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奇?什么时候?”
“白天,他白天不是来了么?”
“他没有马上走,又找你去了?”
蒙格“唔!”了一声。
“他找你干什么?”
“他说你不该带走拾儿!”
“我不该?”美娃脸色一变。
真说起来,是不太好,不过当时要是我,我也会带走拾儿。”
“是不太好,你这话……”
“他们正在查!”
“查?他府的两个护卫,根本就在对付拾儿。”
“你不是不知道,那府都是一样。”
“可是他不是别人,他是拾儿!”
“所以我说当时要是我,我也会带走拾儿。”
“你没跟帖奇说?”
“说了,怎么会不说?”
“又不是拾儿,明摆着的,他还查什么!”
“我也知道不是拾儿……”
“这不就是了么,他敢不顾我的面子……”
“那倒不是,他说的很清楚,那是他爹的寿礼,又那么贵重,他爹也已经知道了,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没人让他就这么算了,可是又不是拾儿……”
“美娃,咱们又不让他找拾儿的东家,拾儿是这趟镖的正镖师,他不找拾儿,还能找谁?”
“拾儿又没有不让他找!”
“那就好!”
“拾儿已经当面跟他说过了,他可以随时来找他,他还去找他干什么?”
“他怕你拦他!”
美娃冷笑:“我拦得了他么,他是‘镇国上将军’的少爷。”
“美娃!”
“不跟你说了么,拾儿没有不让他找。”
“那是拾儿!”
“我当然听拾儿的,不过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把拾儿怎么样?”
“美娃!”
“怎么,我这样还不行?”
“美娃,咱俩应该避嫌,不要插手。”
“怎么说?”
“美娃……”
“哥哥,拾儿可是咱们的朋友,跟自己兄弟姐妹一样的朋友。”
“就是因为拾儿是咱俩的朋友,所以咱俩才要避嫌。”
“谁说的?帖奇?”
“不管谁说的,都是理。”
“是帖奇说的,是不是?”
“我不说了么,不管谁说的,都是理。”
“哥哥!”
“你管谁说的干什么?”
“我当然要问清楚。”
“好吧!我告诉你,是帖奇。”
美娃一脸寒霜:“好个帖奇!”
“美娃,我认为帖奇说的是理。”
“什么是理?你还当不当拾儿是朋友了?”
“绝不会是拾儿,你怕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可是拾儿是咱们的朋友,我不能不管。”
“我也绝不会不管,叫我不插手可以,可是我看着他呢!他要是有一点为难拾儿,看我饶得了他。”
美娃目光一凝:“哥,万一要是拾儿,你怎么办?”
“不会是拾儿。”
“我是说万一。”
蒙格沉默了一下:“真要是有那个万一,我救不了他!”
美娃双肩一扬:“你行,这么多年的官场,你没白待,你已经不是以前的蒙格了!”
“不要骂人不带脏字儿,你叫我怎么样,循私?知法犯法?”
“不要跟我谈法,这是小事,还谈不上法。”
“事涉‘镇国上将军’,它就是大事。”
“就算是大事,国法不外人情!”
“美娃……”
“要换换拾儿是我呢!你也能避嫌,袖手不管?”
“美娃,咱们要讲理。”
“我怎么不讲理了?”
“帖奇要对他爹有个交待,你叫他怎么办?”
“你还没有答我问话。”
蒙格迟疑了一下:“美娃,拾儿要是那种人,你还认为我该管?”
“那种人?不要忘了,他是个汉人,他要是为这换走了那颗玉桃,不能说他坏!”
“可是咱们的王法所不允,那也是大忌!”
“他总是你我的朋友,小时候的玩伴,真像兄弟一样,不是么?”
“美娃……”
“哥,你可以变,我也不是以前的美娃了,咱们都变了,人都会变,可是对拾儿不能变,对不对?”
蒙格沉默了一下,毅然点头:“好,美娃,要万一是拾儿,我救他就是。”
美娃的脸色好了些:“这才是我哥。”
蒙格目光一凝:“美娃,我现在才觉出来,你不对!”
“我不对?”
“帖奇也不对。”
“帖奇?”
“就因为觉你不对了,所以才觉出帖奇也不对。”
“你说什么呀!”
“美娃,有一阵子了,你跟帖奇挺不错,是不是?”
“你问这……”人家美娃可没有忸怩作态,许是因为人家是蒙古姑娘。
“照你跟帖奇的好法,他应该很给你面子,绝不会惹你才对,是不是?”
“怎么样?”
“我觉得他对这件事,好象有点酸味儿!”
“酸味儿?”
“打翻了醋坛子!”
美娃脸色一寒:“他还不配,没人跟他好。”
“没有?”
“那只是因为两家的交情,彼此间走得近些。”
“不是……”
“不是!”
“那是许久以来我看错了!”
“本来就是你看错了。”
“可是……?”
“你不要再说了,连你都这么说,我打官司都打不赢!”
“那对拾儿呢?”
美娃娇靥猛一红:“谁?”
“拾儿,你耳朵怎么了?”
“怎么又扯上了拾儿?”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没有!”
“没有?”
“没有!”
“我记得当初咱们上京里的时候,你天天哭!”
“那是不想离开老家。”
“可是你怎么老在梦里叫拾儿?”
美娃娇靥通红,叫:“哥……”
“我没说错吧!”
“那是那时候!”
“如今长大了,不一样了?”
“真可以这么说!”
“这么说真没有?”
“真没有!”
“我说也是,事隔了这么久了,怎么会还像小时候那样!”美娃没说话,有点不自在。
“只是拿他当朋友,好朋友!”
美娃“唔!”了一声,这一声不大,不大容易听见。
第十六章
蒙格皱了眉:“这就怪了,那帖奇打翻的什么醋坛子?”
美娃脸色一沉:“不要提他!”
蒙格吁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总算放心了。”
美娃目光一凝:“你放心了?”
“你既然对拾儿没什么,也省得我以后夹在你跟帖奇之间……”
“你夹在我跟帖奇之间怎么?不跟你说了么,我跟帖奇没什么!”
“只跟帖奇没什么?”
“可不!”
“跟拾儿呢?”
“跟拾儿……”美娃倏地住口不言。
蒙格笑了!美娃又一次娇靥通红,叫:“哥,你真坏!”
蒙格大笑!美娃道:“告诉你,当初我夜夜哭的事,你可不许跟拾儿说!”
“行!我不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动拾儿一手指头的!”
“这还差不多。”
“只是,真是因为拾儿是个汉人,他把玉桃换走了么?”
“没有的事,我只是那么说。”
“我说嘛!拾儿怎么会,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我走了。”
蒙格站了起来。
美娃没动,她冷然道:“他什么时候再来?”
“谁?”
“帖奇!”
“他没说!”
“他没说,拾儿可不能老在府里待着等他!”
“你是要……”
“我总要带拾儿到处玩玩去。”
“只管去你的,以我看这两天他不会来。”
“怎么说?”
“他已经派人上边城查当地官署去了,他总要等派去的人回来。”
“话我说在前头,他来了,别指望我有好脸色给他看。还有,他要是不公不正,心存报复,我可饶不了他!”
“放心吧!有你这个哥哥呢!”
说完了这话,蒙格下楼走了。
美娃站了起来,她没回里间去歇息,她走到栏杆前,这儿看不见郭解住的屋,可是方向是对着那儿。
今夜,美娃恐怕睡不好了。
到目前为止,兄妹俩都知道拾儿叫郭解了,可是只是知道而已,谁也没有怎么样。
足见蒙格虽然领天下铁骑,毕竟人在官家,江湖上的事,不是那么消息灵通。
郭解睡了,可是他也睡不着,想的尽是当年漠北的事。
当年漠北的每件事,不断的在脑际出现,一件连一件。
虽然事隔多年,但每件事都像在昨天,几几乎能听见蒙格宏亮的吆喝,美娃如珠的笑意。
他没想到,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京里碰见这兄妹俩,而且是在这种情形下碰见的。这兄妹俩,一个竟贵为一字王,一个贵为郡主。
尽管一个贵为一字王,一个贵为郡主,那份友情却一如当年,一点也没有改变,令人感动,深深感动。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是让人叫醒的。
睁开眼,美娃已经站在床前。
当然,叫醒他的是美娃!他连忙坐起!只听美娃道:“别急,不要紧。”
郭解他道:“怎么睡到了这时候?”
美娃道:“昨儿晚上没睡好?”
“还好!”
“我记得你是个不会说假话的人。”
郭解赧然一笑。
“怎么回事?”
“什么?”
“问你为什么没睡好。”
“换个地方睡,不习惯。”
“走江湖,保镖生涯,能这样么?”
还是真的!郭解道:“我是说从小到大苦日子过惯了,没住过这么舒服的地方。”
还是不是实话。
真说起来,只能说有一点是实话。
美娃道:“我可是在我那小楼上住了多少年了,不能说不习惯吧!”
“那当然!”
“可是我也没睡好!”
“是么?”
“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
“因为你,想的尽是你!”
郭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你呢?是不是跟我一样?”美娃追问。
郭解不答不行:“我想当年在漠北的时候。”
“想蒙格,想我,想咱们三个?”
“是的!”
美娃微笑,这个笑,有一种得胜意味:“当年的漠北,就像在昨天一样。”
“真的!”
“你怀念那一段时光么?”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这么多年来,我过的是这种日子,可以说是天下之极荣华富贵,可是我却无时无刻不怀念那一段时光。”
郭解没有说话。
“因为那一段时光里有我的家,有你。”
郭解心头一震。
“总算皇天垂怜,把你送到京里来给我。”
郭解心头再震!美娃吁了一口气:“不说了,如今我已经满意了、知足了。”
郭解还是没有说话。
美娃忽然转了话锋:“想不想出去走走?”
郭解说了话:“出去走走?”
“既然到了京里,不想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么?”
“你跟蒙格有空?”
“他那有空,一天忙到晚。”
“只咱俩?”
“还有两匹健骑!”
郭解微点头:“好!”
“那就起来吧!我叫他们打点去,待会儿上我那儿找我。”
美娃说完话,转身出去了。
郭解掀被而起!一连好几天,宫里各处名胜,到处有郭解跟美娃的足迹,美娃指点郭解说,也到处飘扬着她的如珠笑话。
美娃一身轻便装束,不带一个人,郭解的穿着虽然不大相衬,可是他的英挺跟美娃的美,仍然招来不少目光。
当然,羡慕、嫉妒都有。
晚上郭解都是跟美娃一起吃饭,蒙格也都会过来聚聚,不过没说什么,绝口不提那趟镖的事。
几天下来,郭解跟美娃没出去。
这一天,帖奇来了。
早上,郭解跟美娃刚吃过早饭,侍婢来报:“禀郡主,帖奇少爷来了。”
美娃道:“沉不住气了,我还当他不来了呢!人呢?”
“回郡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