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掌门人深深望了丁浩一眼,少林掌门“悟因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本座等入堡已有相当时日,黑儒迄未现身,前此‘灵虚’道兄曾与黑儒有约,一年之内查明‘九龙今’公案,本座等商议结果,凝备返本门,联合派出弟子,查探这陈年公案,料想黑儒当不致食言向各门派采报复行动,不知堡主对此有何高见?”
郑三江面色微微一变,沉吟着道:“如果黑儒猝然行动,各门派势将无法互相呼应。以本人之见,黑儒现身之期已在不远,他既知各位齐集本堡,其来已属必然,他也曾传言不日拜访,本堡协力对付,当强于各自为战,方丈还请三思?”
“终南”掌门“弄月老人”接口道:“本座等是虑及‘九龙令’公案如不求水落石出,即使毁了黑儒,这公案并不算了结,他可能还有传人或同路人,这冤结便更深了。”
郑三江眉头一紧,道:“他的传人很可能是‘酸秀才’,不难对付,倒是二十年前的公案,要查很不容易查的。
而依本人想法,当年盗令杀人,是他毫无疑义,他不但报了号,且有人目睹,现在东山再起扬言查旧帐,不过报复邙山之事的藉口,各位不要为其所惑。”
丁浩在心中暗骂一句:“该杀的老匹夫!”’悟因大师流缓地道:“依堡主之见,还是再等些时日为上?”
“这比较稳妥。”
“只是长期搅扰不当?”
“那里话,郑某忝为武林一胍,同舟共济,份所应为!”
悟因大师是此中的首脑,其余的都唯他的马首是瞻,他这一改了口气,别的无话说,全都闭口不语,算是默认了。
蓦在此刻,忽听一阵“轰隆!”震天巨响,传了进来,屋摇地动,十分惊人。所有在场的全都勃然变色,纷纷离坐而起。
郑三江粟声道:“东卿,请随本座前去查看!”
说完,匆匆举步出厅,丁浩朝各掌门人拱了拱手,跟着奔了出去。
刚出院门,便见堡中人仓惶奔走,像是大祸临头般的,丁浩大是困惑,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到了分隔内外堡的中门边,总管何景扬迎面奔来,神色十分难看。
丁浩突然睹见空中飘着黑烟,鼻中嗅到硝磺之味……
郑三江迫不及待地道:“何总管,发生了什么事?”
何景扬施了一礼,喘着气道:“派往洛阳的……四辆马车回堡……”
郑三江面孔一沉栗声道:“怎样?”
何景扬定了定神,道:“四辆马车出了岔子……”
“出了什么岔子?”
“车中装的全是炸药,入堡即行爆炸,堡门全毁,堡墙坍了五六丈,附近房舍也损了数间,二十余名弟子罹难……
郑三江身躯一额,厉声道:“有这等事,为什么事先没有发觉?”
“因为……总监坐在头一辆车上,一切毫无异状……”
“驼子总监呢?”
“车毁人亡,尸体已被炸碎!”
丁浩心中一动,驼子总监当是“梁山神驼”无疑,自己入堡之后,从未见过他的面,他接替“白儒”做总监察,是最适当的人选……”
郑三江片言不发,一跺脚,疾步奔去,丁浩与何景扬随后,穿堂越屋,到了外堡大院,只见现场一片狼藉不堪。
巍峨的堡楼,已变成了一堆瓦砾了,隆起如小丘,残肢断体的,还有马车的残骸混杂在其中!
有些伤而未死的,已被抬在一边,口里发着凄厉的哀鸣,近百名的弟子,在现场清理善后,掘死救伤。
惨雾悉云,笼罩了全堡。
丁浩内心暗地里称快。
郑三江面如吐血,肌肉阵阵抽搐,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地狱尊者等一些有地位的。全趋近前来。丁浩冷眼一扫地狱尊者的残掌,暗忖:“你这老苗子还能逞凶否?”
郑三江一堡之主,不能不顾面子,努力镇定了一下心神,咬牙道:“各位判断这档子事是那一路的人所为?”
缥渺真人立即接口说道:“会不会是‘黑儒’所为的,总监显然已受制,别人恐无此功力的……”
郑三江沉声道:“不可能,黑儒生平从未使过任何诡计。”
地狱尊者嘎声道:“如非黑儒,那便是金龙帮所为无疑了。”
郑三江点了点头,道:“本座的想法也是如此!”
药王沉声哼着道:“如系金龙帮所为,必须谋对策,该帮既已发动,诡谋必接踵而来。”
郑三江路一思索,道:“请各位到令厅共商对策”
说完,又转向何景扬道:“何总管,此地善后由你指挥料理,立派得力弟子,到洛阳查深这椿意外阴谋真相。”
何景扬恭应了一声道:“遵令谕!”
丁浩与郑三江等匆匆转到客厅,商议之后,决定一方面查明下手的人,一方面严阵以待,另外派出精子弟子,不分日夜,严密监视望月堡四周大小通道。
这一来,人人紧张,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夕阳四下,大地一片怵目的猩红,丁浩一个人徘徊在堡后垒垒的墓冢间,这是望月堡的杂葬坟场。
没有墓碑,尽是荒草侵盖的土丘,间杂着一块块新土狐鼠出没,极尽荒凉。
丁浩的目的足希望能找到母亲的埋骨之所,然而她失望了,根本没有墓碑可辨认。
正在要凄惶哀伤之际,只见一条人影从坟场的另一角转来,不禁心头一震,如果自己的形迹被郑三江怀疑的话,可能使会影响复仇大计。
这周围,都伏有暗椿,形迹根本无可隐秘,这倒是自己疏忽。
心念之间,那人影愈来愈近。
来的,竟然是西卿,丁浩只好故作不经意地迎了前去。
西卿哈哈一笑道:“老弟雅兴不浅,是闲步散心么?”
丁浩陪着一笑道:“大块假我以文章,阁下也是么?”
两人相对站立,西卿笑容一敛,道:“好一个大块假我以文章,可惜这里是坟场。”
丁浩一听话中有话,面色一凛道:“阁下认为不适宜么?”
西卿略一沉吟道:“老弟是别有怀抱的吧?”
丁浩正色道:“阁下这话……”
“比如说……老弟在找某一个人的遗骨……”
丁浩心弦一震,强打了一个哈哈道:“阁下怎会有此想法?”
“据理而断罢了,没有人愿意到这种恶心的地方散心的。”
“古语说:“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各人的想法未尽相同。”
“这话不错,不过,你我都是江湖人,情况便不同了!”
“有何不同?”
“比如说,老弟贴出招子,公开向黑儒挑战,十足表现了武林中罕有的豪雄,但结果却又投靠了本堡,沽名乎?钓誉乎?另有所图乎?”
一连三个“乎”,使丁浩心头大震,看来这西卿是个颇不简单的人物,如他是郑三江的忠实走狗,日前的情况便需要考虑了。
这显示出自己未被对方所信,而“投靠”两个字,更是刺耳,心念之间,冷冷的道:
“区区可以立即上路,如果这是出于郑大堡主授意的话……”
“不,不,这纯是老夫的个人想法!”。
“阁下的想法令人骇异?”
“老夫认为是理所当然,只是别的人没有宣诸于口罢了。”
“照这么一说,区区是不适合留在堡中?”
“老夫没这么说?”
“等于已经说了!”
“老弟忒多心,我们的闲话到此为止,回堡吧?”
丁浩暗自一咬牙道:“不,我们把话谈清楚,阁下的话决非无因而发!”
西卿淡淡的一笑道:“要老夫说得更清楚些么?”
“当然,那是最好不过。”
“比如说,老弟这‘紫烟客’之号,江湖中前未所闻……
“区区说过是自封的。”
“话虽不错,但老弟不肯道出姓名,便足以启人疑窦,而最重要的一点,鬼影西施并非死于黑儒之手,这谎话编得不高明,好在这秘辛没几人知道,也许仅老夫一人曾目睹,她是丧命在离尘子手下……”
丁浩心头剧震,想不到自己的秘密被西卿戳穿。
当初随口道出“电影西施”的名号,实在欠考虑,这一来,情况便大变了,对方不速而至冢场,决非偶然,定是盯踪自己而来的,目的何在呢?
他为何不和郑三江拆穿呢?
当下冷冷地道:“阁下干脆说出目的来吧?”
西卿仍是好整以暇地道:“老夫没什么特殊目的,只是提醒老弟身份可能被怀疑而已。”
“真是如此么?”
“不然该怎么说?”
“阁下没有理由要提醒区区,你我前此素昧平生。”
“现在我们结识,虽嫌交浅言深,但老弟的英风豪气着实令老夫心折。”
“这恐怕不是由衷之言?”
“老弟要作如是之想,也是没办法的事。”
丁浩心念一转,道:“区区有件事也要提醒阁下……”
“什么事要老弟提醒?”
“阁下押解本堡前任副总监斐若愚时,曾下手杀害了一个自己人……”
西卿面色大变,左右顾盼,栗声道:“你是酸秀才丁浩?”
丁浩陆地一震,向后退了三个大步,目中抖露一片栗人的杀机,沉声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西卿抑低了声音道:“老夫杀死方世宇的事,除了你无人知道。”
丁浩寒声道:“现在阁下准备怎样?”
“你知道‘草野客关一尘’么?”
丁浩又是骇然大震,双目暴睁,瞪视着对方,冷厉的道:“知道又怎样?”
西卿语音突变激动这:“贤侄,老夫叫庄克成,与关大哥是刎劲之交,为了你家的沉冤,受大哥之命,潜伏‘北堡’,他则隐‘南庄’,你南下认父骨的一切经过,我已尽知,本不愿抖露身份,但时机紧迫,不得不说了!”
丁浩双目一红,正持行下大礼……
西卿一抬手道:“远处有人监视,说话无妨,行动可不能大意。”
丁浩心头一凛,凄声道:“小侄该称您庄伯父?”
“对,该这么称呼!”
“小侄已改变了容貌,庄伯父怎认得出?”
“我原先只是存疑,未敢确定,目的只想激你离开望月堡,减少一名劲敌,及至你说出杀方世宇一节,才确定是贤侄,我从关大哥那里得的消息,曾说到你会‘易形之术’,加之以你没有明白交代来路,所以早就留上了心。”
“哦,庄伯父来堡多久了?”
“两年多!”
“郑三江对小侄已起疑了么?”
“他在调查你的来路,原因是金龙帮对本堡的行动,他怀疑你是该帮的人,以他的心性为人不能用则毁之。”
丁浩咬了咬牙道:“小侄随时皆可应变,只是有件事还没查明……”
“什么事?”
“亡母的遗骨!”
“不必查了,我为此事曾秘密杀了两名前任总管‘独霸天黄强’的亲信,据供承令堂遗骸是随便草草埋葬在这荒场中的,时隔数年,早已湮没,谁也无法辨认。”
丁浩心头一惨,泪水忍不住滚滚而落,母亲死得已够凄惨,死后竟尸骨无归,咬牙顿脚道:“我不把郑三江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西卿庄克成怆然道:“贤侄,你还得忍耐,如果抖明了索仇,会打草惊蛇,‘云龙三现赵元生’仍无下落,这问题相当棘手,你……最好能配合‘黑儒’的行动。”
丁浩突地灵机一动,道:“小侄与黑儒有联络……”
“这我知道。”
“他迟迟不下手,是为了一体事未查明,小侄此番入堡的另一件大事,便是代替黑儒查这件事。”
“什么事,你说说看?”
丁浩低声道:“年前小侄的忘年交树摇风曾潜入堡中,探知‘九龙令’在秘室之中,不知是那一间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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