是早已死在你的手里。”   
  阿芜心中一动,脑中浮出杜沅沅对她的诸般好来,面色不由有些讪讪。杜沅沅注视着阿芜,缓缓道:“我有件事问你,端敬太后逼宫那日,闯入宫中行刺的人,”她的目光蓦然变得凌厉,一字一顿道:“是不是你?”   
  阿芜被那目光刺得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忍不住奇怪道:“你是如何知晓的?”杜沅沅苦笑,“我们朝夕相处那么久,你的一举一动,我又怎会不熟悉。只是,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弱女子,并不知道你身怀绝技。直到方才你握剑扑来,我才终于确定,那将剑架于我颈中的刺客,原来就是你。我,我心里真是失望。”话到后来,声音已渐渐低了下去,似乎真是遗憾之极。   
  阿芜被那话所触,低下头去,半晌不语。耳听杜沅沅又道:“你是笛羌的探子,立场不同,对大齐心怀叵测本也无可厚非。但我心中一直不解,为何你对我敌意甚浓?难道是我亏欠了你。”说罢,一声叹息,那叹息声低柔婉转,听去极是幽怨。   
  阿芜听到这里,心中早已是柔肠百转,冷不防抬起头来,刚要说“你从不曾亏欠于我”,忽见杜子珏与杜沅沅紧紧站在一起,一双眼睛只是关切地看在杜沅沅的面上,竟将她当成空气一般,心中极是气苦,禁不住又大声道:“是你,就是你亏欠的我。要不是杜子珏的眼里只有你一个,我又何尝到这样的境地。”   
  杜沅沅此时方才明白,阿芜的心结原来就是杜子珏。她不由得看向身旁这个即便是受伤也不失逸雅的男子,心中翻来滚去。阿芜恨的是杜子珏的无情,而杜子珏的情意早已给了自己,但是自己却对杜子珏无情,因为自己的情意已经给了齐昊祯。这样的因果循环,又能说是谁的对,抑或是谁的错。感情的事,原本就怪不得谁。自己、阿芜、杜子珏,说到底,不过都是痴情人罢了。   
  她正想得如神,忽听阿芜幽幽道:“只要有你,他便不会在意我,我还是除了你的好。”杜沅沅心中一惊,见阿芜竟又再度冲了过来。她还未及反应,忽见阿芜的身形一滞,竟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杜沅沅还未回过神来,便见一个人影不知从哪里跃了出来,蹲到阿芜身前仔细查看了一下,又向他们这边奔了过来。她还未看得清,便听杜子珏道:“是沈毓。”杜沅沅心神一松,竟是沈毓来了。   
  沈毓奔到近前,并不看杜子珏,只对杜沅沅道:“你有没有事?”杜沅沅心已定了下来,摇摇头,问道:“你怎会来的?”沈毓目光掠过杜子珏肩头的血迹,微有疑惑,“我不放心你,便到南玉馆查看。不想,你竟不在馆内。我出来寻找,走到这里,刚好看到阿芜要对你不利,我只好将她打晕。到底出了何事?”   
  杜沅沅叹气,“说来话长。对了,你快来看看,他的伤妨不妨事?”沈毓依言从她手中扶过杜子珏,小心检视了片刻,道:“伤口很深,幸好未伤及经脉,只要稍加调养,自然会痊愈。只是,恐怕近段时日都不能使力。”   
  杜子珏对自己的伤并不在意,只是盯着沈毓不住打量,忽然开口道:“你是‘湛锷剑’的主人?”沈毓知道定是杜沅沅对杜子珏说了湛锷剑一事,闻言也不隐瞒,点头应了声是。杜子珏面上似悲似喜,喃喃道:“世间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接着又对沈毓道:“此时不是叙话良机,他日我定会邀沈兄好好叙叙。沅沅,你与沈兄还是快些回南玉馆去吧。”   
  沈毓听杜子珏竟称呼他为“沈兄”,说得又是如此奇怪,不觉一头雾水,但此时不便发问,只得道:“好,杜兄盛意拳拳,在下自当从命。”   
  杜沅沅见杜子珏皱着眉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在思忖眼前情形如何处置,不觉问道:“大哥,你……”杜子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你且放心,一切有我,快些回去!晚一分,只怕会多一分危险。”杜沅沅知道他说的有理,只得点点头,叮嘱了句“小心养伤”,便拉着沈毓匆匆走了。   
  满天星光迷离,湖边草地之上似是蒙了一层青雾,冰泠泠的泛着丝丝冷意。   
  俯卧在草地之上的阿芜微微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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