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我……”喜儿垂首缄默。
“既然不惜出卖自己也要护著他,那麽你便做出些诚意来与寡人瞧瞧。指不定,寡人一高兴就应允呢?”钱元瓘生生将满腔的恨意压回胸膛,凉凉的开口。
明明知晓钱元瓘是怎样的脾性,当见到他松口时,不管是否是骗自己的,喜儿依旧是一脸的欣喜若狂。
钱元瓘当下便完全绝了放过莫怜的念头,莫怜不死,喜儿的目光永远都不会放到我的身上!
“还愣著干什麽?快点!我的耐心可是有限!”钱元瓘一阵懊恼,不耐烦地催促道。
“是,王上!”喜儿愉悦地靠近钱元瓘,开始动手在这车厢内服侍他。
喜儿自觉自己身上除了被钱元瓘垂青的身体,便别无他长,所谓的诚意,也不过就是让他用自己的服侍他。
而他却是忘了这个男人是一心爱慕著他的人,这个男人所要的只有他的心。
多年来,这是喜儿第一次主动承欢於钱元瓘,这个中滋味的确是让钱元瓘有些莫名的欣喜。
这游走於全身嫩滑的双手,这似是痛苦似是愉悦的婉转呻吟,这不断起伏摇摆的柔弱腰肢,无不在挑战钱元瓘的神经,直教他恨不能压下这人亲自上阵。
车子快要行至目的地,钱元瓘意犹未尽地拉下喜儿的身子,将二人的衣服穿戴好,抱著已是力竭的喜儿大步跨入那朱红色的大门内。
才将喜儿放置於那张宽大舒适的床上,喜儿已是一把拽住钱元瓘的袖子向之索要筹码:“王上答应贱妾的……”
“寡人自是知晓,你还是给我乖乖地呆著,过几日与我去一趟江南锦缎行,将你的烂摊子收拾一下。那个陈之行的胃口也忒的大了!欲要垄断吴越国所有的绸缎生意?他也要看看他自个儿是否有那个能力!”
“是。多谢王上!”
满心以为钱元瓘真的要放过莫怜,喜儿舒心一笑。
钱元瓘却因他的笑心中一阵抽痛。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恐怕就是明明深情守望在这人的身边,却被他熟视无睹吧!
钱元瓘假装不在意地离开卧房。
弗一出门,他便掩饰不住满腔的痛苦之意,一拳砸向身前的巨石。
轰隆一道巨响,那巨石堪堪地被砸得七零八落。
喜儿,我要你亲眼见著莫怜是怎样的痛苦死去、又是怎样的为後世之人唾骂!
第十二折 遣怀翻自忆从头
这日之後,喜儿除了上朝之外,果真安安分分地呆在钱元瓘为他安排好的宅子里安分度日。
而几日之後,也如钱元瓘所承诺的那般,他随著钱元瓘一同去了江南锦缎行。
那陈之行见王上亲临满心以为自己向万丞相提出的那个要求被兑现了,却未料到这王上当即便将此事给推脱了去,直教他恨得牙痒痒。
在钱元瓘与那陈之行议事的当口,喜儿百无聊赖地在那锦缎行附近转悠,却见莫怜一脸阴郁地向那锦缎行行去。
怜他莫不是怀疑到了我在捣鬼?
喜儿一阵心虚,偷偷地隐在暗处观察莫怜的行踪。
莫怜却是在见到钱元瓘那名随侍在侧的侍卫後,黯然退了出去。
怜大概是误会了吧。
喜儿虽觉得有些抱歉,但还是在瞧出莫怜的误会时心中大舒了一口气。
在莫怜的心中,喜儿是那个能够为他出生入死而无怨无悔的属下,对他从无二心。
在得知那个真相後,喜儿并不想破坏自己在莫怜心中的形象。
只是,怜啊,你为何要推开我呢?只是因为我爱著你,所以用这样的借口将我赶走吗?
於角落中,扶著墙壁,喜儿凄怨地望著他的背影。
帮你解开你与你深爱的那个弟弟的误会,怜,我帮不了你,也,不想帮你!
得不到你,我也不会那麽大方地去帮别人得到你!
退出你的生命,只在你身後默默地关注你,是我最後的底线!
怀著失落的心情,喜儿默默地与钱元瓘返回那个禁锢自己自由、也镌刻了他耻辱印记的所谓的金屋。
这几日来虽然与喜儿相处地比往常更为不融洽,却也鲜少见到过喜儿这样的情绪,钱元瓘猜想刚刚在自己不在他身边时,喜儿身上定是发生了什麽,而发生的那件事,不出所料,定是与莫怜相关。
“爱卿,一路上如此地郁郁寡欢,是否是在方才的锦缎行遇上了让你念念不忘的人了?”钱元瓘语带酸涩相问。
喜儿心中一惊,我表现得这麽明显嘛?或者他一直派人暗中注视著我的一言一行?
“方才见莫怜进了锦缎行,我猜想他是对你有什麽误会了吧。”既然都为对方所知晓,喜儿也便据实以答。
“哈~爱卿没同故人去叙旧吗?”钱元瓘显然还是不想放过喜儿,不轻不重地又问了一句。
“哼!王上不是早就清楚了嘛,何必多此一问!?”认定钱元瓘不过是故意刁难自己,喜儿泄愤地顶了一句,把头一撇,懒得去理会他。
“你!”被喜儿的态度所恼,钱元瓘正要发作,却听外头一声叫唤:“禀告王上,府邸已到!”
这才上了心头的怨愤之气生生被压了下去,他深呼口气,语带威胁之意:“哼!暂且放过你!今晚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这麽赌咒著,他顾自翻身下了马车,也不等喜儿,径自入了门去。
这所谓的金屋,他可比喜儿更是清楚。
这些日子,他天天放著舒适奢华的储君宫殿不待,偏生跑这麽远的路住进这离宫甚远的府邸与喜儿厮混的事情早被朝廷上下传开了去。
他的姬妾们,虽说早已成了宫中的摆设,可是这麽明目张胆地被弃之不顾,也是颇多微词。
而钱元瓘虽是恨著喜儿对他的情感熟视无睹,也说过要把他当做男宠,可是这些流言蜚语,他都用著残酷的手段将之压了下来,不让喜儿受到丝毫影响。
朝廷上下、宫中姬妾皆不敢在喜儿面前造次,倒是让喜儿以为那些个人只是见惯了他们二人的关系而不再有所阻挠。
他怎能知晓钱元瓘的这一番苦心?
他的一颗心早给了永不能回应他的莫怜。
这日子在这二人维系著面上的和谐底下却是暗潮汹涌中缓慢度过。
如今的日子一旦不如人意,人便会开始缅怀过去。
而钱元瓘最怀念的莫过於与喜儿正式相识的那次相遇。
不论是五年前还是如今,他不得不佩服莫怜那种顽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
明明已经到了绝境,莫怜却是能在绝境中寻到一片生机,再紧紧地握著这生机,慢慢爬起来,并从中混得风生水起。
而那次,多亏了莫怜的引荐,他才真正见到了一直梦牵魂绕的这个人。
“五王子殿下,我们又见面了。在下万喜儿,以後承蒙您的照顾了。”那人盈盈一笑,低头间,如此直接而坦诚地向他介绍自己。
“钱传瓘,吴越国五王子,现任清海军节度使。你可以叫我元瓘。”他是这麽回应的吧。
可惜的是,曾经当他还是五王子的时候,那个人只唤他一声“殿下”,现如今他成了监国王,那人便改称他为“王上”,一声“元瓘”从没从他的口中唤出。
钱元瓘心中不无遗憾地叹息著。
第十三折 摘花销恨旧风流
凤凰山山顶,钱元瓘与一黑衣男子迎风而立。
“王上,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钱元瓘瞧著这面前的这人,暗自好笑,自己还没找这人麻烦,这人却巴巴地上来招麻烦了。
“给我十万兵权!谋划之事由我来做,替罪羔羊由莫怜来当,而王上您只要坐享其成。”
这个据喜儿所说的被莫怜爱著的少年,不仅仅是莫怜的爱人,也是莫怜的弟弟,却能够如此轻易地将自己的哥哥推上悬崖,钱元瓘不知该是替自己感到开心还是替莫怜感到悲哀。
与莫怜现如今的境况比起来,我实在是幸运多了,至少喜儿即使不爱我,却也不会陷我於不义。
“呵呵~~~莫堡主倒是打的好主意。而寡人看似真的占了很大的便宜呢。你先回去,容寡人好好考虑一番。”
这个考虑嘛,自然是不同意咯。
连国土比我们小许多的吴国我们都无法抗衡,这幅员辽阔、国力雄厚的大唐,我为何要去斗?
假装犹豫,钱元瓘瞧著黑衣少年不甘离去,心中快意无比。
这个莫彦想来不会再打我的主意了,而我的八弟(钱景卿),听说你最近与他交往密切,就该是由你去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了,就是不知道曾是莫怜好友的你会不会就范哪。
钱元瓘好整以待,静等著这出好戏开场。
数日後,喜儿新入住的府邸。
“什麽?那个景王拿十万兵权换落华老板一人?你确定自己探听来的消息无误?”震惊於探子回报与他的消息,喜儿猛地站起身来拽住面前这战战兢兢跪著之人的衣襟追问。
“是、是的。小的、小的从景王府探听而来,千真万确!”被提著衣襟之人强忍著浑身的怯意,向喜儿做下保证。
“该死的钱景卿!不是向来不屑於我以色侍君吗?现如今怎的又会做下此等拿兵权来换脔宠之事?”将人一把推至一边,喜儿怨愤地咒骂著。
正在此时,钱元瓘从门外笑盈盈地入得门来:“是哪个该死的奴才惹得爱卿如此大动肝火呀?”
本就跪著的人一见进来的是他的王上,忙转过身去磕头行礼:“小的见过王上!”
钱元瓘并未理会於他,绕过他的身子便来到喜儿身边,将喜儿拥在怀中。
“王上……”将脸埋到钱元瓘的怀中,喜儿斟酌著道,“微臣听说景王爷他要拿十万兵权用作儿戏,王上可是要管一管啊!”
“啊呀~~~寡人的丞相大人可真是有心了呀。那十万兵权本就是他自个儿的,他也是一郡之主,寡人哪有那个立场去告诫他。爱卿觉得呢?”钱元瓘醉打太极,把问题推脱掉。
“王上这是任由著景王爷他豢买平民、胡作非为了!”喜儿咬牙忿忿地质问。
在吴越国,贵族间可以豢买奴隶,而豢买平民却是触犯国法的。
因喜儿的质问而愤恨不已的钱元瓘狠狠将他掷向他身後的藤木椅上,压住他的身子,贴著他的脸颊阴冷地反问:“哼!你这当面顶撞寡人,该治个什麽罪呢?”
瞧出二人这诡异的氛围,跪在地上之人在喜儿的眼神示意下,悄悄地溜了出去,并非常有心地为二人关上了门。
“随王上您爱治什麽罪就给微臣治什麽罪吧!”喜儿撇过脸去,忿忿地道。
这本是他的赌气之言,却不料钱元瓘当真就应了下来:“那好!那就请寡人的爱卿去天牢小住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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