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浩然使的是青钢长剑,剑招奇诡、辛辣、又快速,接连十八剑,将费百龄迫退八尺开外。
费百龄退过八尺之后,展开反击,层层刀浪,放射着炙人的热气,就像他的刀上有烈焰放出一样,接连五刀就将对方迫回原位,并冷笑道:“眼高手低,真教人失望。”
牟浩然没作声,且战且退中,脸色却并不惊慌,而是一片狰狞的神色。
这时,费百龄的“列焰十三斩”,刚好使到最后一式“北海斩蛟”,刀化千锋,像渔网似地向对方“网”了下去。
那刀光,那无形的烈焰,招招都令人惊心动魄。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一声惨嗥,刀光剑影齐敛。
牟浩然左胸中刀,鲜血狂喷中,徐徐地倒了下去。
费百龄虽然杀死了对手,自己也付出相当的代价——他的右肩和左臂都钉着一支袖箭,而且显然是见血封喉的毒箭。
就这刹那之间,他的脸色一片青惨,人也显得摇摇欲倒。
何凌风、费明珠双双抢出,将他扶住,费明珠并尖声惊呼道;“爹!”
费百龄惨然一笑,道:“丫头,别哭,趁爹还有一口气在,让我替你的未来安排一下……。”
这时,何凌风向黄飞虎历声说道:“黄飞虎,交出解药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黄飞虎冷笑道:“你饶我不死,你以为你是谁?”
费百龄长叹一声道:“何老弟,别浪费时间,牟浩然的‘追魂袖箭’是没有解药的……
也是我命该遭劫。方才……求功心切,竟然忽略了这一点……现在,都不用说了,只请你……”
他伸出颤抖的手,将何凌风、费明珠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断断续续地道:“……好好……照顾我这……可怜的女儿……”
何凌风不加思索地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费百龄苦笑了一下,道:“谢谢你……珠儿,现在爹……完全放心了……”
最后‘放心了”三个字,微弱得几乎不易分辨,人已含笑而逝。
“爹……”
费明珠悲呼声中,何凌风已走向黄飞虎面前,冷笑道:“请!”
黄飞虎笑问道:“你这是代表你已死的老丈人,跟我算旧账?”
何凌风一怔,道:“你说什么?”
黄飞虎道:“你的老丈人才咽气,自己承诺的事,就忘记了。”
何凌风方才于悲痛中未加思索,就答应要好好照顾费明珠。现在,经黄飞虎这一提醒,这才省悟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已经有了唐小仙、金红玉两房妻室,怎能再去照顾费明珠哩?
因此,他当场愣住,作声不得。
老奸巨滑的黄飞虎,所以在此时此地说出这样的废话来,为的就是要造成目前这机会。
因为,他冷眼旁观,已经看出何凌风方才对费百龄的承诺未经大脑考虑,才故意以这话题来促成何凌风的阵前疏神。
现在,机会来了,黄飞虎又岂肯轻易错过。
也就在这当口,唐小仙、金红玉几乎同时震声大喝,道“风哥,小心!”
惊呼声中,黄飞虎手中的狼牙棒已经以泰山压顶之势,当头砸下。
何凌风在惊险万状中,避过对方的突击。但已经抢得先机的黄飞虎,却是得理不饶人的,一棒紧似一棒,也一棒快似一棒,精妙绝招连绵使出,迫得何凌风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
何凌风之所以表现得这样差劲,有两个原因。
原因之一是,面对黄飞虎这样的强敌,不该临阵疏神,失去先机。
原因之二是,黄飞虎的狼牙棒不但是重兵刃,长度也比何凌风的刀要长出二倍以上。
加上黄飞虎人高马大,在抢得先机之下,一经施展开来,不但使何凌风没有还手的余地,连闪避也闪避得惊险万状。
这情形,黄飞虎高兴得眉飞色舞地呵呵大笑,一旁观战的唐小仙等女娃儿,却是忧形于色,紧张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倒是冷玉珠相当镇定,一面目注斗场,一面悄声说道:“诸位莫紧张……现在好了……。”
现在是好一点了。
何凌风不但已稳住劣势,同时也能伺机攻击了。
不过,还是守多攻少,他的偶尔反击,也全是仗着身法的灵活和刀招的玄妙。
但何凌风所能扭转的劣势也仅止于此。
双方缠斗了百来招,仍然是没法扳回完全的均势。
黄飞虎眼看自己胜券在握,禁不住又呵呵狂笑道:“何凌风,你顶多再支持一百招,然后,你那些花不溜丢的女娃儿,就都成为老夫的压寨夫人了。”
何凌风截口一声,怒叱道:“放屁!”
话声中,何凌风大发神威,攻出三招,三招都是红袖刀法中的精妙绝招。
但搏斗场中,双方功力相当时,兵刃长短,对胜负有决定性的因素。
目前,何凌风就是吃了兵刃短的亏。
所以,他那奋力攻出的三招,仍然无法扭回劣势。
这时候,冷玉珠忽然扬声说道:“何大哥,隔山斩牛……”
话声中,冷玉珠手中的宝刀,已脱手向何凌风投过去。
“隔山斩牛”是风雷刀法中的绝招之一,而且也是对付长兵刃的绝招。
但施展“隔山斩牛”必须双刀在手,连环使出,才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何凌风会风雷刀法,目前老是处于劣势之下,他也正想以单刀冒险一试。
所以,冷玉珠的宝刀来得正是时候。
何凌风左手接过冷玉珠的投射过来的宝刀,精神一振地,朗声大笑道:“大妹子,谢谢你!”
笑语声中,风雷之声大作,两把刀先后脱手飞出,一把环飞半匝,攻向黄飞虎背后,后发的一把却由三丈多高的半空,以迅电奔雷之势,凌空下击……。
黄飞虎挥舞着狼牙捧。想将两把宝刀砸飞。
但那两把宝刀好像具有灵性,不但快如电掣,而且还能避实就虚,乘隙而入。
黄飞虎手忙脚乱中,顾得头顶,却顾不了背后。
事实上,他连头顶也顾不了,尽管他闪避及时,躲过了头顶要害,却被削下右耳,砍中肩头。
而后面的那一刀,也不过是以瞬间之差,插入他的“灵台”大穴。
惨呼声中,何凌风飞身补让一脚,将黄飞虎那高大的身子踢飞三丈之外。
就当黄飞虎毙命的同时,唐小仙忽然飞身而起,并大喝一声,道:“叛徒,留下命来!”
原来童淑贞眼看飞虎寨的头头先后毙命,自己最得力的助手上官天佑,又杏无音讯,心知大势已去,再不见机,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乘着黄飞虎倒毙的同时,准备开溜。
不料,唐小仙一方面关注个郎的战局,同时也在兼顾童淑贞的动静。
当她看到童淑贞目光溜转不定时,也忖知对方的意图。
因此,童淑贞身形才起,唐小仙已后发先至,一刀将童淑贞逼落地面。
童淑贞手横胭脂宝刀,冷笑道:“你以为老身伯了你?”
唐小仙也冷笑道:“别说废话,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童淑贞也苦笑道:“是那两条路?说说看!”
唐小仙道:“第一条路,乖乖地交出胭脂宝刀,我可以不究既往,从宽发落。”
童淑贞笑问道:“如何一个从宽法?”
唐小仙正容说道:“死罪可免,但必须废除功力。”
童淑贞冷笑道:“你真够仁慈……”
唐小仙也冷笑道:“你如果不识抬举,第二条路就是死路。”
童淑贞道:“你忘了迷谷祖宗遗留下来的规矩,长老即使犯法,也不至于处死的。而且,恕我夸下海口,目前,即使你倚仗人多势众,也不是我的敌手,更不用谈什么杀死我的狂言了。
唐小仙道:“你已叛离本谷,不配谈迷谷规矩,而且,我也不会亲自出手杀你,更不会倚仗人多势众……”
扭头向冷玉珠一笑道:“大妹子,现在是你收回宝刀的时候了。”
冷玉珠比唐小仙小一个月,比金红玉更小了一岁半,所以,在金红玉、唐小仙两人面前,她都只好屈居为“大妹子”了。
冷玉珠娇应一声,也没见她提气作势,十来丈左右的距离,一跨步之间,已手横宝刀,俏立童淑贞面前。
虽然冷玉珠并非有意焙耀,但这轻描谈写地露出的这一手绝代轻功,却使得童淑贞老脸为之一变,人也不自觉地退了一大步。
童淑贞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老羞成怒地向唐小仙叱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退到五丈外的唐小仙,含笑反问道:“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童淑贞道:“你是说这胭脂宝刀本来是这小丫头的?”
唐小仙道:“是的!难道上官天佑没有告诉过你?”
童淑贞道:“上官天佑告诉我什么?”
唐小仙道:“自然是有关胭脂宝刀的来历和他自己受挫的经过。”
童淑贞脸色一变,道:“没有,我已经有六天多没见到他了。”
唐小仙笑笑道:“那我只好再说一遍啦!”
她简略地将上官天佑受挫于冷夫人和何凌风两人手中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童淑贞一脸冷漠地听完之后,才自语似地说道:“这就怪不得他不好意思来见我了。
唐小仙又道:“童淑贞,你既然知道胭脂宝刀中,刀柄藏有风雷刀法的秘密,按说,你也应该知道它的真正来历才对。”
童淑贞答非所问地道:“这个年轻娃儿,应该不是冷夫人?”
唐小仙道:“当然,她是冷夫人的掌上明珠。”
童淑贞冷笑道:“唐小仙,你应该明白我的个性,我这个人一向就不信邪,就算是冷夫人自己来,我也要斗斗她,目前,不过是她的女儿,我更非斗斗她不可。”
冷玉珠截口苦笑道:“我看,你还是信邪的好,如果是我娘,你还不会死,现在是我,一经交手,就算我想不杀你也不行。”
童淑贞冷笑道:“这么说,你比你娘还要高明?”
“不不不……”冷玉珠苦笑着接道:“我娘的刀法已达到以意克敌之境,可以收放自如,我可不行,一经放开就收不住,记得一个月之前,碰上一个叫什么九指头陀的坏蛋,我娘为了让我增加一点临敌经验,要我出手教训那斯,但不许杀人,结果,五招之下,我就把那斯杀死了……”
说到这里,她很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当时我娘还埋怨了我一顿。”
在一个即将作生死一搏的强敌面前,将自己毫无临敌经验的缺点,娓娓地说出来,这在江湖上,绝对不是可以轻易听到的鲜事。
因此,童淑贞既感到好笑,又暗地震惊!
好笑的冷玉珠的幼稚、无知。
震惊的是冷玉珠的身手高绝。
因为,那个被冷玉珠五招之下杀死的九指头陀,并非等闲人物,童淑贞心里明白,如果让她去杀九指头陀,即使是五百招,也未必能杀得了。
童淑贞虽然感到又好笑、又震惊,同时却也增加了自信。
她深信,凭自己丰富的经验,加上已练成了对方的风雷刀法,再加上自己已拥有无坚不摧的胭脂宝刀,去对付一个有如一张白纸的少女,即使退一步说,至少也该自保有余。
当童淑贞心念电转,何凌风等人却为之啼笑皆非之间,冷玉珠又道:“所以,你还是自动将宝刀还给我比较好。”’
童淑贞阴笑道:“我也想将宝刀还给你,可是,宝刀它自己不答应……”
话声未落,寒芒连闪,风雷之声大作,冷玉珠已被圈人一片绵密的刀幕中。
风雷刀法配合胭脂宝刀,再配上童淑珍数十年修为的内力,使将开来,真有使山河变色的威力。
这情形,不由使一旁掠阵的何凌风等人,暗中替毫无临敌经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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