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语含深意地道:“如果心怀异志者掩饰得宜,是很难发觉的,既已发生了事故,对方会更稳秘,要排除也必更难!”
“的确如此,盼老弟入堡之后,有所作为……”
“区区猜测黑儒不至时机成熟不会惊然行动。”
“老夫看法也是如此。”
“堡主与阁下约会区区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么?”
“不瞒老弟,确是如此,因为老弟约斗黑儒,这是相当惊人之事。堡主据报之后,立即与老夫商议,决定约见老弟。”
一路谈谈说说,不久来到了城中。进入一家叫“鼎新”的大酒楼,“西卿”好像是此地的熟客。
小二不待吩咐,便引二人到后楼一间十分清静的专厢中,两人谦让着,点了小酒菜,小二先奉上香茗。
工夫不大,酒菜陆续端上来了”,“西卿”吩咐小二不闻呼唤不必侍候,小二恭喏着出门而去了。
“西卿”酒量惊人,不断殷殷劝饮。
约莫有了七八人酒意,西卿出掌招来小二道:“取老夫最喜爱的陈年‘桑落酒’来!”
“区区量浅,已不胜酒力了!”
“不要紧,此酒温醇,老弟一试便知。”
小二应命而去,不久,端来了一个瓷瓮,约莫能容五斤左右,另外还带来两只大瓷杯,开了封,替两人各斟上了一杯,然后才退了出去。
丁浩心中不由有些嘀咕,看样子对方有意把我灌醉,居心何为?
三杯下肚,丁浩忽感情形不对,这酒并不烈,怎会醉得如此快,头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眼前阵阵发黑了。
心念一动,推杯道:“区区量浅,业已醉了,何处……可以净手?”
西卿啊了一声,道:“出门转右角便是!”
丁浩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踉跄出房,转到右角小房,见西卿没有跟来,忙取出避毒珠合在口中,净了净手之后,忽觉头脑一清。
心内顿时明白对方在酒中做了手脚,不由心中生杀意。
西卿因何要暗下毒手,在酒内下毒?
是郑三江的授意么?
但情理上说不过去,郑三江并不知自己真面目,他离去时并未示意,而且既要谋算自己,但不必找上自己去假手于人?
问题仍在于西卿了。
脚步声起,丁浩忙取出“辟毒珠”藏好,然后故作蹒跚之态出门,迎面碰上了西卿。只见西卿老脸微变,不自然地一笑道:“老弟不妨事么?”
丁浩醉眼朦胧地道:“还好……再喝便不成了!”
西卿窒了一窒,神色有些不正地道:“老弟先请回座间用些汤菜解酒!”
丁浩心念电转,目前不能发作,且混入堡中再说。
慢慢再设法弄清对方下手的意图,于是笑了笑,道:“好!好!”踏着踉跄的步子,回到了席上。
西卿很快地跟了进来,讪讪地道:“老弟尽兴了么?”
丁浩哈哈一笑,醉态可掬地道:“尽兴了,尽兴了,区区一向自律勿饮过量的酒,酒最能误事,今天感于阁下盛情,多喝了几杯、还好,没有即席出丑,阁下酒量,无妨再饮几杯,区区坐陪!”
西卿脸皮抽动了数下,道:“老夫也过量了,老弟能上路么?”
“大概不致有问题!”
“我们连夜回堡,以免堡主悬望……”
“路程远么?”
“不算近,中途换马,天明可以赶到!”
“好,上路吧!”
“西卿”交待柜上记了他的帐,然后与丁浩扬长出店,已是黄昏时分,街上亮起了流落的灯火。
出城不久,手下人已备了两骑骏马伫候道旁,两人上了马,由西卿前导,放辔疾驰,半夜到了中途,略进饮食。又有人牵来了两骑马,换乘上路。
晨光曦微中,望月堡已在望了。
丁浩目光扫过荒凉的旷野,想起当初被毒打致死,弃死荒野,命不该绝、被“烟云客沈刚”所教的那一幕。
仇与恨在血管里奔腾,他心里想:“索债的日子来到了。
顾盼,驰到堡前,这伤心之地是他最熟稔的地方,但他装作陌生,左顾右盼。下了马,与西卿并肩入堡。
甫入堡门,郑三江已朗笑着迎了出来,在一般人来说,这是难得的殊荣,但丁浩此刻的心在滴血。
他想起了受辱而枉死的娘,至今不知道骨归何处。
他尽量抑制着将爆炸的情绪,强颜一笑,疾行转步,抱拳道:“不敢当堡主亲迎!”
望月堡主拱手还礼,又是一连串震耳的朗笑,道:“哪里话,东卿惠然加盟,为本堡增辉不少,今后仰仗之处甚多,请!”说着侧身肃客。
丁浩忙道:“堡主先请,区区岂敢僭越!”
“如此我们并肩而行!”
“请!”
进入客厅,一阵谦让之后,望月堡主坐在正首,丁浩与西卿侧坐,下人献上了香茗。
望月堡主悠然启口道:“稍停本人召集堡中上下人等为‘东卿’引介,并正‘东卿’之位!”
丁浩欠了欠身,道:“区区实不敢当如此厚爱!”
“那里话,本人认为委屈东卿了!”
“这一说,区区更不敢当了!”
双方谈了一阵闲话,一名相貌威梭的黑衫老者,出现厅门,恭施一礼,道:“恭请堡主移驾令厅!”
“人都到齐了么?”
“均已齐集候驾!”
望月堡主站起身来,朝丁浩一指,道:“这位是‘紫烟客’,本座已经聘为‘东卿’。”说着,又朝黑衫老者一指
“这是本堡总管何景扬!”
丁浩起身,与何景扬互道了久仰。
然后一行四人,步向令厅。丁浩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现在是与仇人扮演一场很精彩的戏。
进入令厅,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直排到厅外,厅中两侧,多排了约二十张座椅,居中长案后一把虎皮高背椅。
望月堡主迳自到案后站定,丁浩在“西卿”示意下,分立长案两侧,所有的人默然肃立,鸦雀无声。
望月堡主目光一扫厅内外众高手弟子,然后一抬手,道:“请坐下。”
站在椅前的两排十余名有地位的人物,齐齐躬身,然后落坐,那些排在正面及厅门外的没有座位,行礼之后,仍然肃立。
丁浩目光徐徐扫过厅内众人,大部分是新面孔,看来堡内的堂主以上人物,曾有过很大的变动。
两侧首位坐的是地狱尊者与缥渺真人,其次为药王,棋痴,均属护法;再以下便是堂主身份的高手了。
有的位子空着,想是不在堡中。
其余的便无暇—一辨认了。
望月堡主逐个引介了堂生以上高手,然后正式宣告聘‘紫烟客”为东卿。
当说出“紫烟客”三个字时,所有高级人物,均投丁浩以惊疑的目光,谁也没听说过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丁浩当然不在乎他们的反应,他是有为而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宣告完毕,由总管何景扬发令,所有下级弟子,向东聊厅见面礼,然后散了下去,堂主以上的,仍留厅中,丁浩这才在案旁椅上落坐。
望月堡主简略地叙述了丁浩受聘的经过,各人的神色又随着话声在转变。
散坛之后,丁浩由何暴扬总管引导,安置在外堡一间精舍之中。
正午,堡中设宴为丁浩接风。丁浩与“西卿”、四大护法,陪堡市坐了首席,其余的依地位入座。
席间,郑三江对“紫烟客”备极推崇,只苦了西卿,因为他败在丁浩手下。
恍惚过了半月,这一天,丁浩奉召进入内堡,郑三江在密室中接见,坐定之后。
郑三江开门见山地道:“东卿,为了对付‘黑儒”,本堡联合了遭受威胁的各大门派,戮力周旋……”
丁浩眉头一扬,道:“这很好,不过,本卿准备独力应付。”
郑三江一笑道:“当然,行动时以贵卿为首,各门派高手只在必要时协力,要他们出面的目的,只是取其代表武林天下,以公道对黑儒加以制裁,因为本堡行动的目的不是为了本身,而是卫道!”
丁浩暗骂一声:“好奸狡的老贼,话说得冠冕堂皇,掩盖了武林同道的眼目。”当下深深一颔首,道:“堡主此举,可谓造福群伦,有天下盟主的胸襟!”
郑三江哈哈一笑道:“本座只是想为武林尽一份力而已!
丁浩装聋作哑地道:“是否由本卿赴各大门派联络……”
“哦!不必,各门派掌门为了躲避黑儒凶焰,早已安居本堡。”
“噢!”
“本座想请东卿移住内堡,与各门派掌门及高手代表等共处,以便利日后的行动,不知尊意如何?”
丁浩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故意沉吟了一会,才道:“本卿遵命!”
丁浩口里应着,且先装着不经意地浏览这秘室。
据老哥哥树摇风上次入堡查探的结果,说是“九龙今”藏在秘室之中,但眼前却不见有什么可疑之物,是郑三江另置他处,还是别有秘室?
如果郑三江毁了这唯一的证据,这公案便难以了结了,没有证据,便无法取信于各大门派了。
这老匹夫矢口否认,甚或反咬一口,该怎么办?
郑三江缓缓起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古典,翻开来,摊在桌上,说道:“请来参阅一下本座的布置!”
丁浩站起身来,走到桌边,只见书里夹着一张素笺,上面画了图形,还有些古怪的记号,不由心中一动,道:“这是什么?”
“是本座对付黑儒的布置,准备在无人能以武功对抗他时使用的!”
“哦!”
“请听本座解说,这是本堡的全部略图,图中绘有十字记号的是伏击的位置,三角形记号的是预埋的炸药,梅花形记号是代表毒药……”
丁浩暗自打了一个冷颤暗忖:“好歹毒的手段。”眉毛一轩,道:“这已包含内外堡所有通路?”
“不错,全在内了,无论黑儒从任何方位入堡,均在被控制之中。”
“这个……使用炸药难免殃及堡中弟子?”
“那是无法避免的事,不过,除了身手特别佳者外,其余弟子一律不现身。”
“堡主的布置可称万全,但……”
“怎样?”
“本卿仍想独力对付他!”
“当然,当然,这布置是预防对方脱免,东卿能对付得了他是最好!”
郑三江收起了布置图,道:“我们去见各派掌门!”
丁浩点首应道:“好!”
出了密室,来到西跨院,只见院门朝内反锁,郑三江叩动门环,院门开启,应门的是个虎面僧人,看来是少林寺高手。
虎面僧一见来的是郑三江,忙合十为礼,恭谨地道:“小僧白云见过堡主!”
“大师免礼,请通禀各掌门人,到正厅一聚!”
“尊令!堡主请!”
院内僧道俗俱全,郑三江一甫人院,所有在室外的,齐齐施礼招呼。
丁浩心中大是激愤,这些自命名门正派的高手,竟被老匹夫玩弄于股掌之间。
越院走身正厅,首先迎出的是武当掌门‘灵虚上人’,丁浩一眼就认出他,他却认不出丁浩来。
“灵虚上人”打了稳首,道:“无量寿佛,堡主请进!”
郑三江哈哈一笑,拱手道:“掌门人好,不必拘礼!”
“这位是……”
“本堡主新聘东卿,号‘紫烟客’,特来向各位引见!”
“哦!请!请!”
入厅落坐,各掌门人相继来到,见礼坐定之后,郑三江为丁浩—一引介,并极力把丁浩的身手吹嘘一番。
然后话入正题:“预计黑儒不久便会现身,本堡东卿负主责出面对付,望各位掌门人协力共同戮力除此大害,以靖武林,行动的方式,由东卿与各位协商,由今日起,他将与各位共处一院。”
各掌门人深深望了丁浩一眼,少林掌门“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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