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
“拿着,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楚修朗把符往染霜手里塞。
染霜有些不解,王爷的符不应赠与为之所求之人吗?为何…。但话说到一半就被楚修朗打断。
“好了,花神已祭,我们走吧。”楚修朗也怕染霜一直这样问下去,便唤染霜起身回厢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花神殿,楚修朗踏出花神殿时,眼角微不可闻的向某个角落扫了一眼。只是一个极细微的动作,染霜没有发现,角落那位也没有发现……
回厢房时,本应是染霜先送王爷回东厢,自己再回西厢。但因楚修朗一再坚持,而自己确实又不认识路,且若被别人撞见自己半夜穿着小厮的衣服走在路上,也会惹来麻烦。染霜就先跟着王爷回到西厢,王爷再自己回东厢。
染霜回到厢房,从门外偷偷往里看一眼,灯火亮着,但鸢儿还在她们家小姐那伺候着,尚未回来。染霜轻手轻脚的溜进房,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快速的换好衣裳,染霜就把房中的蜡烛吹灭。正当染霜准备爬上床时,一只鸽子飞来,停在窗柩上。染霜走过去,发现这原是是一只信鸽。
染霜解开绑在鸽子腿上的信条,缓缓展开。
“晴空可曾有云伴”窄窄的纸上写着这几个字,没有落款。只是在角落处画了一朵霜花。
只凭着这几个字,和那朵霜花,染霜就知道这是楚修宇的信。
晴空即为煦,“煦”便是他家王爷的号:“可曾有云伴”以为是否曾经有人相伴,而云字又多用于女子。这几个字就是在问染霜,楚修朗是否曾经有过什么相好。
关于这个,染霜自是知晓的。他家王爷府上最得宠的便是琴师,虽历届琴师皆为女子,但王爷却从未有过女人。她家王爷不好女色到不近女色的程度,相好之类的,更是从来没有过。
但染霜不能马上回信,显得敷衍也太显假。而且,她要弄清楚楚修宇为何要知道这些。
想到这里,染霜便从包袱取来笔墨,在纸的背面提笔写道:“霜从天降,不知云雨。静候三日,可知风月。”意思是染霜进府不久,不清楚这些事,要等到回府后再打听,三天之后给与答复。
关于皇位的继承,身为嫡长子的楚修宇是最有资格的。但在父皇眼里,嫡庶并不是首要的,只有在皇子的竞争中胜出的人才有资格荣登帝位。
众多皇子之中,除却他,荣王楚修咏的势力最大。而几乎同他一同长大的楚修朗,两人一向不亲近,且楚修朗似乎与楚修咏关系最好。而且他一直看不透楚修朗,明明没有母家支撑,却活到了现在,不引人注目,却也是父皇所宠信的臣子之一。这样的人,就像是黑夜,悄无声息,却能把人吞没。
楚修朗太危险,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就留不得!
清晨花宴,楚修宇一直看着楚修朗。看着他走进花丛,看着他举杯吟诗,看着他称赞花美。他口中说着花,眼睛却望向那些贵族小姐那处。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称赞那边那位小姐。
他早料到楚修朗会借这次花朝节寻一位夫人,毕竟皇上那边已经着急了。事后,楚修宇派人去查那位小姐的身家背景。那人名换做韩梦纾,是将门贵女。其父善骑射,早年平定西北有功,封骁骑将军,为从二品外职武臣。韩梦纾为将军正妻所生,有一嫡兄。其兄是骁骑将军继承人,从小习武。韩梦纾就娇养,在家里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只习书画不提刀枪。
楚修宇朝堂上有母家相助,但军营里无人。将门里,现在只有韩梦纾适龄,他也早有与将军府联姻之意,只是一直未做决定。现在,楚修朗也想拉拢将军府,他绝不会让楚修朗如愿。
夜里,他看见楚修朗和一个小厮出门,就派遣暗卫跟着。而那人回来报,说楚修朗是去了花神庙。他进不去,就一直守在庙外,直到楚修朗出来才回来报告。
花神庙……楚修朗竟也信神佛?去花神庙无非是求姻缘,若楚修朗没有什么相好,那便是为了韩梦纾了。只是相好的事不好查。这时,楚修宇想起一个人。就当做是试验吧,若连这点东西都问不出,就废了那颗棋子。
想起那个人时,楚修宇脑海又飘起一个念头,但很快就被打消。楚修朗为了一个奴婢半夜前去花神庙求姻缘?简直荒唐至极!楚修宇也为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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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叫我粗长狐狸君!
重利轻别离,取自白居易的《琵琶行》“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话说男主是不是形象崩了……
楚家的兄弟都是腹黑怪~脑补高手~
☆、第二十三章 各家心思
清晨,皇后领着各家正妻祭过花神,又分赏了花糕。一切妥当后,皇家的花朝节才算过完。恭送了帝后,其余的皇室贵亲方可各自散去。
染霜回到了煦王府,即使一个人呆着也不会一动不动的放空。
余晖散,夜幕降。染霜如往常被唤去抚琴。自从那日王爷对将军府小姐表露好感,直到回府王爷都并无别的表示。染霜猜不透王爷的心思。想问,却不能。
王爷依旧习惯闭上眼听琴,又是一曲终了。王爷仍旧没有睁开眼,修长的指也没有再打着节拍。染霜以为王爷睡了,正考虑着要不要开口唤醒王爷。虽已仲春,入夜仍是露重风凉。就这样睡着怕是要感风寒,但是又不忍打扰王爷……几经思量,染霜还是决定叫醒王爷。
“怎么停了?”楚修朗缓缓睁眼,望向染霜。
染霜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抬手准备继续抚琴。
“罢了,先停会吧。”楚修朗摆了摆手。“染霜可知骁骑将军府上的嫡女?”
染霜听闻,半抬的手一时僵住了。没想到王爷竟会与她谈论此事。
“曾有所耳闻。”
“那么……依你所闻,那位小姐如何?”楚修朗含笑看着染霜,却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
“染霜只是一介奴仆,不敢妄议贵人。”染霜垂下头,袖子里的手紧握。王爷是在向自己打听韩梦纾的事吗?是的吧……
“无事,本王让你说。”楚修朗一手撑着头,半倚在软榻上。埋头的染霜看不见楚修朗脸上的玩味。
“染霜愚钝,所听闻的也不多。但将门的贵女必然是好的。”这样的回答依照是染霜一向的得体。可若是染霜与以往一样得体,此时她本应是笑的。但是无论染霜怎样努力,唇角还是勾不起来。她只能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楚修朗听闻,轻轻挑眉。显然,这样的答案他并不满意。“将门贵女是好,那若是我煦王府的当家主母,则何如?”
“不可!”染霜听闻猛然抬头,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话说出口,染霜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回望向王爷的目光,重新低下头。
收到信时,染霜就已猜到,楚修宇要查那件事必然与韩梦纾有关。骁骑将军府立场未定,韩梦纾底细未清。让一个底细未清的女人做当家主母是万万不可。若王爷因此事与楚修宇正面交锋,更恐有性命之虞。
“韩小姐尚年轻,当家主母事忙,怕是会管不过来。”染霜匆匆掩饰,却有几分欲盖弥彰。
“可娶了她,本王就得到了骁骑将军府的助力。”楚修朗悠悠道,似乎完全不介意把这些告诉染霜。竟像闲话家常般与染霜说着这些朝堂权谋。
染霜听闻,倒有些恍惚了。前世,王爷也是这样无限度的信任自己……像这样的事,也会这般与自己说,明明是自己的事,话语间又好像事不关己,也不怕她告诉别人。
“对于功高的武将,自古帝王都不放心与之亲近,骁骑将军府亦如是。”既然王爷不忌讳,染霜也不会与王爷兜圈子。
楚修朗看向染霜的眼中又多了几分赞赏,“没想到染霜看得竟如此通透。”染霜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剩下的也不必点明。君王要依靠武将,却又最是容不下功高的武将。骁骑将军只是从二品,一直以来也安分所以皇帝没有除掉他的意思。但只需一点火星,大火必燃。但若这点火星一直都不出现……倒也值得一赌
“天也晚了,你先回去吧。”染霜听闻就抱着琴退下了。
楚修朗看着染霜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角轻勾。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染霜的反应,没想到还有意外的发现。果真如霜般玲珑通透。而且,依她的反应,她或许并非无意……或许吧。
染霜回到房,找出纸笔墨,在上面写道:晴空朗朗,万里无云。
两日后,楚修宇的信鸽如约飞来,染霜把纸条装在鸽腿的信筒上。信鸽就带着染霜的信飞回楚修宇的符上。
翌日,骁骑将军府收到了来煦王府的玉如意与来贤王府的翡翠佛。
一时间,众说纷纭。
染霜身在煦王府,自然也知晓此事。染霜听闻后,大为震惊。怎么会这样!那日与王爷交谈,王爷分明没有要娶将军府嫡女的意思,怎么现在……竟然还与楚修宇对上,胜算不大,可这分明就是要与之为敌了呀!
自己这……是在背后推了一把吗?
染霜脸上顿时失了血色,跌坐在椅子上。“想不到我还是害了他……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我漏了什么……一定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双眼失焦,脸色苍白地喃喃自语,有些语无伦次。
即使他知道他们迟早会对上,但此刻,她还是慌了。
不消一日,消息又再次传来。早上送去的玉如意被将军府的人退了回来。虽然仍不知贤王府的翡翠佛有没有被打回路,但至少将军府没有选择煦王。
第一次交锋,竟是这样收尾……竟是输了吗?
染霜心里担忧有增了几重,那一抹轻飘飘的释然就这样被染霜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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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骑将军手握兵权,看似无比风光,但早已危机重重。身为骁骑将军,韩戟自己知道,圣上是看不惯自己这世袭的封号的。现在家中长子尚未能统率兵马,自己的身体又每况日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找个好的靠山,而这个靠山只能是自己的女婿了。
虽然皇帝仍算康健,但皇子间的暗潮汹涌,为官多年的韩戟岂会看不出。皇子想得到自己手中兵权的支持,自己也想找个有势力的靠山。
两个王爷同时送来礼物,自己就必须做出选择。选了其中一个,就必然会得罪另一个。若只是选女婿,韩戟说不定会选煦王,但是,他现在是在赌,拼上身家性命在赌,赌谁才是最后的赢家。贤王,无疑赢面最大。赌徒,特别是像韩戟那样孤注一掷的赌徒,选择赢面最大的,才不会让自己倾家荡产。
他宁愿牺牲女儿,得罪煦王,他也决计不能让骁骑将军府倒了!
所以,这一局,贤王胜。
这样的结果,看似必然。其中几家心思,又有多少人能参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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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死2000字……狐狸真心不会写权谋……但看看自己的故事……高潮都是权谋……我先去死一会……
☆、第二十四章 帝王心术
彼年春,花满天下。
园中细雨靡靡,清风微凉。曲折的长廊,画梁青檐,朱漆廊柱。佳人驻足赏雨,殊不知自己也成了景。同伴声声唤,惊了花间彩蝶,也惊了赏雨的佳人。于是佳人舍了眼前景,踏着匆匆莲步向同伴走去,却不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