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全年无休的。斐斐从懂事以来,就没离开过城里。现在看到冬天也保持青色的山,和一片片的乡村农舍,非常新奇兴奋。但是到了陌生环境,又有些害怕,朝两个大人瞄了瞄,最终还是决定拉住爸爸的手,拽著他陪她四处跑。
狄寒生在後面对斐斐介绍:“这里夏天有很多很好吃的水蜜桃。”
斐斐闻言立刻转头,眨眨眼问:“真的啊?”然後就抬头张望。
自然是什麽都没有。
“现在季节过去了,那边有桔园,我们来买一点青皮桔子。但是到夏天就水蜜桃了。”狄寒生立刻明白她喜欢水蜜桃,於是耐心地以食物诱惑。
斐斐果然说:“狄叔叔,明年夏天你一定要带我来啊!”抬头看看沈默的爸爸,又有点不忍心,补上一句说:“还有爸爸。”
周祖望立刻笑起来,摸了摸斐斐的脑袋。
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微笑。从重逢後,狄寒生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放下一切烦恼的笑容。
他的快乐,不是他能给予的。狄寒生忽然之间,就有些气馁和失落心伤。悚然而惊於自己退缩的念头,他失笑,驱离了脑海里的阴云,快步追上了前面的父女俩。
其实他心里是明白的。即使周祖望已经不愿和玉秀复婚,也不代表他就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只是,能在那个人的身边待多久就待多久吧。每天见面,便能让他感觉幸福。更深谋远虑的事情,他不愿意多想。
那天之後,周祖望告诉他,玉秀妈妈来,是做说客希望他能和玉秀复婚。
他不太清楚玉秀自己的意思。以玉秀一贯的性格估计,不会主动吃回头草,但同样的骄傲也决定了她无法找到特别理想的人选。玉秀妈妈则一直颇为满意周祖望这个女婿。当初他们协议离婚时,她一直到所有手续都办了才知道。後来再气也没办法了。
玉秀当时把钱转移到她父母名下,但因为她娘家的钱也是由她一手打理,所以玉秀妈一直到最近才在某次玉秀说漏嘴时,知道了这件事。
她来找周祖望,也就是为了此事。
玉秀已经把钱重新转移到了自己名下。(要吐也难= =|||)
玉秀妈提出一个折中方案:他们原先分来的单位福利房即将要拆迁,有三种拆迁补偿,一是按面积给钱,二是按人口给钱,三是自己贴钱,以略低於市场价的价格补偿超出面积,把新盖楼盘的房子买下来。
大部分人选前两种。但玉秀妈打算选第三种。
新购房的产权人名字,只有一个,“周斐”。
他们老两口早就因为爬不动楼梯而在房价飞涨前另外买了电梯房,预备退休後居住的。因此也没有安置的问题。
未成年人买房需要法定代理人经手代办。
她来询问周祖望的意见。周祖望自然是没有意见。
於是将近8岁的斐斐从此便有了自己的资产。
狄寒生对此心里不以为然,觉得老太太如果真的不好意思,就应该把钱还给周祖望,搞这麽拐弯抹角,还不是尽算计著自家利益,要把好事留给外孙女──当然,他没敢说给周祖望听,也就是了。他看得出周祖望十分意外,已经大受感动。而且,一句对前妻的抱怨都没有出口。他没脑袋一热、听了前丈母娘的话回头去找玉秀,已经是上上大吉。
幸亏玉秀是肯定拉不下脸来提再续前缘。
狄寒生觉得如此解决也甚好。他何必说些没用的话,可能还教祖望看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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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各个地方都到了最繁忙的时候。结算,数据汇总,写报告,一切都压在这个时间段。
周祖望工作的地方尤其是如此。
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人仰马翻式的紧张忙碌後,终於盼到了全部工作完成的那天。按照惯例,同局的人要在新年伊始一起吃顿饭。
即使周祖望并不想去,也不能不随俗。
前一天晚上,难得地下起了雪。本以为也是像往年似的,稍微飘飘小雪片就算完事。孰料今年老天爷闲著没事,信手一挥,降瑞雪,兆丰年。雪势越来越大,最後竟如鹅毛纷扬。一夜之间,整个城市银装素裹。
早晨从阳台上往远处看,一片白茫茫的。清晨的雪地上,一串串细碎的脚印零乱交错,别有一番风情。
新年瑞雪吉祥难得,但麻烦也接踵而来。因为没有常备的应急措施,遇到这样罕见的气象,整座城市都显得有些措手不及。马路上的雪被来往的车子,行人的脚步踩压,融化成水又迅速结冰。很快,路面便几乎成了溜冰场。怕出车祸,车来车往的马路很快便紧急调度人员来,或者铲除路面的冰水,或者安置防滑链。但是人行道就顾不过来了。
周祖望他们周六先开总结大会,然後晚上去聚餐。狄寒生送他到单位後,叮嘱周祖望晚上吃完饭不要立刻离开,他会来接。如果他还没来接,就在饭店里等一会儿。
走那冰冻路面,即使打点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也时常要滑个趔趄。狄寒生实在不放心。
周祖望点头笑应了,狄寒生才满意离去。
晚上8点准,狄寒生已经等在花园饭店。他给周祖望发了短信通知他自己已经到了,转念一想,又怕自己催急了周祖望,让他难做,於是补充道:“不要急,如果还没结束就不要急著先走。我也去吃点东西。”
他已经告知了周祖望自己的停车位,让他结束後直接找来。周祖望有他车的备用钥匙,虽然狄寒生扯谎说自己不在等著,祖望也会理解成,他一个人过来同样可以进车内等待的。
狄寒生这段时间也忙得够呛,累得狠了,一步都懒得再挪动。虽然确实没吃过饭,却不高兴为此特地出去。锁好了车窗车门,本来只是想靠一会儿,没想到居然就这样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看看表,竟然已经是十点锺了。狄寒生的朦胧睡意瞬间烟消云散。车上依然只有他一个。周祖望居然还没回来!他担心自己睡死了没接到短信,扑过去一把抓起手机看,上面却一条讯息都没有!
狄寒生的脑海里霎那间已经闪现了数个可怕的场景。周祖望知道他在等,是不会不过来的。到底是发生了什麽事?
事到如今,狄寒生拼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先发了一条短信,犹如石沈大海。他只好拨号,如果听到的是“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恐怕狄寒生会就地发疯──幸亏是无人接听,他还是存了一点希望:也许祖望在很热闹的地方,没注意到短信,也没听到响铃。
失踪24小时以内报案,警察不会受理。
狄寒生只能上楼去找。
得到的答复却是,那个单位的饭局在半小时前就散了。人已经走光了。
狄寒生一遍遍拨打著毫无反应的手机,一边努力思考,周祖望最可能去哪里。酒店工作人员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同情心起,让人帮忙清查,最後告诉他没有人滞留了。狄寒生不死心,在酒店的楼道、每一层的盥洗室里寻找。
周祖望不会再和人去续摊的。他讨厌那些人,来这里吃饭也是不得已。
但,被灌醉了的话,就什麽都有可能。
祖望喝酒脸会变白,因为本来就白净,所以看似海量的脸不变色。其实他酒量很浅,大学时3瓶啤酒就能放倒。虽然工作後稍微好了些,酒量毕竟是天生的。
今天如果有人恶意灌他……
狄寒生额头上冷汗一滴滴淌下来。
他下意识地拨打著号码,心里在担心,当对方手机电力耗尽後该怎麽办,可是这个强迫症般的举动却停不下来。
他找到了停车场,怕祖望喝醉了倒在某个车缝里,一点一点小心排查。
当手机里忽然传出迟疑的女声时,狄寒生几乎怀疑是幻听。
那女孩子刚说了声“喂”,听他劈头就喊“祖望”,被吓了一大跳,她有点结巴地回答:“我……我看见这位先生坐在地上……应该是喝醉了,不太清醒,他手机一直在响……我就去拿出来了……”
她还想解释一下自己没有恶意,是个大好人,却被狄寒生急急打断:“他现在在哪里?我立刻过来,能否请你暂时不要离开?他神志不清,我怕会出危险,谢谢您!”
狄寒生赶到时,看到周祖望正静静侧靠在饭店後门僻静街道的墙角。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拿著一只手机,蹲在地上,正在焦急地左顾右盼。看到他大步走近,脸上焦灼的神情一览无遗,意识到这就是来接人的,於是大大松了口气。
她站起来把手机给狄寒生,热心地说:“我去叫车。”
狄寒生在极度的紧张後稍微放松了一点,这才感觉到内衣已经被汗水湿透。
检查过脉搏血压,都在正常范围内。医生说不是酒精中毒,只是头上有点擦伤,问题不大。只是不断在呕吐,要当心不能让呕吐物哽住气管。又开了些药,嘱咐狄寒生多喂周祖望喝些水。对付醉酒,似乎也没什麽别的方法,只能让人休息,自己醒来。
周祖望在回家路上又吐了两次,第一次一次他意识有点恢复,叫司机停车。结果他把门一开,一头栽到地上。马路上都是肮脏的雪泥冰水。周祖望本来就已经满身狼藉,手脚冰冷,这样一来搞得更凄惨。第二次说想吐时,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