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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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盗-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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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红溪怒目注定着他,一语不发!
他自从滇南脱困后,这将近一年来,行走江湖,如同虎入人群,所向无敌,从未见过一个敌手,眼前这个瘦弱的老人,却能借一钓竿,和自己争持不下。
虽说是一支鱼竿,可是在武功有造诣者手上,无异兵刃一般。
冷红溪怎能不惊?他冷然道:“老儿,你叫什么名字?冷某手下,不死无名之辈。”
老者哑声一笑,声调发抖,可见全身内功,已贯入鱼竿,他讷讷的道:“我已说过,莫非你耳聋了不成?”
说着鼻中哼了一声,又道:“娃娃,你叫什么?蝇面叟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也值得骄傲了!”
冷红溪冷冷的道:“你说些什么,我一概不知,不过你问我姓名,我可以告诉你,我叫冷红溪!”
微微一笑,又道,“你知道了我的姓名,大概也活不长了!”
一竿老人斑白的头发抖动了一下,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我们今天就看一看谁死谁活吧!”
说着手中鱼竿,又抖动了一下。
冷红溪就觉得对方竿上,传过来一股绝大的奇+書*網劲力,劲力之大,竟差一点使得自己把持不住。
他心中大大地吃了一惊,赶忙定住心神,使出“乾元真力”,随着手腕一抖,一股内力顺竿传了出去。
他寒涧卧冰,九载苦功,内力之充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思议!
这种内力甫一逼出,就见那黑衣老人,整个身子,霍然大动了一下。
他那原本黑瘦的脸上,这时竟泛出了一股红光,两太阳穴上,暴出了无数青筋!
可是他仍然紧紧握住手中的鱼竿,鼻中微微哼了一声。
二人这时俱都不再发言,那两尾原先在空中蹦跃的鲜鱼,这时俱都不再动了,就像是两片鱼干似的,悬在当空。
良久之后,忽见那黑衣老人,身子向前猛的一倾。
他手上的鱼竿,却在这时一折为二!
脚下不由自主,向前一连跑了三四步,才扶柱站住。
他脸色这时变得苍白十分,前胸频频起伏着,同时发出了一长串的轻咳。
冷红溪朗笑了一声道:“老头儿,你可服气了?”
黑衣老者忽然大吼一声,身形一飘,已到了冷红溪身前。
他手上仍然拿着那断了的半截鱼竿,这时竟随着这声怒吼,向冷红溪胸前点来。
冷红溪虽然施出内力,震断了对方鱼竿,却也觉得两腕酸疼,心中不禁对这个老人,生出了一些钦佩。
这时见他向自己下手,自是不敢大意!
他身子霍然向旁一闪,只觉得老者竿顶,透出了一股尖风,所幸未被它点中。
黑衣老人一击不中,更形暴怒。
他口中哑声笑道:“你还想跑开么?”
遂见他足尖向前一迈,黑衣旋回之间,身子竟比一只燕子还要轻快,从冷红溪头顶上直掠了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他口中又发出了一串咳声。
冷红溪不禁吃了一惊,将近一年来,他一向冷面无情,从未对任何人生过怜悯之心,可是这一刹那,不知怎么,竟会对这个老人,生出了同情之念!
当下,足尖倒点,已飘出了茅亭,摇手道:“你大概是有病在身,我们改日再打如何?”
黑衣老人这时瞪目如炬,全身战抖,闻言之后,狂笑道:“小子,你害怕了不成?”
说着他又咳了一声,步履踉跄的道:“蝇面叟大概是老了,打不动了,才搬出了你这么一个人,你的功夫比他好……你不是他的弟子?”
冷红溪奇怪的望着他,冷笑道:“我看你病势不轻,你回去吧!”
一竿老人又发出了声狂笑,身形忽起,手中的断竿第二次打出,夹着一股无比的尖风,直向着冷红溪当头猛打了下来。
红溪右手向上一伸,“巧猿献果”,这一招无形中含着雪猴的奇异手法。
此式一出,老人神色大变。
连忙向外拧竿,可是对方少年这样的手法,竟是他生平仅见,怪异十分,手中鱼竿,在不知不觉间,已为对方操在了手中。
黑衣老人夺未能夺下来,更因气血上冲,旧疾触发,忽然松开了手,后退了几步。
只见他双肩一动,手指红溪道:“你……你到底是谁?”
说着,足下一跄,“哇”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往前就倒!
冷红溪不由吃了一惊,身形一窜,已到了老者身前,右手一伸,把老人揽在臂间。
但见这老人,双目直翻,喘息之声更加急促了。
他的身子慢慢由冷红溪的臂间滑下来,躺在了地上。
这时更见他身子连连颤抖着,那原本黝黑的面色,一刹那,竟变得煞白。
他努力的睁开眼睛道:“你不是……蝇面叟……”
冷红溪摇了摇头道:“你大可放心,你我是无心而遇,蝇面叟这个人,我并不认识!”
老人这时全身抖动得更厉害,他咬着牙关道:“我的老病又发作了……快抱我回去……
呵……”
说着伸出一手,向附近的桃树丛内指了一下。
冷红溪伸手摸了他一下,只觉得他通体冰凉。
他那双翻出来的眸子,就像是一双大鱼的眼睛,那么无神地看着自己,他是在等待着自己的援手。
冷红溪这一霎时,忽然觉得心软了。
他点了点头,丢下了手上的鱼竿,道:“我送你回去,你家就在这附近么?”
老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右手抬起来,又朝那桃林指了一下!
冷红溪就把他抱起来,径自向桃树林中行去!
他进了这片桃花林内,但见眼前一片绯红,满目缤纷,小桥流水,亭馆楼榭,好美丽的景致,真有武陵人骤入桃源一般的感触。
他不禁左顾右盼了一下,不知老人住处何方。
这时他怀内的老人,抖动得更厉害了,并且由喉咙内发出一种沙哑的声音,只听他讷讷的道:“我……不行了……快快……”
冷红溪忙蹲下身子,把老人放在地上,冷然道:“你不要急,我既然救你,你就不会死!”
说着分开双手,分别按在老人肩头之上,默默的贯注内力于双掌,向下一按。
老人眸子忽然张了开来,他像是忽然受了大力,有些不堪负荷之感,可是他却咬着牙道:“少年……你听我说……”
冷红溪摇头道:“你不必多说,只告诉我家在哪里就行了!”
老人苦笑道:“不行了……你还是听我说,我名盛昆,号一竿老人……”
说着一只手探入怀内,掏出一张素帖,抖颤着道:“拜托……你……”
冷红溪好奇的接了过来,只见其上写着:“四月十五日黎明,巴山摘星崖,蝇面叟闵苍拜。”
一竿老人这时喘息得更厉害了,他断断续续的道:“告……诉他……我非失约,我死了……”
冷红溪不由推摇了他一下,冷笑道:“振作一些,也许你还有救!”
一竿老人频频苦笑道:“少年……你知道什么?我这是绝症复发……这一次是不行了!”
说着又沙哑地咳了起来。
冷红溪皱了皱眉,这真是一件棘手的问题,可是自己既然碰上了,却又不能置身事外。
他叹了一声,道:“你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说话之间,忽见桃林内,走出一个彩衣少女。
这少女一身鲜艳衣裙,足下是一双青缎子面的弓鞋,绿绸的汗衫,露出一双雪腕,加上亭亭玉立的身材,看起来委实不同凡俗。
从桃花丛里出来,也正是“人面桃花”,她那弯弯细长的双眉,冰冷冷的一双剪水瞳子,再衬以薄薄的唇儿,这姑娘看起来,确是艳丽绝伦,聪颖可人!
她肩头上荷着一柄花锄,套着一个小花篮,篮内放着几束桃花。
这时她以一双惊异的目光,向地下的老人及冷红溪望了一眼,却匆匆走开了。
红溪本想问问她,看她可知道老人住处,对方既走开,也就算了。
一竿老人在他的臂弯里,汗下如雨。
那张瘦脸,这时又浮上了一层灰白的颜色,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冷红溪的膀子,疾速的抖动着。
红溪不由暗暗吃惊,他知道,这老人活在世上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当下不禁生出一种凄然之感,说道:“盛老,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我么?我必定为你做到,你可以相信我!”
老人眸子里,涌出了两行泪来。
他点了点头,那只抓住红溪的手更紧了,他努力地说道:“我没有什么……亲人,你是我惟一的朋友……少年,我死之后,你把我葬在桃花树下……”
说着一只手又向着桃花林内指了一下,微弱地道:“那棵最大的……我……生平最爱……桃花……”
红溪点了点头,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必定依言做到!”
老人感激的点了点头,死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迟滞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着道:“少年……你的好心,会得到好报的……我送你一样东西……”
口中喃喃的又道:“幸运的人……幸运的年轻人……”
说话之时,勉力把一只左手抬起来,停在空中,抖动得更厉害了,又说:“这是一个大隐秘……大神秘,你……”
忽然喉头一梗,紧接着全身猛地一挣,顿时就不动了。
冷红溪不禁“啊”了一声,他用手摸了老人脉搏一下,证实老人确已死了。
当下心中升起了一种黯然之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天空的暮色,这时更深沉了,风起处,落英缤纷,冷红溪也不禁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他执起老人一只手,无意间,却发现老人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制钱大小的戒指。
那是一枚红色透明玛瑙所制成的戒指,只是花色图案,都显得极为别致。
冷红溪看了看,虽觉得甚为可爱,可是这是死者一件随身的东西,他不愿据为己有。
当时并没有从老人手上取下来,这时天色十分昏暗,他低头看着老人冰冷的面孔,僵直的尸体,心头涌起一阵伤感。
犹记得老人方才之言,他没有亲戚朋友,孤单单的一个人,正和自己相仿佛,现在他死了,所能照顾他的,却只有自己这个陌生的人!这老人的一生,是多么的可悲?
冷红溪不由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抱着老人的尸体站起来,正不知如何是好。
却忽见迎面又走来了那个姑娘,她只向这边望了一眼,就低着头又匆匆而去。
冷红溪不由猛然呼道:“这位姑娘请转来。”
那少女闻声先行站住,慢慢转过头来,冷漠的道:“有事情么?”
冷红溪上前一步,道:“这位老丈急病发作,死于中途,姑娘家居附近,可知道此老底细,家住在哪里?”
那姑娘似乎还不知老人已死,闻言后面色突然一变,口中“哦”了一声,忽地转过身来。
冷红溪道:“此人姓盛名昆,姑娘认得他么?”
这时那少女的神色,已平定下来,闻言淡淡一笑,道:“啊!我不认识……不认识!”
说着妙目又向着红溪面上扫了一眼,匆匆转身而去,冷红溪还想问她一些别的,可是她却走远了。
这是一处冷清清的桃林,附近并没有一户人家。
冷红溪想到老人方才的嘱咐,就一路向林内走入,抬眼望去,一片花山,山风吹过,更是乱红点点,落英如霞。
他在林内,找到了一棵最大、开放得最盛的桃树,把老人尸身放置树下。
心中却不禁又想到,老人虽说和自己并无交情,可是自己却受他遗言托咐,料理他的后事,如果这么草草把他埋葬,可于心不安!
于是他目光又落在老人那瘦削的尸体上,心中想道,无论如何,一口棺木是应该有的!
可是,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又怕惊动了附近官人,再说尸体无人看守也不好,万一在自己离开后,为野狗拖食,岂不是更糟!
想到此处,他只得决定一切从简了。
当他决定埋葬时,却又发觉手头缺少一件锄头之类的东西,两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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