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初(虐心,古代,帝王父子)作者: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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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初(虐心,古代,帝王父子)作者:尘印-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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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轻易放过你么?” 

  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只有在宫中,在朕的身边,才是最太平的。朕绝不容许天下任何一人再来污辱你,再对你吐出一字不敬。” 

  “莲初,莲初,朕的苦心,你可明白?”他温柔地抚摸着我头发,语气凄凉,带着无奈:“这是朕唯一能补偿你的了……” 

  我的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我看不到父皇面上的表情,也难以驳斥他为我安排的余生。那,想必是父皇思前想后才为我找到的唯一活路。 

  让皇帝男宠的名分继续掩盖住所有不该浮出水面的秘密,也让我可以苟且偷生。父皇他,费尽心机。 

  只是我,真的无法感激他。 

  “……如果能选择,莲初情愿……求一死……”我麻木地开口。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父皇一只手覆住我的嘴,抖得很剧烈。良久,无边黑暗中,响起他轻到几乎听不清的呢喃。 

  “是朕对不起你……朕不该碰你的……” 

  我闭目,任冰冷的泪水夺眶而出。 

  事实证明,父皇的决定是正确的。 

  宫里的皇后妃嫔,宫外的皇亲国戚,即使再怎么对我显而易见的失宠窃喜不已,明里暗里,纷纷争着落井下石。奈何皇帝并没有像他们希冀那样,将我撵出宫,更没有将我拿下,依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谏奏,问我个秽乱宫廷的罪,推出斩首,反而将他们狠狠怒斥一番。 

  我依旧稳当当长住皇帝寝宫。各邦进贡的宝物中,最名贵珍奇的必定先赏赐于我。我自然不需要,转手丢进了角落。 

  父皇当然也知道我不需要,却还是三天两头地下赏,日日与我同桌进膳。叫所有人都明白,即便我不再受君宠幸,我仍然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这一招,果然立竿见影。宫里人的眼睛雪亮,又迅速对我堆起笑容。小太监们恢复了殷勤。 

  人生,也不过如此。我终于什么念头也没有了,求生,抑或求死,都成了宫墙外遥远流幻的云彩,过眼无痕。 

  我吃着山珍海味,穿着绫罗绸缎,做什么都有人代劳,我甚至,比以往还丰腴了一些。 

  这,算不算是我迟来的太子生活呢?我嘲笑镜中下颌渐露圆润的人,那个人,也看着我笑。双眼无神颓唐,充满暮年垂死之人才有的沉寂和空无。 

  父皇惊愕了,命令太医开来最好的滋补珍品,想方设法引我说话,陪着我磨一砚香墨,随心涂鸦,还拉着我去寝宫外游湖放纸鹞。 

  他似乎,想把断了十几年的宠爱统统补回给我,或者,是在赎罪……我和他,都未必分得清楚。 

  我微笑着任由父皇为我打点一切。父皇不在的时候,我就趴在窗纱前,茫茫然看院中风吹花落,听屋檐雨滴清响。想清流,想小雨,惟独不想将来。 

渐渐习惯了单调的日子,我也竟有几分盼望这难得的宁静能一天天重复到我死的那一刻,但一切,在冬至那天嘎然静止。 

  冬至日,宫中例有盛宴。皇帝与后妃要和百官共同祭神,畅饮冬阳桂花酿,然后在新栽的梅树下大撒碎银,寓意辟邪祈福,没有平日回来的早。小太监们也贪玩,更眼巴巴盼着去宴上讨赏银,我正好打发他们去了,免得听他们阿谀奉承,落个耳根清净。 

  殿内,仅得我一人坐在毛毯上,抱个檀木小暖炉焐手,听着风里遥遥飘来的欢声笑语发呆。 

  珠帘动,有人轻手轻脚入内,低唤一声:“莲初……” 

  飞出躯壳的魂灵儿被勾了回来,我猛地跳起,滚掉了小暖炉。 

  是清流,满脸的担忧和欢喜,张开双臂朝我走来。 

  “……你,你,你怎么来了?”我狠狠咬了口手指头,皮破血流,终于明白眼前不是幻影,也看清楚了他周身太监的穿戴打扮,不禁倒抽口凉气:“你是买通了侍卫混进来的?” 

  “是啊,莲初,我实在不放心你……”清流将我搂进怀里,他的胸膛温暖起伏,真实得远离一切。“我好想你,好想你,莲初……大哥真的好牵挂你……” 

  他轻轻地呢哝,飘忽宛如梦境。三年的光阴,仿佛尽皆浓缩这一刹那。 

  我鼻翼一酸,望出去白花花再也瞧不真切。他心底,终究还是有我一席之地,甚或甘冒奇险,入宫来探我。这份情谊,足够我余生回味。 

  “你,快回去吧!”再激动,我也未失清醒。宫里杀机四伏,不是清流该来的地方。殿外的侍卫也在咳嗽催促。 

  清流依然恋恋不舍,捧起我的脸庞:“让大哥再好好看你一眼。” 

  不知是否我泪眼模糊的错觉,清流的目光带着种我没见过的奇特神色,他痴痴看着我,突然低下头—— 

  温热的东西从我唇上离开,我暂时真空一片的头脑才恢复知觉,瞪着清流,全然忘记要问什么。 

  他,竟然吻我?! 

  “莲初,大哥不要你离开我,不要……”清流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异样,仍在自言自语:“我不该让你进宫来的,我要再去跟皇上说,让他放你回家。” 

  我猛一推,挣脱了他怀抱,寒气沿着背脊直往上爬。 

  面前的,真是清流?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颤抖着问那个一步步向我逼近的人。 

  清流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眼神又变得飘渺起来:“我当然知道。我要带你回家啊,莲初,难道你不想继续和大哥在一起吗?” 

  想!我梦里梦外,不知想过多少遍。可是—— 

  “你明知,不可能……”莫说父皇不肯放人,即使能出宫,我有何颜面去面对李夫人那虚假的笑容? 

  “嫂子她……还好吗?”我涩然提醒他。聪明如清流,怎可能看不透李夫人对我的敌意? 

  “她?已经死了。”清流随口一句,我如被晴天霹雳击中,僵直着半晌动弹不得。“……怎么……回事?……” 

  我在宫中的这段时日,李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清流望着我惨白的脸,居然咧嘴笑了笑:“对啊,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我去求皇上放你回府,结果被重杖四十抬了回去。她就跟我大吵大闹,还说了很多很多不堪入耳的话来骂你,我一气,扇了她两记耳光,说要休了她……半夜醒来,她已经吊死了……” 

  “……”我掩着嘴,把所有惊呼都压了回去。 

  想不到,父皇那时的嫉妒心竟是如此重!也更想不到,李夫人会用这个法子来报复清流——她的肚里,不是正怀着他的骨肉么? 

  一切罪孽,缘我而起。我拉起他的衣袖,想道歉,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不关你的事。”清流反来安慰我,眼里有些水光闪烁,他应该也是伤心的,毋论是为李夫人,还是为未出世的骨血。可是他嘴角仍旧噙笑,隐隐然透着诡谲。深褐色的眸子纠结着迷惘和混乱,吐字却异常清晰:“原本娶她就想掩人耳目,也是想给李家留个后。她却连我的孩子也不放过,该死。” 

  他低低咒骂几句,握起我冰凉发颤的手,轻松地笑了:“她死了也好,今后我正好借口缅怀亡妻,就算终身不续弦,也不怕有人在背后说闲话。莲初,大哥以后又可以全心全意照顾你了,你高不高兴?”天和地,都在须臾颠覆。整个人,像被抛进了混沌漩涡,狂喜的潮水蜂拥而来,可心底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冲垮了、崩溃了…… 

  三年历历在目,他如何能掩饰得这般天衣无缝? 

  他的妻子,我的小雨,难道全不过是他手里一步棋?教我考功名,成家立业,莫非也只是他希望我效仿的障眼法? 

  他,看着我被宫轿抬走的那刻,又想过些什么? 

  我嘴唇不住抖,用尽全力甩掉了他的手,指着殿门:“出去——” 

  走!我不要看到那双明澈漂亮的眼睛染上令我心冷的陌生!我的清流,是干净得没有杂质的…… 

  清流显然不理解我为什么对他变了态度?有一点点生气,但很快又露出笑容:“莲初,你是在怪我太迟来找你吗?人在官场,大哥也是身不由己啊!可现在不同了,皇上的新鲜劲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不再要你侍寝,大哥再去求皇上放人,应该更有胜算。再不行,大哥就让龙大将军出面跟皇上讨你做侍人。眼下蛮夷正骚扰边关,龙大将军手握兵权,皇上绝不会为了个渐失兴趣的人和将军翻脸的。” 

  他微微笑,娓娓而谈,神情一如往昔温柔。“大哥知道,你也懂得我的苦衷的,对不对?” 

  他说得一切,我都听得懂。我惟独,猜不透他的心思。三年挑烛剪灯芯,相依读诗书,以为是这生相知最深的时光,却原来,始终在他算计之中。 

  罢了罢了,就当我也是他的一颗棋子,至少他,细心呵护我三载,供我衣食无忧。他对我的好,装作不来。 

  我于母妃,于杨班主,于沁皇后,何尝又不是他们棋盘上一子?我何必,独对清流苛求什么? 

  “……你……走罢……别再来找我了……” 

  清流真的生气了,一把抓住我手腕,用力之大,让我疼得皱紧眉头。 

  “你说什么气话?大哥忍这么久,还不是为了你我将来?” 

  呵,我又何来将来?!我苦笑,听见殿外侍卫大声咳嗽,省起此地不宜清流久留。 

  “快走吧,被皇上回来撞见就出大事了。”我把他向殿门推,咬了咬嘴唇,低声道:“你的大恩大德,莲初下辈子衔环相报……皇上那边,你就不用再去求了,莲初是不会出宫的。” 

  若来生,还能再相聚,我不是戏子,他不是官,是否我可以还为自己奢求些许幸福?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已足够。 

  泪花在眼里凝聚,我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忽然下颌一痛,被清流硬抬了起来。 

  “什么叫不会出宫?”他的手劲逐渐增大,神情是我想都想不到的凶恶:“我为了你,夫人也死了,未出生的孩儿也死了,你居然要跟我断?” 

  他狠狠盯着我,突地嗤笑:“你是不是贪图宫里的荣华富贵了?也对,傍着皇上当然好过我这没财没势的小官!” 

  我震惊地忘了辩解。清流,怎么会这样看我?! 

  “我说错了么?”听不到我争辩,他的目光益发变得狂乱,陡然揪起我头发用力扯:“我告诉过你多少次,跟了我,就不要再把自己当戏子。可你偏就改不了贱命一条。一听到皇上来听戏,就非要去唱什么‘凤飞离’?还在台上一个劲地搔首弄姿招惹皇上,犯贱!” 

  ……他骂的,竟和李夫人如出一辙。我在他心目中,原来永远是个贱戏子…… 

  心里,有条冰冷的裂缝慢慢绽开了。头皮被扯得发麻,我没有挣扎,任他摇,任他戳着我的鼻子骂,任他重重一搡,把我推倒地上。 

  他居高临下还在不停口地骂,言语之恶毒叫我绝对难以相信竟是出自这一贯温文儒雅的人口中。 

  或许,是因为我从来未曾真正懂过他。 

  想流泪,可眼睛里却变干了,干涩得生疼,无论如何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想我往后,应该都不可能再会流出眼泪了…… 

  “皇上驾到————” 

  殿外侍卫拖长的吆喝比平日更大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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