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不尊重夫人,要为你家夫人讨诰封,我放在心上。进宫和太妃说过,太妃也说应该早给,只是,大帅你也知道,现在没有皇帝,没有圣旨。我一个人说的,也不算。不过伍氏十三娘的诰封,我是记在心上的,你放心吧!”
长公主隐隐解气,却也不敢把萧护惹得太狠。
慧娘在梁家让人骂没有诰封,萧护第二天就和大成长公主说这件事。而伍思德杀了丫头,萧护只字不提。
水中游鱼悠闲自在,水边上,长公主和萧护全默然不语,大家心底下作着较量。
是钦犯,你还敢让她出头?
出尔反尔的就是你!
萧护愤愤,再说也不起作用,还说他作什么。他告辞要走,长公主喊住他,叮咛道:“大帅,出兵的事情为国为民,不要为小事情闹别扭!”
她是诚恳和关切的。这全是小事情。
萧护要没有忠臣的心,早就自立为帝。
他刀刻斧雕的面容依然平静,封家的案子还叫小事?可长公主认为是小事,就让她说去吧。萧护黯然神伤,还是答应下来:“知道!”
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长公主心中也仿佛少了什么。她闷闷不乐的再投食喂鱼,总觉得淡而又淡,打不起精神。
走出公主府的萧护,不知道回去怎么对十三说。他一面痛恨长公主,一面又恨自己!凭心而论,萧护对慧娘再说不出二话来,他在当年不能庇护慧娘,只能保护十三时,就时常责怪自己。
这样上了路,大帅一直精神不济。
他是个男儿汉,以玄武军少帅,大帅之名声,当得起一声英雄!
萧护很快有了主意,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决定给大成长公主一点颜色看看。就在明天!
回到家中,就去找十三,十三却不见了!
……
慧娘在萧护走以后,睡了只有盏茶时分。小螺儿和水兰在外间,听到夫人嚷一声:“原来是他!”
夫人衣衫不整的出来,问:“少帅呢?”
等不及让人去问再来回话,慧娘换上衣服自己去问。见萧护不在,慧娘急了,这事情一时也不能拖曳。
她马上有了主意,回去换上一身男装,让小螺儿和水兰不要跟。往大门来,张家正在和张伯胡扯,见慧娘过来,一跳起来:“十三少,你找我?”
“你过来。”慧娘让张家到一边,低声道:“叫上十个人左右,换上便衣,不要常跟大帅能让人认出来是咱们家人的那几个,要生面孔,快着些。去晚了,打军棍。”
张家摸头笑:“你迟早让军棍梦魇了!”
很快,弄来一队人,慧娘带他们到宁江侯府街口,这才说出来:“有这样一个人,这么高,身材不错,”手比划着,慧娘神色凝重起来:“见到他出入,就来告诉我。”
手一挥,把这些人分别打发到宁江侯府的几个门外去盯着。
街口有酒楼,慧娘带着张家上二楼,要一个临街的包间,直直盯着宁江侯府大门出入的人看。张家也意识到什么,道:“这样的人未必敢走大门!”
“不知道。”慧娘想起来那个背影是谁。
她一旦想起来以后,这个背影就一直在脑子里转悠。
临安郡王孙珉!
慧娘和孙珉同行过几天,又对郡王寄以过厚望。当时身份有关,不是并肩而行。对孙珉的背影就记得很清楚。
这与孙珉身材好,人俊秀也有关。
对于生得好的人,总是容易记住他。
萧护以为慧娘去找审案子的人,或是才冒出来的那个人事情。就让人去四处寻找她,找不到时,少帅坐卧不安。
而梁府上,老孙氏从中午回来就一直在佛前念经:“菩萨保佑……”玄武军大帅萧护的面相,竟然也是贵不可攀的命格!
那本祖上传下来的书,放在老孙氏盘着的膝前,有春风从窗户进来,不住的翻着页,沙沙轻响着。
本来抱着慧娘嫁错人心思的老孙氏,心中绝望,又不能对别人去说,只有拼命敲木鱼,不住口的念佛来解心中难过。
怎么不嫁错人,怎么不嫁错人……
日头慢慢的移动,天慢慢黑下来。慧娘和张家在酒楼上呆了一下午,要的菜都凉了,也不见孙珉出现。
张家问:“是什么人?他不出现,我们要呆到打烊?”
慧娘呆呆地看他:“是啊。”随即一声惨叫:“完了,我没有留话给少帅!”张家眼珠子转圈圈:“我说一下午见到兄弟们走过去,只怕是找十三少的吧?”
门帘子一揭,萧护面带责备的走进来,没好声气:“十三,你让我好找。”
慧娘跳起来抱住他脖子,欢声道:“夫君来了。”又扁嘴:“你来了,只怕把人吓跑。”扯着萧护再对街上不住的看,见还是没有孙珉出现,慧娘失望地道:“他真的看到你了?”
手中一紧,萧护犀利的眸子一眼在人流中认出孙珉来!
一辆车在街口停下,孙珉从里面出来。
------题外话------
快一百万了,快了,越来越近了,
哦也也。
勤劳的仔仔求月票啊。
第二十六章,大帅情意无价!
慧娘激动,又喊错了,凑到萧护身边:“少帅,你看是他吧?”她面上是讨好。萧护心中一酸,十三眼睛还是红的,强着来讨好夫君,她不为别的,就是为自己家里一段冤枉事。
萧护抬手给了慧娘一下子,在她额头上“吧”地一声,佯怒道:“喊错了!又让我着急半天!”怀中一暖,慧娘钻过来,贴近他胸膛,幽幽地道:“知道了。”
孙珉在往宁江侯府的角门走去。
转个弯儿看不到时,见有人往酒楼上来,是守在那里的人。
萧护楼上镇定的吩咐跟来的萧西:“让人彻查宁江侯府,不要让他发现!”再对慧娘伸出手,温和许多:“随我回去。”
慧娘乖乖随他下楼,楼下有车,夫妻两个人上了马车,萧护抱过慧娘在怀里,等不及的在车里就对她道:“我让人去安排了,明天,我和你去祭奠岳父母。”
慧娘微张眼睛:“明天?”
本来是说清明去的,后来又说审案子后去,现在提前去,还急赶着安排在明天,慧娘涌出泪水,哭着喊了一声:“十三的好夫君。”
萧护面色又难看起来,也不用帕子,一手轻轻掐住慧娘脖子,就用自己手掌心给慧娘抹泪水:“十三娘,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从国舅开始,这些人没有能耐挟制萧护,就拿封家开刀,再和十三娘没完没了的过不去。
一群腌臜东西!
慧娘扯着他袖子抽抽噎噎地解释:“你让我睡,我睡呢,想起来是临安郡王,这才出来的。”她把面庞贴在萧护手心上,带泪又乖巧的道:“不是有意出来让你着急。”
面对听话时如乖宝宝,撒娇时又死拧烂打耍赖到底,而自己生气时又会看眼色的十三娘,萧护好声气的哄她:“是吗?那你让我着急了,还是要受罚的。回去乖乖的在房里坐着,我也陪着你。”
心头飘过一个人,长胡怒目,是邹国舅。又闪过一个人,凤眼高额,是大成长公主。萧护心中难过,这些人就不能对十三娘好一些。
一个一个的,全是这样的人!
国舅为寿昌郡主可以灭封家满门,而长公主为拿捏自己一直保护她的皇权到底,也会出尽八宝。
她的皇权?萧护心头一动,隐隐想明白了。大成长公主和宁江侯不和,就是因为两个人的皇权不相同。
宁江侯要立的人已经清楚,会是临安郡王。而大成长公主要立的文昌王,萧护还不知道。大帅本着忠心耿耿和避嫌疑,并没有多问。多问了像自己想插手一样。
不多问,只要自己镇守京城,新帝到来以后,不得不给三分面子。
这是萧护以前的想法。
由今天的事情一波三折,萧护想到尔虞我诈的这群人?他沉默下来,手轻轻摩挲慧娘脖子,大帅要重新考虑以后的事情才行。
他依然没有想到一件大逆不道的心思,就是自立为帝。
萧护现在自立为帝,条件也不符合。
他打发不少将士们去帮袁朴同,留下来的人加上补的兵源,又有近十万人。可除了兵力,萧护并不占天时。先帝是张守户造反才死的,不是完全失去民心而死。民心,最讨厌的是造反的人,最喜欢的是太平岁月,鸡宁犬安,田园风光。
地利上,诸家郡王虎视眈眈,没有一拥而上,与张宝成隔绝道路也有关系。他们不愿意在张宝成身上花费时间和兵力。
在打张宝成的钱和兵力,不如留下来巩固自己的势力和兵源。
再者,你萧护坐镇京都,该你打!
而萧护坐镇京都,不管为大成长公主,还是为宁江侯所留,萧护牢牢抬起的一面金光闪闪招牌,是保护皇权!
这皇权就是郡王们虎视眈眈的原因,萧护保护的也是他们的皇权!
一旦萧护有异心,地利萧护也占不了多少。
从贵族们到官员们,都不会服他。
人和,不仅仅是老百姓们,也指拥戴的人,比如京中的官员。
以前的避嫌疑才没有安插过多的官员,现在成了萧护受制于这些人的阻挡。萧护默默想着,直到马车停下。萧北在外面小声道:“请大帅和夫人下车。”
萧北一路上听不到马车里有声音,请下车时也就不敢高声。
他也猜对了,慧娘上午伤心,中午没有睡,被自己丈夫摩挲得舒服,窝着萧护怀中已经睡着。
萧护抱着慧娘,来到书房内间。这里有床,萧护只午休时躺一躺。把慧娘放床上,萧护出来,见将军们一个接一个到了。
明天祭奠封家的消息,萧护从长公主府上回来就传令下去。
“大帅!”伍思德瓮声瓮气先开口:“一刀宰了姓徐的和姓王的,让这些人知道知道好歹!”
“对!就是这样!”自然有几个人附合。
马明武为大帅想想:“明天杀几个,让他们全知道知道!”
“对对!”又有几个人附合。
这些人随萧护在军中数年,在京中半年多,知道自己肩膀上责任重大,也容不下半点灰星子。
对着一张张忠诚的面孔,萧护心头发烫。
让小厮们再送椅子,让他们全都坐下。能来的人全到齐时,萧护双手扶膝,沉声开口:“这是冤案!不辨也明!如今是匹夫无罪,怀壁有罪!又留我们,又不放心我们!又要我们去收复全国!”
“不像话!”
“没道理!”
“女人成不了事!”尖叫的是伍长河。
伍林儿拿拳头捣他:“十三也是女人,还在军中呆过。”
伍长河再改口:“长公主这样的女人成不了事!”
大家嘻嘻一下,见大帅没有笑,知道他心中不好过,再次沉默。
还有人出个馊主意:“咱们就一直拖着不打张宝成吧。”
萧护苦笑:“将军们好意,都是一片为我夫妻的心思,我心领了。我们吃国家俸禄,受百姓供养,当的是兵,做的就是平乱还安宁的事。”他微微叹气:“不能因为有几个人不好,就任由局势溃烂下去。出兵,还是原定的三月中。”
一双双眼睛对着少帅看,他们心头再起敬佩的心。
夫人就是受天大的冤枉,大帅当年也没有不救国舅,为的是什么?还是为大局。
如今夫人再受天大的冤枉,大帅从局势着眼,依然决定出兵收复沦陷在张宝成手中的地方,为的是什么?是为钱粮可以收集。
他大可以冲冠一怒,不为红颜为自己也行。可他没有,他看的还是一片大好河山,为的是新帝稳住局面。
或者如萧护下午想通的,他现在为的其实大成长公主的私心。
可这私心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