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他能不悲痛,他能不难受?
他明白,那声冰冷阴笑是调虎离山,真正的凶手来自右边那片树林,他现在明白了,可是已经太迟了。既是存心杀它的父亲,为什么单把他调开?
他这么想下毒手那人欺他父亲双目失明,要是不调开他,他或许能一眼看出那是能爆炸的东西,不是普通的暗器,那么一来他们的阴谋就难得逞了。
是这样了,悔恨天没有多想,也没心情多想,其实就是他有心多想,一时地想不出别的理由。
他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但是他想像得到,千这毒手的,不外两个人,楚陵霄、“残缺门主”,除了这两个人,乃父没有仇人,没有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还不放过乃父。
他跪了半天,他悲痛,他难受,但是他没有哭,没有流泪。有时候哭、流泪并不能表示极度的悲痛。
他动了,他把瓦砾、断木扒开,他抱起了乃父的尸身,突然,他两道赤红目光直了。
他的目光凝望着乃父手臂下地上,那儿有个血写的字迹,笔划并不规则,有的粗,有的细,但任何人都认得出,那是个“楚”字。
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道出了三个字:“楚陵霄!”
第二十九章 骨肉重逢
有风了,有风的时候凉快点儿,但是楚云秋并没有感到凉快。
他坐在这个酒棚子里,背着门,面向后窗,手里握着一杯酒呆呆地望着窗外。他很少喝酒,但是他现在需要喝酒,最好喝个酯配大醉,人事不省。
他心里躁,他心里烦,他满脑子都是事,但却又像片空白。
脑海中出现一个一个的人影,都是他熟悉的。
很近,就在他的眼前,但又像离他很还口他已经有了酒意,这酒意使他身上很舒服,但却使他心里更烦更乱。
他想多喝,却又不敢多喝,身处险恶江湖,随时随地都有丧命的可能,他怕死,他怕死在别人手里,这条命,他要交给悔恨天,也该交给悔恨天。
他不敢多喝,但,却觉得酒意越来越浓。
人心里烦的时候每每想藉酒浇愁,但人心里烦的时候最好是别喝酒,因为那时候酒最容易醉人。
楚云秋不敢再喝下去了,推杯而起,丢下酒钱,转身要走,他看见了三对眼睛,两对显出得意,一对带着不安!
充满得意的那两对眼睛属于南宫海天跟冷铁生,带着不安的那对眼睛属于那卖酒的老头儿。怪不得,他不敢多喝,酒意越来越重。
南宫海天和冷铁生是什么时候来的?看来在江湖上走动的人,无论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能疏神。
楚云秋走了定神,道:“你们可真是阴魂不敬啊!”
南宫海天嘿嘿地笑道:“我们俩从这儿过,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你,看来咱们可真是有缘。”
楚云秋双眉微扬,冷声道:“南宫海天……”
南宫海天胖手一摇道:“姓江的,少说废话,我原有这个自信,论武功,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总有一天我能制住你。江湖上单靠武功是不够的,现在,你得乖乖把那一页三式的“轩辕刀法”交给我,把你的命交给冷铁生……”
楚云秋霍地转望冷铁生,道:“冷铁生,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冷铁生没有说话。南宫海天嘿嘿她笑道:“谈不上仇恨,可是他认为有你在一天,我妹妹就不会正眼看他一下。”
楚云秋征了忙,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冷铁生,你以为没有我就能获得萧姑娘的青睐!”
南宫海天道:“那是当然,要不然他怎么会坚持要你的命不可。”
楚云秋道:“你错了,冷铁生,这种事无法勉强,更无法用卑鄙手法获得南宫海天摆摆手,说道:“姓江的,我们不是来听你说教的!我看,你还是免去这一着吧!”
楚云秋突然移过目光,冷然道:“南宫海天,我三番两次容你,并不是我不能对你怎么,我是看令妹的面子……”
南宫海天笑道:“姓江的,这时候不是你说这话的时候,你怎么连宾主都分不清楚了呢?”
楚云秋是想多说两句,但是他不敢再多说了,他也想以手代口,但他也不敢出手,是因为他觉得酒意越来越浓,不但头开始有点晕了,而且身子也开始有些酸软的感觉,多说也好,以手代口也好,对他百害而无一利,他不能把命交给冷铁生,因为悔恨天还在等着他,他也不能把这一页三式的“左手刀法”交给南宫海天,因为他毕竟是萧凄悟的胞兄。
他这里脑中闪电盘旋思忖着,南宫海天跟冷铁生那里却双双站了起来。
他咬一咬牙,身躯疾旋到了桌子后头,双手一掀桌于,桌于上还有杯盘壶着一起飞向南宫海天和冷铁生,然后,他转身穿窗而出,落地又起,不辨方向,放步疾奔。
他听得见,身后传来了叱喝声跟笑声:“姓江的,我不信你是铁打铜浇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支持多久,跑出多远去。”
他不管,他只咬牙疾奔。
身后的吐喝声和笑声越来越远,但是它的头却越来越昏。
渐渐的,身后的吐喝跟笑声都听不见了,他也支持不住了,他没有看清眼前是什么地方,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掉了下去,按着就人事不省了。
不知过了多久,楚云秋有了知觉,他觉得脸上凉凉的,似乎是水,难不成是下雨了?
有知觉是表示还活着。还活着就表示南宫海天和冷铁生没追上他!
他心头燕地一跳睁开了眼。
艳阳高悬,光芒刺眼,那里有半斤云,那里有半点雨意?
抬手摸摸脸,的确是水,这水是那儿来的?
他翻身坐起,刚坐起,一个冰冷话声起自身后:“你醒了?”
他吓了一跳,猛提气平射着前窜近丈,人未落地便转过身躯,他看见了,有个人盘坐在丈余外。
赫然是悔恨天日
他一征,脱口叫道:“怎么是你?”
悔恨天脸煞白,眼赤红,听若无闻,冰冷说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楚云秋暗一运气,道:“很好。”
悔恨天道:“那就好了。”
他挺身站了起来,按着说道:“你保了我的左手,我也救了你,咱们可以扯平了!”
楚云秋道:“你救了我?”
悔恨天道:“你昏倒在这儿,我赶走了追你的人,这不算救你了吗?”
楚云秋道:“我没说不算。”
悔恨天道:“那就好,我不火你什么了。”
眉宇间突现凛人杀机,接道:“告诉我,你找到了你父亲没有?”
楚云秋沉默了一下,微一点头道:“找到了。”
悔恨天两眼寒芒暴闪,道:“他怎么说?”
楚云秋道:“你不用管他怎么说,我还你一个公道就是了:”悔恨天两眼的红意增添了三分,道:“这么说他承认杀我梅家满门的是他了,你再告诉我,他现在在那儿?”
楚云秋道:“这个你也不必问了,我刚说过,我还你个公道……”
悔恨天道:“不,冤有头,债有主,谁杀我悔家满门我找谁:”楚云秋道:“欠债子还,你找我就衍了。”
悔恨天两眼一睁,厉声道:“告诉我,你父亲现在在哪儿?”
楚云秋道:“你一定要问?”
悔恨天道:“你多此一问。”
楚云秋沉默了一下,吸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告诉你,我父亲已经入了土了,我亲手埋葬了他老人家。”
悔恨天目光一凝,问道:“你父亲死了?”
楚云秋点点头。悔恨天道:“什么时候死的?”
楚云秋道:“三天前。”
悔恨天道:“怎么死的?”
楚云秋毫不隐瞒地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悔恨天冷冷她笑道:“楚云秋,你把悔恨天当成了二岁孩童:”楚云秋正色地说道:“悔恨天,别人不知道我,你该知道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虚言假话?”
悔恨天怒笑道:“你父亲死在三天前,我父亲却在一个多时辰之前死在你父亲之手,这怎么说?”
楚云秋猛然一忙:他惊声讯然道:“怎么说,你父亲……”
悔恨天按着也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
楚云秋听得心神震动,道:“不可能,梅恨天,我父亲死在三天前……”
梅恨天厉声道:“你父亲确在三天前死了,那么我父亲用血写的那个“楚”字指的叉是谁?”
楚云秋道:“悔恨天,世上姓楚的不只一家。”
梅恨天咬牙道:“你还狡辩,不错,世上姓楚的不只你一定,可是跟这些事有牵连的却只有你父亲这个姓楚的,假若你我易地而处,你怎么想?”
楚云秋道:“可是,梅恨天,我可以发誓,我父亲确在三天前……”
梅恨天道:“你还说你父亲在三天前死了,难道你父亲的阴魂会杀人?”
楚云秋扬了眉,通:“梅恨天……”忽地一征,忙道:“你说你父亲用血在地上写了个“楚”字?”
梅恨天道:“不错。”
楚云秋道:“你父亲能写字?”
梅恨天道:“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
楚云秋道:“我还真要看看,你带路。”
梅恨天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腾掠而去,楚云秋纵身跟了上去。
经过顿饭工夫的疾驰,两个人到了那座已倒塌的小亭所在地。
梅恨天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居然没跑!”
楚云秋道:“你居然不怕我从背后袭击你!”
两人互望一眼,脸上各浮现一片难以言喻的异样表情。
梅恨天往那堆废物走了过去,伸手一扬,冰冷说道:“你进来看。”
楚云秋举步跟了过去,他一眼就看见了,废堆中一片空地上,确有一个碗口大的紫黑“楚”字,笔划粗细不一,很不规矩。
他抬眼望向梅恨天:“这就是你父亲沾血留下的“楚”字?”
梅恨天冰冷道:“不错。”
楚云秋冷笑一声道:“梅恨天,你好糊涂。”
他卷起了左衣袖,探手人怀摸出那把小玉刀,往左臂上一划,鲜血泉涌而出,他冷然抬眼道:“用你那没有手的右胳膊沾我的血也写个楚字,看看它跟你父亲写的这个楚字有什么不同。”
悔恨天一征,道:“我明白了,用断腕处沾血写的字,绝不可能这么小。”
楚云秋冷然一声道:“总算你还不太糊涂。”
他闭穴止血,撕下一块衣衫,包住了伤口。
悔恨天茫然地道:“若是非破断腕处,悬空滴血,字迦则有可能只这么大。”
楚云秋陡扬双眉道:“你父亲可是你亲手埋葬的?”
悔恨天道:“不错。”
楚云秋道:“那么你应该知道,你父亲两只断腕有没有被处。”
悔恨天沉默了一下,摇头道:“我想过,没有。”
楚云秋冷声道:“你不会再有疑问了吧:”
悔恨天道:“这么说,杀我父亲的不是件父亲。”
楚云秋道:“就像你说的,阴魂不会杀人。”
悔恨天道:“我明白了,。我曾经离开这儿去追一个人,这段工夫在地上写个“楚”字是绰绰有余,只是这是谁,他为什么在我父亲身旁写这么一个楚字?”
楚云秋道:“我不敢说杀你父亲的是谁,不过这世上只有两人一直想杀你父亲,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残缺门主”,而我父亲已在三天前去世了……”
悔恨天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残缺门主”……”
楚云秋道:“留这个“楚”字的用意至为明显,他是想栽赃嫁祸,可惜他不知道我父亲早在三天前就不在人世了,而且他也百密一疏,忘记把字写大了一些。”
悔恨天眉宇间又现杀机,道:““残缺门主”索还了我父亲欠他的债,两地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