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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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玺-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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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玉


第一章 不速之客

太行山麓的百泉镇,又热闹起来了!

古老的小镇,如今沿着山麓,搭盖了无数棚帐,像长龙一般,足足有五六里长,往来人群中,包括了川、广、云、贵和黄河两岸的人。

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会,大家都以“泉会”相称。

“泉会”,主要是药材市集,全国各地的药材商人,几乎都赶到这里来交易,但因会期长达一月,所以除了药材,茶馆酒肆,也应运而生,同时也成了日常用品,和牛马驴骡的市场。

于是唱大鼓玩杂耍,算命看相,跑江湖的,也闻风而来,应有尽有。

再加上各地赶来的游人,简直把这座古老的山村,挤得到处都是人潮!

苏门山南麓,背山面湖,有一所大庄院,那是怀帮龙头六合刀郑锡侯郑老爷子的别墅。

别墅面临百泉湖,水色风光,风景秀丽!

郑老爷子平日住在怀庆府,很少出门,但每年一到了“泉会”的几天,(泉会每年三月十五日开始)他就亲自赶来,接待宾客。

当然,有资格住到“百泉山庄”来的宾客,不用说全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黄河两岸,原是怀帮的天下,龙头六合刀郑老爷子的字号,在这一带,更是响透过半边天。郑老爷子外号“六合刀”,许多人还当他是六合门的人,其实这可误会了。 

他这外号的来历,据说在他一柄金背扑刀之下很少有人走得出六合。

话虽如此,可是郑老爷子却坚决否认。

但天下事你越谦虚,越不肯承认,人家就更说的活龙活现,六合刀之名,也传遍了北五省。

就是为了这个外号,也给郑老爷子找来了不少麻烦,六合门几次派人前来,希望他取消这个和六合门有混淆的外号。

郑老爷子说的好:“江湖朋友如有外号,都不是自己封的,我叫郑锡侯,并没叫六合刀,人家要这样叫我,我姓郑的没办法去堵人家的口,贵门中人最好叫人家别这样叫我,才是道理!”

这话可把六合门派来的人,说的哑口无言。

说起来六合门在北五省,可算得上是势力雄厚的门振,怀帮却只是怀庆府一方之霸,原也惹不起人家。

但郑老爷子为人四海,交游广阔,黑白两道中人,都有交往,六合门心里虽有疙瘩,却也不敢轻起争端,就这样隐忍了下去。

这原是多年前的旧事,如今早就没人提了。

这是三月二十日的傍晚时分。

暮霭渐深,百泉湖上,荡漾起一片苍茫烟景!

这时,沿湖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正有个蓝布衣衫的少年,朝百泉山庄疾行而来!

那蓝衣少年,看去不过二十来岁,身材颀长,虽是一身布衣,却掩不住他剑眉朗目,英飒丰神!敢情他已经赶了不少路程,额上还在淌着汗水!

不,眉宇之间,也隐隐流露出焦灼之色,似是有着什么急事。

只见他奔近百泉山庄大门,略一瞻顾,便走上石阶,举手叩了两下门环,才举袖拭拭汗水,伫立等侯。

过了好一阵子,只听一阵门闩响动,两扇黑漆大门缓缓开启,走出一名灰衣汉子,当门而立,两双眼睛,上下的朝蓝衣少年一阵打量,冷冷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蓝衣少年双拳一抱,问道:“请问老哥,这里可是百泉山庄?”

灰衣汉子哼道:“这里不是百泉山庄,你说会是什么地方?”

蓝衣少年吁了口气道:“请问老哥,有一位川南桑药师桑老前辈,可在府上落脚?”

灰衣汉子道:“这几天从各地来的宾客,不下数十位之多,你找桑药师,有什么事?”

蓝衣少年道:“在下有十分急要之事,烦请老哥代为通报一声。”

灰衣汉子脸色一沉道:“要找人,也该早些来,这是什么时候?”

蓝衣少年道:“在下刚从百里外赶来……”

灰衣汉子道:“不成,就是千里外赶来也不成。”

蓝衣少年心头有些冒火,但依然忍了下来,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灰衣汉子不耐道:“我已经告诉你了,这时候来,不是时候。”

蓝衣少年双眉陡然一轩,深遂的眼神,隐隐射出两道寒芒,沉声道:“老哥可是不肯替在下进去通报么?”

灰衣汉子和他目光一对,心头不觉一凛,忖道:“你这小伙子两道目光,倒和我们老爷子一样的慑人!”

脚下不自禁的后退一步,道:“不是我不肯替你通报,实在没法子进去通报。”

口气显然软了不少。

蓝衣少年道:“为什么不能通报?”

灰衣汉子道:“这时候,筵席方开,东西两厅,和花厅上,贵宾全入席了,几十位宾客,我总不能挨个的去问,谁是川南来的什么桑药师。”

蓝衣少年啊了一声,攒攒眉道:“那么老哥就替我通报郑帮主一声,说在下尹天骐求见。”

灰衣汉子摇头道:“不成,我们老爷子正在花厅款待贵宾,不见外客。”

蓝衣少年道:“在下一定要见呢?”

灰衣汉子道:“一定要见也不成,这是老爷子交待过的这时候不见任何外客,可不是我故意和你为难。”

蓝衣少年心中暗道:“师傅果然料事如神,没想到区区一个怀帮帮主,还有这么大的架子。”

他想起临走时,师傅要自己带来的成名兵器,这就探手从身边取出一支两尺来长,雕刻精致的紫金判官笔来!

灰衣汉子看他忽然亮出兵刃,不由的脸色一变,疾退一步,喝道:“好小子,你想在这里撒野?”

吆喝甫落,但见从门内奔出四名灰衣大汉,同声问道:“什么人敢到百泉山庄来撒野?”

灰衣汉子看到同伴赶出,胆子一壮,伸手朝蓝衣少年一指,道:“就是这小子!”

奔出来的四名大汉中,有人喝道:“这小子吃子豹子胆,大家把他拿下。”

蓝衣少年倨傲一笑,随手就把紫金判官笔往前一推,朗声道:“你们把这个拿进去,送给郑帮主瞧瞧,说我有事求见。”

一名汉子冷哼道:“小子好大的口气,凭你也配……”

另一名汉子接口道:“还和他多说什么?把他拿下了就是。”

五名汉子正待一拥而上!

突听里面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问道:“是什么人?”

五名汉子听到话声,立即垂下手去,站住不动。

蓝衣少年举目望去,只见一个方面浓眉盼老者,缓步走了出来。

先前那个开门的汉子慌忙躬下身去,说道:“回那总管,这小子先前说要见川南来的什么桑药师,后来又说要见老爷子,小的告诉他老爷子正在宴客,他就掏出兵器来了。”

那总管目光朝蓝衣少年望来,拱拱手道:“小友……”

“小友”两字堪堪出口,他目光已然落到蓝衣少年手中的紫金判官笔上,神情突然一震!

蓝衣少年赶忙抱拳道:“在下尹天骐,奉家师之命,原是求见川南桑药师桑老前辈来的,不知桑老前辈是否在贵府落脚?”

那总管连连拱手,问道:“尹少侠尊师,可是铁面神判耿大陕么?”

蓝衣少年道:“不敢,总管说的正是家师。”

那总管脸露惊喜,拱手道:“果然是耿大侠的高足,老朽幸会之至。”

一面回头喝道:“不长眼睛的东西,尹少侠大驾光临,你们不进去通报,还敢出言不逊,开罪尹少侠,要是给老爷子知道了,当心你们的脑袋。”

那几个大汉、被总管骂得垂手恭立,不敢作声。

尹天骐抱拳道:“总管不可贵怪他们,在下登门求见,实在来的不是时候。”

那总管道:“尹少侠好说,尊师耿大侠,盛名满天下,武林中人,谁不尊崇?敝帮主要是听到少侠来了,倒履相迎,还来不及呢?”

说到这里,一面回头喝道:“你们还不赶快去通报老爷子?”

侧身肃客,让尹天骐先行。

尹天骐收起判官笔,略作谦让,就举步跨进大门。一面抱拳道:“在下尚未请教?”

那总管道:“老朽那如山,掌百泉山庄管事。”

尹天骐道:“原来是那总管,在下失敬。”

那总管连说:“不敢。”

尹天骐问道:“那总管还未见告,桑老前辈不知来了没有?”

那总管拍拍脑袋,乾笑道:“该死,少侠不问,老朽差点忘了,桑老人家每年泉会,必然在会期以前就到,今年却迟了几天,直到今天中午,才行赶来,现在正在花厅……”

说话之间,已穿过二门,行近大厅。

但见一个身躯伟岸,鹞目鹰鼻的红脸老者,转过长廊,急步朝外行来!

那总管眼快,一见红脸老者,立即低声说道:“尹少侠,敝帮主出来了。” (此处缺少4页)桑药师一脚跨进庙门,就急着问道:“令师人在那里?”

尹天骐道:“就在大殿左首。”

领着桑药师直向殿上行去。

那香火道人瞧清两人身后跟着来的,赫然是百泉山庄庄主郑锡侯,不由的大吃一惊,慌忙躬下身去道:“原来是郑老爷子,小道替你请安。”

郑锡侯问道:“耿大侠伤势如何了?”

香火道人巴结的道:“郑老爷子来的正好。这是天大的善事,那位老施主只怕……”

郑锡侯没待他说完,脸色一沉,挥手道:“快去把灯剔亮了,好让桑老哥替他医治。”

香火道人没命的应“是”,赶忙奔了过去,剔亮油盏。

大殿左首角落上,蜷曲身子,侧卧着一个青袍老者,那不是铁面神判耿存亮还有谁?只见他双目紧闭,口齿微张,只是不住的喘息。

这情形有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弱病人,不知道的人,有谁能够相信他竟是名震江湖,誉满武林的大侠?尹天骐瞧的一阵心酸,忍着满眶泪水,急步拜行,缓缓俯下身去,凑近老人耳边,轻声叫道:“师傅,桑老前辈来了!” 

耿存亮身躯微动,终于缓缓的睁开眼来,一双失去神光的眼睛,望着桑药师,口齿启动,吐出微弱的声音:“桑……兄……”

桑药师打开药箱,取出了一颗药丸,纳入耿存亮的口中,一面道:“耿兄快不可说话,先让兄弟瞧瞧。”

一手轻轻抓起耿存亮手腕,三个指头按在腕脉之上,但两道眼神,却落到了耿存亮左肩头上。

那是一个乌黑的掌印,连肩头衣衫,都被灼焦了!

桑药师暗暗叫了声:“好歹毒的断魂掌!”

心念转动,不觉左手一探,疾快的撕开了耿存亮肩头的衣衫,但见他的皮肉上,却只有淡淡一个掌印,心头不由一宽。

这一情形,分明是断魂掌夏侯嵩这一掌还未击实,就力道陡然消失,而力道消失的原因,不外是骤然死去。

因为这等近身相搏,铁面神判若无追杀断魂掌夏侯嵩的必胜把握,哪会容他近身?这就是说,这一掌伤的不重,并不足以使耿存亮的伤势,严重到如此地步。

桑药师一手搭着耿存亮脉门,心头感到困惑,他实在看不出他究竟伤在那里?放下耿存亮左手,再取过右腕,用心切脉。

郑锡侯双目凝注,问道:“耿大侠可是中了毒掌?”

桑药师摇摇头道:“夏侯嵩的断魂掌,已是强弩之末,毒中的不重。”

郑锡侯又道:“那么以桑老哥看来,耿大侠伤势如何?”

桑药师吟道:“耿兄内腑负创,本已极重,但中途似是运气逼住伤势,足有一盏热茶时光之久,以致伤势更加恶化……”

郑锡侯低声道:“有没有救了?”

桑药师脸上一片严肃,徐徐说道:“伤势虽重,并非无救,但行针用药,必须对症。兄弟还未查出耿兄伤在那里?”

耿存亮似是听到了他的话声,张张口,吃力的道:“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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