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朗知道她的心情,紧紧抱着她安慰道:“你说得都对,等然然好了我帮着你说好了吧?然然一定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推开急症室的门的那一刹那,安子寒完全清醒了。他看着很多的人挤上去询问,自己的心被挤压着难受,只能靠使劲地捏紧拳头才能让自己得到一点力量。
“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安子寒的手放开了,心也跟着落地:“很抱歉的是,虽然我们尽了全力,只保住了大人,没保住孩子,你们节哀吧。”安子寒轻握了下手便松开了,只要她活着就好,只要她活着就好。
夜晚降临,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着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得像是白纸一样,不知道碰一下会不会碎,所以他不敢碰。他只敢碰她的手,轻轻地握着,像是要道声晚安。
这几天,他很奇怪。从她清醒开始,他默默地照顾自己,即使偶尔有重要的文件,也是吩咐steven送到医院里来,再重大的事情也是交给别人处理。但是他一直冷着脸,冰冷的眸子比以前更冰冷了。
从清醒的那刻起,韩惜然便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了,那里空空荡荡的。她知道他知道了一切,她宁愿他骂自己一顿也不要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是气愤是失望她都不知道。
“安子寒。”她试着轻声叫他。
“嗯?”他手里的笔顿了一下,似是等着她说话。
“你不打算理我了?”她想知道他的想法。
“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他继续批阅文件。
总是这样,无论她提出多无理的要求,只要是对她好的,他都会帮她办到。可是,她不要这样,好像他已经无所谓了,随你怎么办都好。
“我要吃冰的双皮奶。”她知道自己是无理取闹。
“你不能吃冰的。”他皱了皱眉头,放下文件:“我给你买热的东西。”
“我就要吃冰的双皮奶。”她耍无赖般的坚持。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要吃冰的。”他有些动怒,看了看她,忍下怒气道:“你别闹了。”
听他这样说,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动地从床上爬起来:“我自己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他拽了过去,朝她大声地吼道:“你到底疯够了没有?”
许是真的被吓住了,韩惜然缓缓地蹲下身,大哭了起来。他生气了,还朝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虽然这是好事,但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安子寒想着自己肯定是气疯了,心下不忍,俯下身去抱起她:“怎么了?”
听到他这么温柔地询问,韩惜然哭得更厉害了:“我的腿疼。”那天落水摔倒了,还撞伤了腿。
安子寒仔细检查了一下,应该没有大碍,只得细心地帮她按摩一下。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
“别胡思乱想。”
在医院里陪了她一个星期,确定她的病情完全稳定下来,安子寒才开始去公司处理事务。韩惜然知道他能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已经很难了,所以什么也没说。
他走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在的时候也不常说话,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醒过来都能够看到他,韩惜然觉得很安心。现在,她要一个人面对现实。孩子,没有了,还没来得及出生,没来得及宣告,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很多时候,一个生命的逝去和一个生命的来临都同样简单,很简单很脆弱,她终究留下泪来,但是从不敢让他知道,他知道了也是伤心,他不知道还是伤心。
☆、别样的温柔
一个月后安子寒亲自接她出院,但是没有回公寓,反而开到了另一个地方。一路的青翠尽头,出现了一幢别墅,奢华而不失典雅。
“这是哪里啊?”韩惜然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安家别墅。”从三年前就开始翻修,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的。
“你的别墅?”韩惜然从来没有听过或问过这方面的问题。
“是啊,最近才重新翻修好。”言下之意是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吗?
“可是我也很喜欢那个地方。”虽然这里很漂亮,但是她在那里住了那么久。
“我也住这里。”当时图一个人舒适,但总不可能在那里住一辈子吧?如果他们将有一个家庭的话。
韩惜然笑了笑:“那我去帮忙拿东西。”是啊,他们不会一辈子住在一个地方,但是再去看看吧。
“好。”安子寒没有反对,反正大多数东西都拿过来了。
韩惜然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开着车。有时候,她真的不懂,他没有责怪自己,也没有亲近自己,像是从来没遇到这么一件事一样如初的冷然。无论她怎样闹脾气,他总是从容应对,即使偶尔动点怒气,也是为着自己的身体着想。自己没有告诉他怀孕的事实,也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他是真的不生气,还是不在乎?可是他对自己一如往常的温柔,不同往常的疏离。
来到新的地方,韩惜然倒没有特别不习惯的地方,毕竟最重要的是他还在自己身边啊。不管是旧的公寓,还是新的住宅,韩惜然来来往往,倒没有花太多气力,只是做些简单的事情。虽然请了长假,有时间也会写写画画,总不能放弃自己的爱好。
关于她怀孕流产的事情,她没让他告诉家里人,就是怕他们过于担心。失去了孩子,自己难受,何苦还要家人陪着自己难受?王妈说得对,他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只要好好保重身子,有的是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请来的佣人王妈不仅家务了得,而且厨艺也十分棒,尤为注重自己的饮食健康,说是安子寒吩咐的。回来一个多月了,韩惜然都觉得自己快被养成波斯猫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健康,但是安子寒显然过分担心了。
“过来把这些燕窝都吃了。”安子寒皱着眉头看着未吃完的燕窝。
“我吃不了啦。”韩惜然一见他这种样子,十分地不情愿。这个家伙今天在家休息,老是督促着自己吃东西,不行,自己得跟他说说:“你看看,我都好了。”怕他不相信,韩惜然绕着原地跳了几圈,来表明自己有多健康。
“真的?”医生说要好好调养三个月,这才过了两个多月啊。
见他开始信了,韩惜然鼓足勇气来证明自己:“我真的好啦,还长胖了,我的腰都这么粗了。”她掐着自己的腰,一副血泪控诉的表情,呜呜,天天吃那么多有营养的东西,不长胖才怪呢。
安子寒仔细瞧瞧她,脸色红润了些,比前段时间真的健康多了,拉过她哄道:“那好,只把这些吃了就好了。”
“你说的话可不能反悔。”韩惜然委屈地张开口,要不是看在他亲自喂自己的份上,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吃了。呜呜,他是故意让自己长胖的吧。
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了,韩惜然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倚在他的怀里,好温暖,好踏实。出院以后,他好像都没有这么待过自己。
“你醒了。”低沉性感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好像他正等着这一刻。
“嗯。”韩惜然抬起头,正好迎上他的视线,笑着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叫醒我?”看他的样子,自己肯定压着他了。
“我有事情问你。”云淡风轻的口气中隐着一丝严厉。
韩惜然直觉地后退,避开他的目光:“什么事?”
“你怎么掉进水里的?”是不小心,还是另有隐情?
韩惜然低下头,小声道:“是我不小心摔进去了。”
“真的?”他显然没有被说服:“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呃……”韩惜然没想到他会提起莫佳雨,解释道:“我走到小溪边,不小心摔进去了,她刚好看到了,所以吓住了。”
见安子寒一副深思的样子,以为他猜到了什么,却不料他只是笑了笑:“那就好,以后要小心点。”韩惜然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天,她听完Wind的话,想一个人静一静,便走到了不远处的小溪边。但是只站了片刻,她想起孕妇不宜在水边站太久,正打算转身离开,却不料被人轻轻的推了一把,摔倒了还撞伤了腿……可是她看到了背后的人,由小小的得意到无比的震惊,她终于知道,她或许只是小小的恶作剧,却没料到自己怀了孩子,才出现了这种意外。
这件事,她不想对任何人说。也许别人会觉得奇怪,可是她知道,这真的只是个意外,只是个无心的罪过。她跟自己一样,只是个爱着安子寒的女人,或许是出于嫉妒,或许是出于好玩,谁会想到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会变成这样呢?至少,她不是真的想伤害自己。
一个月之后,韩惜然终于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忙着工作和家里。这天,跟以前一样,韩惜然到安氏大厦等他去吃饭。走在办公室门口,正遇到安子寒和Wind两个人一同走过来。
“你来了。”安子寒毫不客气地走过去揽住她,笑着道:“你等我一会,我们去吃饭。”见她点头,他转身走进办公室。
“你看起来还不错。”Wind痞笑,幸好你还好,不然自己就更惨了。
“我挺好的。”韩惜然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跟他聊了一次,她觉得他们之间熟悉了不少,也习惯了他的大胆直接。
“你是很好了,我被打入冷宫了。”真是个够乐观开朗的女孩。
“打入冷宫?”难不成他也是后宫佳丽?不会吧。
“那个家伙居然派我到非洲去出差三个月,这典型的公报私仇啊。”Wind继续数落他的罪行,妄想博得同情好让他收回成命。
结果韩惜然小小声地笑道:“肯定是你能力太优秀了吧。”
安子寒正好听到这最后两句,不禁好笑,过来揽过她:“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我们去吃饭吧。”看了气愤的男人一眼,陪着佳人翩然离去。
天哪,见色忘友的家伙。可是,三个月啊,没有美女没有高科技,自己怎么过啊?哎,自己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受如此不公正的待遇呢?好吧,有一点点错啦,都是自己多事。
“你真的派他去非洲啊?”韩惜然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
“可是为什么啊?”他说得好像是自己连累了他一样。
“没有为什么,公司需要。”韩惜然显然不相信,公司那么多人,不一定非要他去吧?而且他一直是负责欧洲部的业务:“来,吃这个。”韩惜然知道再问也是无济于事,还是吃了这个东西吧。
莫佳雨看着餐厅内的两人,他对她那么温柔,那么宠爱,难道还不是爱吗?以前,她觉得她还有机会,凭着那么多年的爱情和付出,他终究会认清自己的心,可是现在,她迷惘了,失望了。
那天,她去看望了韩惜然,走到医院外面,刚好碰上了他。还是那么冷静,那么漠然,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便要从自己身边走过。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她拉住了他,他停了下来,皱了皱眉,似是在问什么事。
“你爱她吗?”我如是问道。
“那是我的事。”他如是回答。
“如果你不爱她的话,你这样做对她和我都不公平。”我仍是追问道。
他沉默了下,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自己:“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然后就这样离开了。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输了,或者只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