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婢子,你也不要叫我莲少爷,叫我莲初就可以了。”
我做不了太子,可也不想再做戏子,也听不得她叫自己婢子。好好的人,为什么非要如此作践自己才能讨得生活?
小雨愣了一下,眼眶就开始红了。可能,她也盼这一日,与我同样久。
那晚,我变成了真正的男人。
她的柔,她的弱,让我蓦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孱弱。至少,我的肩膀足以背起她,在飘满花萼的庭院里逐风奔跑,压着她一齐倒在满地厚厚的树叶子上,胳肢她,听她脆若银玲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原来,能放开手脚去喜欢一个人,是如此快乐。
红袖添香夜读书,若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月色下,我与小雨偎依相伴,耳鬓厮磨。白日里,我和她亦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清流笑言,他都开始嫉妒起小雨,居然让我把他这个做兄长的都疏远了。我不知道他说得是真心话还是戏言,只好沉默不语。不过李夫人眼里的安慰和如释重负,我却瞧得通透。
她赢了,也比之前更气度雍容,什么好吃的东西,漂亮的衣料,都不忘给小雨送来一份。小雨受宠若惊,我由得她在身边欢欣雀跃,只是对清流夫妇越发地敬而远之。
他跟我,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终是醍醐灌顶,安心在我的小庭院吟风弄月,绕裙逐蝶。可清流看不惯我这般没出息地懵懂度日,这天,硬是拖着我出了府,随他夫妇俩去龙骑大将军府上道贺将军四十寿辰。
龙将军手握兵马,权倾一时。花园里到贺的官场同僚多如过江之鲫。
“你不用胆怯,多和周围诸位大人们聊聊,日后你晋身仕途,都要靠众人提携,至少,也不要得罪了任何人。”清流发现我面色突然变得惨白,以为我是从未见过这等百官云集的大阵仗,拍着我的手轻声点拨。几年官场浸淫,他也被磨掉了当初的棱角,更懂得圆滑处世。
可他并不知道,我动容失色,是因为在众人群星拱月中看到了我以为今生都无法再见一面的身影——我的父皇——贺兰倚天!
那瞬间,我呼吸骤停,手脚冰凉。直至看到清流惊疑询问的眼神方才如梦初醒,借口肚疼,飞一般逃离花园。
我听见清流叫我,可身后锣鼓声响,特意请回来的京城第一戏班已粉墨登场,他只得作罢,陪在夫人身边看戏。
我冲到僻静无人处,死死咬着塞进嘴里的手指头,眼前一片模糊,泪水纷纷掉落。
那是我的父皇,我的父皇啊!
狠狠一拳砸在树上,我强撑全身的最后那点力气也被打了出去,如瘫了一样,沿树干滑坐在地,尝到泪水的咸味,忍不住笑。
不是早已决定做个普通人安稳度日?我如今,却又在痴心妄想什么?
贺兰楚这名字,永远也不该再出现世上。
我静静抹净泪痕,理齐了冠带,走回花园。
就容我远远地最后看他的背影一眼,从今往后,他当他的皇帝,我做我的莲初,再无牵挂。
台上武戏锣鼓敲得正欢。清流见我回来,定了心,脸上却带着浓浓忧虑。
边上正和李夫人低声说话的男子,眉头紧纠,满面愁云更胜清流三分。
我认得他是刚进府时清流引见的龙将军,也就是今日寿宴的主人家。这个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此刻一筹莫展。
下面一折是风靡京师的压轴戏“凤飞离”,可那个据说倾倒无数达官贵人的当家旦角冯小山班主却巧不巧在后台换装时扭歪了脚。
“皇上他们今天就是专程冲着冯班主的‘凤飞离’来的。”龙将军阴沉着脸,后面的话不说,大家也都听懂了。
身居高位固然风光,然后背后觊觎的小人也和当面奉承的人一样多。谁都虎视耽耽盯着对方,等着落井下石。
哪怕比芝麻绿豆更小的一点纰漏,被别有用心的人揪住了,也会将人往死里整。
李夫人到底是女人家,沉不住气,凄惶惶抓起清流的袖子:“这可如何是好?你快想法子,帮帮大哥啊!”
怎么帮?难道要清流涂脂抹粉,上台去唱“凤飞离”?
我自己也无法控制地喷出声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的讥笑,他们三人顿时齐齐安静,回头看我。
心头不可思议地掠过一阵平静清明,我对龙将军笑笑:“让我来顶冯班主吧。”
“你?!”
龙将军和李夫人兄妹连心,不约而同地质问。清流脸一板:“莲初,别乱说话。”
呵,再怎么视我如亲弟,他还是对我过去的戏子生涯讳莫若深。
可这一次,我不再听任他的安排。我微笑着在三人面前双袖卷扬轻折腰:“这台姿,不比冯班主差吧?我以前,可也是红过一时的角儿,这‘凤飞离’还是我的看家戏呢。”
没理会李夫人惊愕的表情,我施施然拂袖,走去后台。临转身那一瞥,看见清流气得发抖。
他一定恨我滥铁不成钢。可我,只是不想让父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既然已打算日后再不相见,这出戏,就当我报父皇的生身之恩罢。
匆匆描眉点胭脂,跟还有点摸不清头脑的对唱小生大概溜了遍词,就踩着鼓点儿袅袅上了台。
台下的官爷们个个是犀利眼,眨眼就发现我不是正主儿,立即嘘声四起,却在我一个腰舞回风,假嗓的女音声穿云霄崩金石时,全场肃静。就连贺兰皇原本冷肃的面容也微微平缓。
我庆幸自己的戏艺还未曾全部荒废。
对戏的小生也慢慢放开了,渐入佳境。演到善猜疑的丈夫对新婚妻子咄咄逼问那阵,他眉眼凶狠,煞是动情。
我的眼神,却时不时偷偷溜向人群逡巡。忽地看到清流站在夫人身边,面带薄怒地盯视我,我心一慌,忙不迭移开视线,竟偏偏与贺兰皇的目光在半空对撞。
他容颜一如我记忆中威严,端坐如松,气势如岳。眼光也依旧明锐,却含着欣赏。显然对我这个临时上阵,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戏子颇为满意。
双眼刹那迷蒙,尤记得当我幼时初初学会抓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楚”时,父皇便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抱起我,在我粉嫩的小脸上连亲几口,哈哈大笑。
父皇的髭根,扎得我脸好痛,我任性地放声大哭,直到父皇趴在地上,让我骑了几圈大马,我才破涕为笑……
我如痴如醉望着台下,猛听到小生在我耳边一声怒吼:“打你这贱妇人!”掌风亦呼呼随之而来,我方始惊觉自己是在戏中,急忙扭腰,还是慢了一拍。
原本是个假动作的一巴掌,因我躲避不及,结结实实抡在了我脸上,我腾腾跌出好几步。
天旋地转间,台上台下一片颠倒。大伙惊叫声让我领悟到自己从台边摔了下来。
“莲初!”清流焦急的呼唤在乱哄哄中还是异常清晰,但一把紧紧托住我的,却不是他的双臂。
我的父皇贺兰倚天,居高临下看着我:“小心了。”
我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只愣愣躺在他臂弯里。眼光穿过他龙袍的腋缝,落在后侧清流夫妇相握的手上。
从台上坠下时,我眼角余光看到清流边喊边向前冲,可李夫人的纤纤柔荑及时搭住他的手,向他微微摇头。清流,于是顿住了脚步。
“……呵,呵……”我扯开嘴角想笑,却是两声沙哑的干号。眼一闭,放任自己晕厥过去。
醒来,是在皇的寝宫。
一群太监围着我,替我卸去妆容,又端来洒满了玫瑰花瓣的沐浴兰汤。领头的老太监一脸傲慢地恭喜我,皇帝今晚要留我侍寝。他的神情,仿佛我应该立即跪地三呼万岁,谢主恩宠。
我如遭雷击,半天才收回惊失的魂,用力挣扎,死活不让他们沾身。
老太监终于恼了,枯瘦的手指抓住我头发,一拳狠狠打上我肚子,尖着嗓咒骂:“贱戏子,不就仗着这张俏脸蛋么?能伺候皇上,是你天大的福分,别不识好歹!”
我捂着肚子在地上呻吟,再没有反抗的力气。可他还是不放心,叫小太监们反绑起我的双手。
“给我好好地洗,从里到外都要弄干净。”
从前母妃受父皇临幸时,是否也要在一群太监面前被赤裸裸瞧个够?还要被擦洗到皮肤发红?可噩梦在我被架出浴盆后才刚刚开始。
看见两人拿着一头带有细长竹筒类似水枪的器具走来,并试图插入我身后,我一下子领会了“从里到外弄干净”的意思。
既然嫌我脏,又何必来宠幸个戏子?
眼泪就此滚落,我闭目,狠下心咬舌,却被老太监捏住了下颚。
“小贱人,想死也不是这时候,想拉咱们当垫背啊你,少做梦。”他尖声尖气地骂,用布条勒住了我的嘴。
第一次,我相信,若能痛快地死去,是何等的一种幸福。
可就是这点点微弱的愿望,对我,依然奢侈。
身体被灌了几次水,洗到“彻底”干净,穴孔里也满满抹上了清香的膏油后,老太监总算满意,吩咐他们把已经被折腾得有气无力的我抬上龙床,回去复命了。
殿里的宫灯次第灭,父皇来到了床头。
他没有忽略我腮边凝结的泪痕,威严的容颜有点阴沉:“听说,你似乎不太乐意受朕恩宠。”他的手,却已缓缓宽衣解带,露出保养得法毫无赘肉的精壮躯体。
呵,父皇的宠爱啊……我无数个午夜梦回,都求再重温一遭那温暖宽厚的胸膛。可我要的,不是如今这样的“宠爱”啊……
父皇啊父皇,好好地看着我,难道你的双眼里,丝毫都找不到我幼年的一点影子?
我是你的楚儿啊……
呐喊在舌尖滚了千遍万遍,始终冲不出勒口的布。父皇进入我身体那瞬间,我泪如泉涌——这,可否算是母妃的诅咒?
“真有这么痛?”
父皇借着膏油的润滑,一口气插进最深处。布满情欲的脸上明显带点嘲笑:“莫非朕还是你第一个男人?”他一边讽刺我是在演戏,一边挺直腰,屈起我双腿,在我体内奋力顶动。那滚烫的硬物,几乎烧毁了我所有的神经。
想昏过去,却偏偏晕不了,听到父皇暗哑的笑:“不过你流泪的模样确实楚楚可怜,别有番情趣,呵呵……”
天光时分,他终于再一次释放了欲望。将我抱进怀里,解开了布条,轻轻揉着我勒出淤痕的手腕。
“听李清流说,你是他三年前救回来的,你原来,是哪里的人氏?”父皇似乎对我甚为满意,居然跟我聊起家常。
我不知道清流都说过些什么,可什么也都无所谓了。我只是痴痴凝睇前方,沉默着。
“别再流眼泪了。”皇帝的温柔和耐心很快消失,扳过我的脸警告:“朕虽然喜欢你在台上望着朕时那种幽怨惹怜的眼神,不过你也要适可而止。朕不想看到你整天哭丧着脸,笑!”
原来,还是我自己“勾引”了父皇。我的人生,为何要如此荒唐?
我真的笑了,眼泪簌簌淌进嘴里,可我还在无声地笑。
父皇的神情有些惊愕,但随后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