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鲜血喷溅在脸上,他像是被不停喷出鲜血的地方吸引一样俯下身体……
站立在已经燃尽的篝火旁,抬起头看着远处日出前东升的散发着清冷惨淡光芒的残月。呆楞了一会,他捡起自己被撕破的衣服,将身上还未干涸的血拭去。寻找了一圈,在一堆行李下找到了自己的包裹,打开看了看,那块狐裘安好的放在里面。
在土匪的行李里翻找出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换上,小心翼翼地躲过地上横躺着的尸体,从首领手中将染了血的玉佩拿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不知通往何方的道路。
江湖上传出了传言。
七星教自教主失踪,新任教主及护法惨死后,七星众也因为修炼了邪法走火入魔全部暴毙。只剩下一群无所作为的小喽啰,其他正派人士便趁机铲灭了七星教,为江湖又除去一大祸害。
十一月
天空一碧如洗,阳光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枫叶林照得通亮,远远望去整座山就像是着了火一般。身心俱疲的他看着那片火红楞了神,鲜艳的红和丢失的狐裘是如此相似!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拖着腿朝着那座山走去。
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到达了那片火红地带的边缘,他捡起铺洒在地上的红叶,轻轻用手抚摸,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却能抚慰他疲累的心。干脆倒在落叶上,望着红叶间微微显露的天空。
这些日子,他尝到了世间的残酷。被人欺骗抢走了包袱,又遇见了不少以笑脸接近他却肖想他外貌的淫邪之徒,而每次的结果都是让他的双手再次染血。没有钱,也不会去赚钱,他只能靠掠取被他杀掉的人的财物,最初他还有一丝内疚,可是随着时间的流失和杀的人越来越多,他渐渐也变得麻木。
【弱肉强食,强者为王。】
这时的他才真正体会到盲雀话里的意思,他咧开嘴笑吃吃笑了起来。要是他不曾练过那个所谓的邪法,恐怕此时早就惨遭噩运了吧?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似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两条路。
躺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往火色最深处寻去,在一片被枫树包围的空地上有一座破庙,残缺的墙垣和丛生的杂草说明这里已经破败多时。走到还未坍塌的另一侧,里面的一角歪躺着一座沾满了蜘蛛网的狐像。看了看那尊狐像,然后环视了周围,这里虽然破旧,但是作为栖身之所似乎也不错。那日起,他便在这座破庙中住了下来。
往山下走没多久,便能看见一座相当热闹的小镇,据说小镇的前身是个与这座山同名的村落,年前一个富贾携家眷迁来此,又因富贾的名号和此山的美景引来了不少经商的人,慢慢建起了这座热闹的镇子。
对人性的丑恶面看的太多而开始厌恶人类的他很少去那镇子,只有肚子饿和“渴了”的时候才会半夜潜去镇子里找食。而他自从知道喝人血和交合一样能让他满足后,他便只是喝血,那种事后会反胃的不适感也好过在男人身上淫乱地扭动。
而平时,他则是呆在破庙后的小溪旁,看日出日落,红叶飘零。他甚至会兴起就这样过完残破的下半生的念头。
红叶全部落尽之时,天气也逐渐转凉。某日一早,他觉得喉间干渴非常,就算喝水也无法缓解,无奈地心想又会有一个无辜的人丧命在他手中,可是为了活下去,他已经没有任何内疚的感觉了。就在准备小憩等到天黑的时候,突然听见庙外传来动物的鸣叫声和人声。
呆着这庙里这么久从来没看到过有人来,有些好奇,他透过砖瓦的缝隙看了出去。在离破庙不远处,有一个书生正蹲身,地上放了几只鸡,而他的周围还围着好几只年幼的狐。
移动了下身体,想要将书生的长相看个仔细,微微上扬的眼角和嘴角,只能说是清秀的面孔却让他起了疑惑,这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将脑中仅有的回忆翻了个遍,却还是没有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书生。
等到小狐将鸡全部叼走,书生站起身拍了拍衣裳,转身下了山,他立刻跳起来尾随在书生的后面,冷酷地想就算记不起他是谁,拿他的血来解渴也好。
顺着林间小道走下去,突然觉得周围的景色让他莫名地熟悉,仿佛这条道路他已经走过上百上千回一般。路的尽头是一间破旧大屋,弯曲的门框和满院的杂草都在诉说着凄凉,他躲在树后视线随着书生的身影移动,正心想这清秀书生为何住在这种地方的时候,从半截墙垣露出的身影让他闪了神。
一个高壮的男人正坐在院子中晒太阳,剑眉下呆滞的望着前方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脸颊虽然有些凹陷,但依旧男子气概十足。他顿时觉得冷汗淋漓,惊诧地发现自己的双膝竟然不自主地颤抖!
“游兄,我给你采药回来了。”那书生走到男人面前,可是男人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
“麻烦你了。”厚重的男声像是能穿透心脏一般直直地击中了他的心脏。
第 18 章
在微凉的秋风中他的衣衫却已经湿透,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随着心脏的跳动不停地冲向脑门,捂住嘴,抑制住喉间蠢动的笑声,脑中一直缠绕着的薄雾在那一瞬间散去,所有的记忆蜂拥似地闪过。
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跑走,从右脚踝传来刺骨的疼痛,那疼痛搅弄着他的心脏。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伸手后才发现那触感竟然是泪。
“呼、呼,哈……哈哈哈!”在破庙前站定,转头看着四周半秃树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太讽刺了……实在是太讽刺了,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蹲下身体干呕了起来,酸水灼烧着他的嗓子,他咳了几声伏在地上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我……本来叫什么来着?对、对,游君远,玉影……邪法……噗哈哈哈!”找回了以往记忆的游君远像是疯子一般狂笑,真是可笑!被人利用,让男人上,全身都沾满了人血,他活的连只畜生都不如!而最后的事实却是,那个男人每次叫他的名,其实都是一个谎言!
游君远气愤地捶着地面,他后悔为何当初只是咬死那个禽兽!而没有将它的心肝肺全部挖出来!回想起在他最痛苦时陪在他身边的火狐,游君远崩溃般地嚎啕起来,想到它连死后都要被人类肮脏的手碰触时他死命地咬住唇抑制住哭音,一股血腥味在口间散开,这世间的人……统统都该去死!
他倏地回头看向那条弯曲消失在枯木间的小道,第一个该去死的人……是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突然,胸前传来灼烧皮肤的感觉,游君远慌忙扒开衣服将热源的玉佩取下,他看着玉佩莫名非常,原本光滑一色的玉佩中央忽然变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显现。翻看了一下,被怒火冲昏头的游君远将视线从玉佩上收回,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将其揣入怀中,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踏上下山的小路。
站在破旧的老屋前,游君远环视着坍塌的墙,斑驳的墙面上隐约可见的字迹,妖孽、畜生、死,这些字眼让那时不堪的回忆再次清晰可见,游君远弯了唇角,他再也不是那个只会逃跑的孩子了,他要报仇,那时侮辱过他的人,他都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游君远越过散落的石砖,院里的的除了杂草丛生外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这曾是他的家,他在这渡过了快乐无忧的童年,但那仿佛已经变成几十年前的回忆,模糊非常。游君远紧绷着神经,抑制住急促的呼吸直直的走向后院,下意识地看了看暴着青筋已然变形的可怖右手,感觉到额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
轻轻推开有些歪斜的木门,熟悉的房间里四处散落着木屑和大段的木头。眼前的背影让他的心头一震,胸口仿佛被人使劲掐住一般疼痛难耐,这就是前段时间让他魂牵梦绕的背影!游君远觉得心头开始滴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那种时候还会梦到这个残酷的男人。
举起手准备扑上去的时候,游君远不小心碰倒了叠在一起的木块,巨大的声响让他愣在原地,只能傻等着和男人对视的一瞬间。
“是薄安吗?忘记拿东西了?”
听见这句话,游君远不解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那双眼虽然看向他,但是似乎并没有与他目光相接,游君远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晃了晃,眼前的男人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咬住唇,幸灾乐祸的噗笑声差点泄露出来,他的哥哥,那个将他囚禁把他的腿打断强暴他的哥哥竟然瞎了!果然是天道循环报以不爽呵,游君远心中突然痛快极了,他继续往前一步,伸出的手慢慢接近游随行的脖颈。
这时,半天得不到回应的游随行突然转身,这动作吓了他一大跳,正犹豫时,游随行转身递给了他一个木雕。
“你回来的正好,这个观音像麻烦你请去老王家吧。”
下意识地伸出手把木雕接了过来,回过神突然觉得后悔万分想要将木雕丢到男人身上的时候,就看见游随行转过身在地上摸了一个圆木再次坐定,这时他才发现在屋子深处的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雕佛像。
难不成这些木雕都是瞎了的游随行雕刻的?他并不记得男人有这样的手艺,低头看着手中一臂高的观音像,虽然有些粗糙,但还是惟妙惟肖,尤其观音闭眼微笑的模样……游君远的心脏又开始激烈的跳动。
“薄安,我手边的磨石没有了。劳烦你……”还没有等他说完,游君远便转身冲了出去。途中被石子绊倒,他气喘吁吁地趴伏在地上,吸进的尘土让他干痒的嗓子有些发痛,他懊恼地捶着地,他……他竟然没有下手,而之前那股让人全身发抖飞怒意也不知道在何时消失不见。
痛恨自己的懦弱的同时也感到一丝无奈,心想日后机会还很多后,游君远起身揉了揉发痛的膝盖,一步步地走回了破庙。血色的残阳透过裂开的屋顶将破庙中染成暖红色,他蜷缩在角落的草垛上,一动不动瞪视着沐浴在光线中的木雕。
观音像祥和的面孔在夕阳中微微带笑,游君远下意识地抬手抚摸脸颊,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跃而起,急匆匆跑到远处的小溪,跪在岸边低头看向水中的倒影。
下一刻,游君远脸色苍白地瘫坐在地上,低低呜咽的两声后放声大叫,他伸手绕抓着自己的脸,心中期望这张陌生的脸其实只是张人皮面具,可是直到脸上传来灼痛感和湿润温热的触感,那张“面具”都没有被揭下来。游君远又看向水面,除了露出血肉的伤痕,他的脸孔没有任何变化。
天完全黑下来时,筋疲力尽的游君远回到了破庙中,在地上摸索到那座木雕后仿佛是在确定什么一般,不停地用手摸索着木雕的脸部……
第 19 章
月上枝头,白日里热闹的小镇此时也冷清了下来。饥渴难耐的游君远拖着步伐顺着道路的阴暗处行走,栖霞村已经完全没有以前的模样,原本的民居此时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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