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他的,”冷至超缓缓将我放下,“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他了。”
“哼,”唐钰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他的手心微凉,很是舒服,“他能不死还真是个奇迹,若不是我学过一些蛊毒、巫医,还有高人指点,他早就被蛊毒反噬了。”
“我也知道此事凶险,但没想到父皇他明明是喜欢小雪的,却还下得了狠心杀他。”
“你们冷家的男人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唐钰语带讥讽道,我虽然还不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对此话深表赞同,转念一想,那位曾经伤唐钰至深的冼家树不也是冷家的一员么?
“我和二哥也是无计可施才出此下策,若非如此,又怎能制止父皇的疯狂行为?又怎能拯救天下黎民于水深火热?”冷至超语气流露出难得的沉重,“看着小雪受苦,你以为我和二哥好受吗?”
“说到底,你和冷亦寒还不是为了自己的江山作打算,怕被冷赤燕这疯子将这天下弄得支离破碎,趁此机会将冷赤燕扳倒,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少在这惺惺作态!”唐钰果然继承了他生父冼修文的毒舌,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对皇帝也直呼其名,真TMD痛苦!
“父皇他这几年醉心于战事,其实天下早就四海太平了,他还要到处挑起战端。这一次还要攻打早就臣服的苗疆,说要将苗族灭了,试想若真是如此,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家园破碎……”
“行了、行了,”唐钰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少说两句吧,我不是雪砚,傻得要命,老是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你和冷亦寒早就恨不得将冷赤燕拉下来取而代之了。我只是想知道,董贵妃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熟知蛊毒巫医?”
皇后董氏
“你对哀家这么感兴趣吗?”董贵妃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走了进来。以前没留意,现在才发现她武功真的很厉害,说不定还在冷至超之上。
“母后。”冷至超似乎没想到她会来,错愕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怎么,你能来哀家就不能来?”董贵妃——应该是董皇后厉声道,“阿召,你不是与寒儿约好,大局未定前不会来找雪砚的吗?为何现正又偷偷跑来?”
“母后,”冷至超有点下不了台,“儿臣也是因为想他,所以……”
“不要忘记你现正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董皇后叹了口气道,“你和如华才新婚三天,他知道你偷偷来的事吗?”
谢如华与冷至超已经完婚了?我的心一痛,只听冷至超心虚地说了声“不知。”
董皇后继续教训道:“如华是个好孩子,他和你都是哀家一手拉扯大的,哀家与如华的感情甚至比与寒儿更好。自小如华就喜欢你,为你死心塌地,这么多年他为了你下的心血还少么?你莫要辜负他——至少现正不要。”
“是。”冷至超低声道,“儿臣知道了。”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母后,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董皇后冷笑一声:“哀家与雪砚的渊源你还不知吗?难道哀家还会害他?”
冷至超这才放心:“儿臣告退。”
冷至超走后,唐钰才慢条斯理道:“草民见过董皇后。”
然后又语带讥讽道,“恭喜董皇后大权在握。短短十日间,控制了皇帝、废皇后、废太子,将整个朝廷掌握在手上,可谓权倾天下,真是可喜可贺。只可怜雪砚这个为你们夺权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至今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董皇后微微一笑,“好一张伶牙俐嘴。我只道冼修文那张嘴已经是气死人不偿命,没想到他儿子还青出于蓝,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唐钰一愣:“你认识我爹?”
董皇后笑道:“何止认识?若没有我暗地里助他,他可以在冷赤燕眼皮底下把势力打入皇宫吗?”
怪不得当年我会在冷宫见到冼家树,原来那时候冼修文已经和董皇后母子他们达成同盟,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
唐钰正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是猜到了吗?”董皇后傲然道,“哀家精通蛊毒和巫医,当然是苗族中人。”
“果然如此。只是草民不明白,朝廷向来忌惮苗民,皇后你为何可以混入皇宫,而且成为后妃。”
“本来是不能,只是人的命运总是不由人控制的。”董皇后叹了口气,“十岁前哀家还是苗族公主、阿瑶的姐姐。算起来,你和雪砚都要叫哀家一声‘姨母’呢。”
咦?那我和冷至超、冷亦寒他们岂不是表兄弟?
唐钰似乎有些尴尬:“我爹与瑶姨还未成亲……”
“呵呵,想我苗族女子天生热情奔放,成亲这些不过是仪式罢了,何必拘泥?”董皇后似乎有意逗逗唐钰。
这个世界毕竟没我之前的世界开放,冼修文和阿瑶的关系又实在新潮,虽然不是很想知道,但唐钰也只好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皇后你还没告诉草民为何会有如此际遇?”
“其实也没什么好听的,”董皇后淡淡笑道,“哀家是苗王长女,本能继承蛊王,谁知祭司却算出哀家一生漂泊、客死异乡,并非合适之人,极力制止将蛊王传予哀家而传给妹妹阿瑶。哀家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谁知被拐子看中,将哀家掳走,卖给一个被贬流放边疆的董姓大官。这大官膝下无儿无女,见哀家生得冰雪聪明,便将哀家收为义女。后来义父被赦免,哀家跟着他回到京城。后来义父又得罪了权贵,被抄家,哀家作为罪臣之女被没入宫中为奴,辗转间成为徐闻帝的侍女,之后的事情就和坊间传闻的一样了。”
这么跌宕起伏的前半生被董皇后两三句便轻描淡写的道出,“峨眉不肯让人,掩袖工馋,狐媚偏能惑主”,我这个姨母还真是个人物。
“原来如此,”唐钰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们究竟是如何利用雪砚的?”
“这一切还要从阿瑶说起,”董皇后也不隐瞒,直言道,“冷赤燕是个很有野心的人,当年他只不过是一介藩王,却能问鼎天下,不但如此,他还一直想征服四海,包括苗疆,当初他就是与阿瑶在苗疆时认识的。阿瑶对他一见钟情,丝毫不知道冷赤燕的花花肠子,只不过苗疆女子都有个习惯,爱给心爱之人下蛊毒,于是冷赤燕就在不知不觉间被阿瑶下了情蛊。阿瑶是蛊王之主,即使阿瑶后来移情别恋,喜欢上冼修文,冷赤燕身上的蛊毒也是无药可解。阿瑶就和雪砚这孩子一样,不笨但绝对比不上皇家勾心斗角这一套。阿瑶以为冷赤燕喜欢她、就不会伤害她,殊不知正是冷赤燕暗地里下毒手,她的命运才会如此颠沛流离。”
董皇后叹了口气,道:“这些事情也是哀家后来明察暗访或是自己想明白的,若一早知道,哀家也会尽全力帮这唯一的妹妹。”
“你是说苗族与唐门之间的纠葛是冷赤燕暗中挑拨离间的?”唐钰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不错。”董皇后黯然道,“冷赤燕真不愧为一代枭雄,他对阿瑶不是没有感情,却能下此毒手,变相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心上人嫁给唐敬这老头子糟蹋,所为的不过是借唐家的手剿灭苗族罢了。”
唐钰也一阵沉默:“冷赤燕真的很可怕。”
“是可怕,”董皇后道,“却又很吸引。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哀家对他的感情。阿瑶对他而言太单纯了,她甚至被冷赤燕害了,还不知道,还对冷赤燕无比信任,将自己唯一的儿子交给冷赤燕照顾。”
哎,我那大笨蛋亲娘,惹上冷赤燕这毒蛇,真是害人害己!
“后来冼修文将阿瑶救出,哀家也在暗里助了他们一把,才使得这几年相安无事。阿瑶也渐渐与冼修文日久生情,情蛊一淡,冷赤燕便发现不对劲,但又查不出所以然。冼修文与阿瑶不同,他不是省油的灯,自然利用冷赤燕身上的蛊毒,趁着冷赤燕分身乏术,培养暗门势力。哀家也让寒儿和阿召尽快掌握这朝中势力。”
“我不明白,”唐钰问道,“冷赤燕他只有三个儿子,冷承德又远远比不上冷亦寒与冷至超,等冷赤燕百年之后江山还不是他们两个的,何必弄出这么多事?”
“呵呵,唐钰,虽然你很聪明,但毕竟不是这宫廷中人,你丝毫不明白帝皇心思,作为一个皇帝,特别是像冷赤燕这样自负的皇帝,他情愿将皇位传给一个碌碌无为的儿子,也不甘心留给一个比他更强的儿子。”
“不可理喻。”唐钰不屑道。
董皇后笑道:“你说得对,在这个藏污纳垢的皇宫里,很多事情都是这么不可理喻。所以哀家只能先发制人,赶在冷赤燕对哀家两个儿子动手之前出手。冷赤燕不是中了阿瑶的蛊毒么?哀家就特意放出风声,说只有与继承了阿瑶的蛊王的人交欢才可解蛊毒。冷赤燕将信将疑,他先是与雪砚有肌肤之亲,由于蛊王在雪砚身上,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冷赤燕身上的蛊毒。冷赤燕原想将雪砚留在身边缓解蛊毒即可,因此不惜千方百计让雪砚当上状元,又封了个官将他留在身边。只是这样还不够,哀家只怕有朝一日他会杀了寒儿和阿召,只因这两个儿子实在太出色了,冷赤燕绝对容不得有人比他更强。”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利用人性的弱点,”董皇后笑道,“冷赤燕毕竟是皇帝,他可以接受将别人抛弃,比如阿瑶;却不能忍受自己看上的人给自己戴绿帽。”
离开京城
“所以你先让冷至超去找雪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然后又派冷亦寒去,以此激起冷赤燕的妒忌心,让冷赤燕将雪砚吃了吗?”唐钰语气中暗藏怒意,“你们一个是雪砚的嫡亲姨母,另外两个一直声称自己有多爱雪砚,可偏偏三番四次的利用他,你们这样做太让人寒心了吧?”
我心里恻然,唐钰啊唐钰,知我者莫若你,你简直是说出了我的心声!
董皇后冷然道:“哀家这样安排也是为了雪砚好。若这次不成功,那不但阿召和寒儿有可能性命不保,就连雪砚也有可能一辈子被冷赤燕禁锢在后宫里,成为他的禁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哀家知道这样利用雪砚他心里会不好受,但这样说到底也是为他好。”
“哼,”唐钰道,“为他好?他被冷赤燕折磨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还说是为他好?”
董皇后停顿了半天,才低声道:“哀家让阿召和寒儿在雪砚身上下了些蛊毒,冷赤燕通过与雪砚交欢会中这些蛊,由于母蛊在寒儿和阿召及雪砚体内,冷赤燕若想对他们不利,那他也会不得好死。可是没想到冷赤燕居然会给雪砚下巫毒,打算一旦解开自己身上的蛊毒就不再让雪砚活命,以至于雪砚才会巫毒与蛊毒齐发、被蛊毒反噬……”
“不过幸好冷赤燕还是被你们算计了,不是吗?”唐钰冷冷道,“这样雪砚的牺牲还有价值。也幸亏是成功了,你们还活着,否则雪砚真的连个救命收尸的人都没有。”
唐钰的嘴真毒,可偏偏又什么都被他说到了,我心里一阵悲哀,真不知道自己是好命还是歹命。
“你们为着自己的利益去冒险原是无可厚非,但雪砚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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