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两人大动脉甚至没断一条…」金田一说。
「的确很暴力,很精密的暴力。」赤川同意。
金田一于是继续说道:「我认为,凶手先前受过特种部队的训练,现在并不隶属任何一个黑道帮派,也不能从毒贩网络调查,因为他绝对单独行动,也绝对不吸毒,也不会留下指纹、毛发,不过可以高兴的是,他在一星期内一定会再犯案,之后也会不停杀人,所以我们永远有机会逮住他。」
赤川点点头:「老子迟早毙了他。」
金田一又说:「至于杀掉煤图父子的凶手,虽是用枪的好手,但绝不是专业杀手,因为专业杀手其实并不爱杀人,而是为了钱,这变态是为了乐趣而行凶,这也跟隔壁的暴力先生为了满足单纯的嗜血暴力癖迥然不同。」
赤川并不接口,反而热切地等待金田一的推理。
…
冰箱后记(7)
一大早,婷玉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进门的,是群刑警。
婷玉本能地紧张起来。
幸亏婷玉大学曾修过日与当辅系。
但为首的警官,似乎只是随口问问婷玉…
「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
有的,当然有的,全是隔壁传来的疯狂嘶吼。
「喔,隔壁死了个女人。」
「死了个女人?」
…
(8) 护身符
金田一于是继续说道:「何以见得呢?武田医生说,煤图二雄身上的枪伤创口显示,受伤的时间差距在半小时左右,可见那变态是一个喜欢掌控全局的人,他认为受害者的生死全操其手,所以不急着杀掉被害人,或许他在这半小时的时间内,对被害人进行种种心理折磨,甚至可能用先生或孩子的性命当筹码,威胁煤图太太乖乖地让他拔完牙齿,你看,现场没有绳子,尸体也没有绑痕,所以变态对物理束缚不感兴趣,或是不屑,他是一个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人,跟隔壁的暴力先生是两码子事,暴力先生不懂自信,他只是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
不等赤川开口,金田一即做出结论:「变态先生在平常时,也不会是一般人的样子,他绝对是菁英份子,没有毒瘾,整天挂着爽朗笑容,西装革履地谈论国家经济教育大计,所以,要逮住他,就容易多了。」
「容易多了?」赤川。
「去调查全东京枪击协会或练习靶场的会员,因为他可不是黑帮份子,要练枪总要有地方吧?除非他跟你一样,是天才中的天才。」金田一。
「嗯,不愧是全宇宙最聪明的兔子,嘿!宫下!」赤川。
一个肥肥的男子拿着证物单据走近。
「赤川,不,小队长?」宫下。
「帮忙一下,两个小时后送一份全日本枪击协会、枪枝俱乐部、或是靶场会员的名单给我,顺便查一查自卫队特种部队的列管名册,特别是刀械类的,可能的话,也要一份半年内驻日美军的逃兵资料。」赤川。
「查全东京的就可以了,菁英份子很忙,也太过自信了,不会越区犯案的。」金田一。
「谢啦,还是你人比较好。」宫下摇着赘肉离开。
「真的吗?」赤川苦笑着。
「嗯,变态先生绝对是仪式性的连续犯,也绝对希望跟我们斗法,所以他不会把线索丢得太远,如果他想玩游戏,我们就陪他玩。」金田一。
「游戏?」赤川脑中又是一阵晕眩。
「怎么啦?从刚刚到现在,你就不大对劲。」金田一看了看表,说道:「媒体应该快知道这件新闻了,你还没吃早餐吧,买一点东西,我们在去警部的路上吃,顺便告诉我你究竟有什么看法?」
「嗯。」赤川。
金田一不会开车。
基本上,金田一到各种刑案现场,除了搭公车、地铁、走路,其余都是由赤川接送。
「哪有人当刑警不会开车的?!」大家都这样讽刺着。
「我是靠脑袋在当刑警的,开车这么复杂的事,就交给车神赤川吧,说真的,要是赤川一个人开车,恐怕三天内就死了,我可是比任何一张护身符都还灵。」金田一总会这样说。
「放屁,少说也有五天。」赤川总是不以为然。
因为,赤川开车的技术太「狂暴」了,就跟他的拼劲一样,好像自己的命不是命;所以,只有在金田一当乘客时,赤川才会意识到自己不能「把别人也弄死」,开车也小心多了。
车上。
仍旧是「虎豹小霸王」的旋律。
「你相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赤川面色凝重地说。
「信啊,怎么不信?我还看过鬼咧!」金田一又说道:「我小时候在伊豆的外婆家,有一天黄昏…」
「够了,那你相不相信托梦?」赤川要是不打断金田一,就得听上十分钟无聊到爆的灵异怪谭。
「信啊,我外公死掉隔年,我就梦到我外公拿着电风扇,叫我提醒我那白痴舅舅,夏天快到了,烧电风扇给他时,别再忘了烧电池,免得白烧一场。」金田一认真地说道。
「马的,真有鬼。」赤川骂道。
「是啊。」金田一点点头,喝着野菜汁。
「那…我告诉你,藤井那老狗昨晚托梦给我了,不,不对,不像是他托梦的,应该是煤图二雄托梦给我,马的,害我做了一场恶梦。」赤川打了个哆嗦。
「拿去。」金田一递上蛋堡。
「嗯。」赤川一口塞进整块蛋堡,口齿不清地说:「我相信你外公的事,你就相信我的事,这个交易怎么样?」
「不坏。」金田一晃了晃一瓶蕃茄汁,问道:「狮子,今天喝蕃茄汁吗?」
「不要,看起来好像血。」赤川继续说道:「我在藤井家的现场时,依稀记起今天凌晨的一个梦,马的,那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梦,虽然一些细节我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我可以肯定,那个梦跟煤图家的血案很像,我刚刚在现场的走廊上回忆部分的梦境,加上你对变态先生的侧写,让我对死者托梦给我这件事,更加确信不疑了。」
「我的侧写?」金田一。
…
冰箱后记(8)
警察也不废话,乱抄了些东西就关上了门。
婷玉也就大着胆子,好奇地跟在后面,看了挂满封条的房间一眼。
「原来…难怪警察没仔细盘问我…」
因为,被割喉的女尸旁,写了一个血红的
『柚』
柚帮,一个行踪神秘,但杀人却绝不神秘的组织。
一个憎恨女人的首领。
…
(9) 毛细孔
「嗯,你对杀死煤图父子凶手的描述,跟我在梦里感受到的凶手形象非常接近,是个自信过头的狡诈之徒。」赤川。
「我尝试相信你,但,再多说一点你梦里的情境?」金田一又补充道:「听说台湾的刑警在遇到难破的凶案时,有时还会去找灵媒问问被害人凶手是谁。」
「我倒是没看到凶手的脸,而且对煤图家人的脸,我也看得模模糊糊,只对煤图太太满嘴是血地拔牙很有印象,简直错不了,她绝对是自己拔自己的牙,而不是凶手拔的,这一点可是千真万确。」赤川闯过红绿灯。
「难道是凶手用小孩跟先生的生命威胁她,逼她自己拔牙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未免也太变态了。」金田一推敲着。
「在我的梦里就是这么一回事,那凶手好像一直都很快乐,完全没有逃脱的时间压力,简直是在玩着死亡游戏。」赤川又闯过第二个红绿灯。
「如果等会儿侦讯煤图太太时,她也说是自己拔掉自己牙齿的话,那么…嗯…」金田一搔搔头。
「那就证明了我的确被托梦了,没错,这太合理了,那鬼魂知道我是即将侦办本案的警官,所以就来托梦给我,是不是?」赤川没放过第三个红绿灯。
「你刚刚还提到煤图小孩手中那本习作簿?」金田一拿起纸笔,将赤川的梦境逐一列出。
「那是一本数学习作簿,是煤图秀行在临死前写的,应该也是被凶手逼的,至于为什么,我有点忘了,我只记得他拼命地写,大概是凶手在恶整他吧。」赤川。
「你怎么知道他叫煤图秀行?」金田一的笔颤抖着。
他不记得自己曾告诉赤川小孩的名字。
「大概是我在梦里听到的吧马的,好毛!」赤川咒骂着。
「煤图太太的名字?」金田一摒息等待。
「京子。」赤川反射地说。
金田一没有接话,只是看着赤川。
赤川眼皮一跳。
「啊~~~~~~~~真是活见鬼!」赤川摇下车窗,探出头大吼。
「Bingo。欢迎来到灵异世界,赤川英吉。」金田一静静地说。
他的毛细孔也在一瞬间打开了。
车子里的冷气仿佛开到了最大。
…
冰箱后记(9)
看着女人喉上的割痕,婷玉既畏惧又愤怒。
她第一次在近距离,而非在传闻上,接触到那血红的『柚』字。
那个字,似乎拥有恐怖的张力,爆发着一股怨气。
如果,柚帮领袖是奸灭女人的狂人。婷玉,就是歼灭男人的高手。
总有一天。会到的。
…
(10) 迷失
东京警视厅刑事组,第C小队。
一个女人,一个没有眼神的女人,满嘴血肉模糊地坐在椅子上。
赤川张着嘴,一语不发地瞪着这女人。
这女人不是鬼,模样却比真的鬼还吓人。
一个极度沈默的女人,一个极度疑惑的男人。
「你再说一次?」金田一看着负责带煤图太太来警局的织田。
织田满身大汗地说:「不关我的事,我才去上一下厕所,京子就已经把她剩下的牙齿全拔光了。」
金田一左手搭在赤川肩上搓揉按摩,又问道:「你确定她是自己拔的?」
「嗯,我看到她用桌上的钉书机,拔掉她倒数第二颗牙齿…」织田。
金田一皱眉道:「倒数第二颗?那为什么不阻止她拔最后一颗牙?」
织田悻悻地说:「我傻住了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样看着她把自己的牙齿拔光了…sorry…」
金田一没有责怪织田。
他一向好脾气。
赤川虽然没有好脾气,但他也没责怪织田。
他很清楚看到这种荒谬情景的震撼。
赤川也很清楚,自己暂时无法从京子身上问出什么。
京子显然还迷失在凶案的恐惧里。
她已经疯了,疯到连疯子自己都看得出来。
「怎办?」织田求饶般地问道。
金田一看着茫然的赤川,说道:「先把京子送去医院治疗嘴巴吧,叫仓木跟蛭田好好保护她,要是京子回复神智,就立刻通知我们。」
织田眼看虎豹小霸王两人不再追究自己的疏失,赶紧叫来仓木跟蛭田,把木像般的京子送进医院。
「那死掉的孩子呢?」赤川无奈地问道。
「武田医生还在解剖,我等一下会去写份报告。」纪香说。
「另外,那孩子手里的?」金田一想起赤川口中的作业簿。
「在证物组里,是一本国小二年级的数学习作本。」织田。
「鸟山,血脚印怎样?」赤川抬起头来。
「鉴识组还在调查鞋子的详细款式,不过他们说,虽然两个现场的血脚印使力痕迹,显示是不同习性的凶手留下的,但是鞋子却是同一双,或是一模一样的款式。」鸟山戴着厚厚的眼镜。
「也许两个凶手是好朋友?约定犯案?」织田。
「一定是这样,马的,我的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