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耸耸肩,“我可没那么说。”
“你!”他暗暗咬牙,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会儿,才总算寻回理智,尖声开口,“你大概还不晓得吧?听说失踪将近三年的蔺长风在纽约出现了。”
“什么?”她扬眉,一直保持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一丝牵动。
她终于开始有失去冷静的迹象了。
Jack满意于那样的牵动,巴不得自己能快点更进一步,狠狠扯去这个不听话的女人脸上平静的面具,“根据情报显示,他就是这些年来暗中替楚行飞整顿龙门的幕后黑手。”
“不是乔星宇?”她微微扬高嗓音。
“怎么?你很高兴吗?”听出她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兴奋,Jack嘴角一阵歪斜,瞪视她好一会儿,“别高兴得太早,根据情报显示,乔星宇这几年来一直与他有来往。”
她一怔,“与谁来往?”
“蔺长风。”他阴恻恻地说,“这几年他一直与蔺长风身边的跟班定期碰面。”
她不相信!
她瞪着Jack,悄然勾定因听闻这项消息变得急促的呼吸,可微微刷白的面容仍泄漏了激动的情绪。
他察觉了她的不安,神情更得意了,嘴角索性扬起浓浓讽刺的笑弧,“很抱歉令你失望了,Mandy,不过这是真的,情报已经确认了。只是我们暂时还不会动他,因为上头准备先对付蔺长风这个棘手百倍的人物……”
还未解释完毕,他已确认自己终于成功地使刘曼笛失去冷静。
☆ ☆ ☆
这些年来他一直与蔺长风有来往?
真的?
她不愿相信,可Jack却言之凿凿,教她忍不住怀疑。
这是有可能的,刘曼笛,为什么不可能呢?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
心底有一个细微的声音轻轾地对她说道,轻轻地、却精准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当时,他们同是龙门三剑客,同是龙门里响当当的英雄人物,是生死至交,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凭什么在龙门一夕崩毁后,彼此就失去了联系,就不再继续彼此的友谊了?
他们当然可能有来往,当然可能清楚彼此的动向,甚至同心协力帮助他们一向倾心追随的龙门少主楚行飞东山再起。
当然有可能,有什么不可能呢?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相信!
可她就是……就是不愿相信啊,即便世上每一个人都论定乔星宇有罪,她也不相信这样一个重情的好男人会是那种坏事做尽的大恶人!
他是那么一个体贴妻子的好丈夫,那么一个关怀儿子的好父亲,怎么会去做那种杀人放火、贩毒走私,陷害他人家破人亡的坏事?
如果他那么重视、珍惜自己的家庭,又怎能去破坏、伤害别人的家庭?他怎么能?
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
刘曼笛咬牙,想起下午Jack最后对她的吩咐——
“上头交代加紧对乔星宇的监视,Maandy,这就要靠你了。想办法在他身上装上迷你卫星追踪器,我们要随时掌握他的行踪,只要他一有特别的举动,立刻逮捕!还有,为了以防万一,劝你最好时时跟着乔醒尘……”
“……为什么?”
“万一你有危急,至少有个人质在手上啊,呵呵……”
他笑得得意,而她听得刺耳。
他竟然建议她拿醒尘当人质……该死的!不论发生什么事,她绝不相信乔星宇会伤害她,即使他真有可能对她不利,她也绝不会拿醒尘来当挡箭牌!
她跟醒尘彼此全心信任的关系,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Jack真该死,竟然对她提出那样的建议——一思及此,刘曼笛蓦地愤怒,闭眸深呼吸,直过了将近一分钟才稍稍缓下激动的情绪。
无论她怎么想,上级的命令还是不得不遵照的,她必须想办法在乔星宇身上装上追踪器。
她知道有一样东西是他会天天戴着的,唯有洗澡时才会将它卸下。
他的表。
那只由瑞士名厂百达斐丽出品的白金镶黑钻手表,据醒尘说是李红叶送给他的结婚周年纪念礼物。
她与他,各拥有一只——他的,天天戴在腕上;她的,被他珍藏在保险柜里。
她必须将追踪器悄悄装在那只表上。
刘曼笛想,在耳畔贴着乔星宇卧房门扉倾听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举起藕臂,轻轻一推。
她放轻步履,灵巧地潜进房里。
房内静悄悄的,只有嵌在右边角落的浴室里,传来模模糊糊的水流声。
他正在洗澡。
这是她之所以选在此刻潜入他房里的原因,她算准刚从外头风尘仆仆回来的他肯定想洗一个温暖舒服的热水澡,卸落一身疲惫。
她蹑手蹑脚,几乎连呼吸也暂时停止了,明丽的眼眸则迅速梭巡,寻找着手表的踪迹。
光线是柔和晕暗的,因为只开了一盏壁灯,视野有些朦胧不清。
她眨眨眼,映入眼瞳的首先是摆设井然有序的家具,床榻、立灯、小圆桌、沙发、衣柜……接着她脸庞一扬,眸光与墙上一个温婉清秀的女人相接。
李红叶。
挂在墙上的正是乔星宇死去的妻子的巨幅照片,之前她在悄悄搜索乔星宇卧房时便曾瞧见,当时她曾经细细凝视她许久。
但这一回她迅速低垂眼睑,不愿与之对望。
她不想看她,不愿去想像乔星宇在每个夜里总对着墙上女人沉思的哀伤画面——
她受不了!
闭上眸,她首先深深呼吸,接着方重新展开眼睑,迅速梭巡房内一切。有了!靠近浴室半透明门扉的沙发上,散落着他刚刚脱下来的衣物。
衬衫、领带、长裤,还有……内衣裤。她别过眼,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跳忽然加速了,脸颊也似乎微微发着烧。
莫名其妙!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内衣裤!
从前在接受FBI训练时,有一回甚至还不小心闯进了男性学员的更衣室,尽览裸男春光。当时的她当然感觉有些尴尬,可说到心跳呢,却还是规律平稳,呼吸也一点不乱。
坦白说,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看到了什么,甚至可以说她简直什么也没看在眼底。
可今晚为什么只是瞥了一眼他卸下的衣衫,她一颗心便抨然狂跳呢?而且,一双眼还禁不住想往浴室那扇半透明的门扉瞥去。
那扇门,虽说是半透明的,其实早被大量的水蒸气占领,不仔细瞧,根本认不清里头的人影。
只能大略地瞥见一个朦胧的黑影晃动着,若不是她早知里头是乔星宇,那毫无曲线可言的黑影连是男是女怕都让人弄不清呢。
而她竟然在看着这样朦胧的黑影时,心韵乱了调。
花痴呵!
刘曼笛不禁在心底机嘲自己,一面用力甩了甩头,仿佛想藉此甩去体内那异常灼热的感觉。
她该做的,是迅速找到他的表装上追踪器,不是傻傻地站在这儿,对着一扇起雾的门扉脸红心跳。
狠狠告诫自己后,她悄然走向那张他放衣物的沙发,步履轻逸。
蓦地,一阵璀璨亮光映入眼瞳,她眨眨眼,果然见到那只高贵优雅的手表,它被珍而重之地置放在沙发旁的小圆桌上,静静躺在那儿,白金与黑钻交错迸射着耀眼逼人的辉芒。
刘曼笛有片刻失神。
她走近小圆桌,失了魂似的,玉手拾起钻表,摊在柔软的手心,忘我地凝视着。
这就是李红叶送给乔星宇的结婚周年纪念礼物,是他一直戴在腕上、不轻易卸下的珍贵纪念。
如果毁了这只表,是不是也就能断去他对她无穷无尽的思念……
这样的念头才刚模糊掠过脑海,刘曼笛便蓦地一凛。
她怎会……她怎能有这样的念头?在方才那一瞬间,她竟有想毁去掌心里躺着的名贵钻表的念头!那是……是对他意义重大的纪念物啊,是李红叶送给他的礼物!她怎能……
想着,刘曼笛明丽的容颜刷白,双腿亦跟着微微一软,差点跪落在地。
她知道自己脑海方才为什么会浮现那样的念头,她太明白了!因为她嫉妒,嫉妒李红叶死去多年却还能拥有乔星宇对她全部的爱,嫉妒乔星宇一心只念着逝去的爱妻,眼底心里从来容不下其他女人。她嫉妒呵!
因为自己一颗心是这样深受他牵引,而他却还忘不了那个死去的女人……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太可怕了!她没想到一向自命潇洒率直的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了那种气度狭窄的妒妇!
太可怕了……
水声停了!
当刘曼笛的神智自片刻的迷惘中漫步回现实时,她倏地察觉异样——浴室的水声不晓得何时停了,此刻一片静悄悄。
她眸光迅速流转,落定浴室那扇半透明玻璃门扉,依旧是紧紧关着的,玻璃亦依旧漫着白蒙蒙的水气,教人认不清里头的身影。
他——发现她了吗?
娇躯有一刻僵直,她屏气凝神,聆听着浴室内的动静。终于,她听见了,透过浴室门缝传出细微的声响。
他快出来了!
刘曼笛微微慌乱地想,一颗心提到喉头,双手却仍下意识地加紧动作,依着从前的训练利用随身工具迅速将表盖扳开,扣入追踪器,重新装回表盖,再轻轻将表搁回桌面——全部过程不及三十秒。
然后,窈窕的身形则迅速一闪,躲入深蓝色的绒布帘幔后。
帘幔极厚,应能掩去她的身影。她迅速转着念头,事实上情势也不容她再仔细思考,因为下一秒钟乔星宇已经拉开浴室门扉,走了出来。
她呼吸凝滞,心跳却跳得迅速,耳朵拼命竖起,听着帘外的动静。
她听见乔星宇等着柔软绒毛拖鞋的脚步声,听见他走近放着手表的小圆桌,小心翼翼地将表重新扣上手腕,听见他接着转身走向嵌在墙面的衣柜,取出衣服,跟着一阵细微的着衣声。
他在穿衣服?这么说他原本走出浴室时是全裸的?
一思及此,她心跳更加奔腾难御,而且脸颊莫名地发烧起来。她闭上眸,脑海既模糊又清晰的想像画面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她得拼命地、拼命地咬紧牙关,才不至于从两瓣优美的菱唇逸出轻微的叹息。
上帝啊,拜托让他快点穿好衣服吧,快点穿上衣服,走出这间房吧。求你!
她在内心反覆祈祷着,一遍再一遍,一回又一回。终于,上帝像是听见了她的求恳了,让乔星宇修长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往卧房门扉走去。
接着,便是门开了又关的声响,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刘曼笛轻吐一口长气,直到此刻,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稍稍一松,紧凝的呼吸也总算恢复正常。
她悄悄掀开帘幔,轻盈的步履急急飘向卧房门,在屏气片刻确认门外没有异样声响后才轻轻转开门把。
才刚刚打开门,还来不及看清门外的一切,她窈窕的身子便被一双钢铁般健臂紧紧圈住。
她一惊,直觉地张口想呼唤,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掩住唇。跟着,健臂的主人将她重新推回房内,踢上门扉,落了锁。
那声清脆的落锁声仿佛死亡的宣判,惊得到曼笛心脏蓦地一阵紧抽。她仰起苍白的容颜,毫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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