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还是乖乖的束手就缚吧!”
就在此时只听剑光中,响起白玉霜清朗的声音,说道:
“你连刺一十五剑,在下可曾还过手么,你以为这样乱扎乱刺,就能伤得了在下,那就大错特错了!”
青衣庵主剑发如风,沉喝道:
“老尼要你三更死!你还捱得过五更么?”
白玉霜听得大怒,冷笑道:
“听你这句话,就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在下真不该对你这般客气。”
话声出口,突然双手齐发,一片错落掌影,向青衣庵主迎面洒去。
青衣庵主但觉对方手法奇幻,记记都是拂向经脉大穴,自己纵横交织的剑势,居然挡不住他双手拂拍之势,心头不禁暗暗惊凛,忖道:
“他使的莫非是‘截经拂脉手法’不成?”
要知“截经拂脉手法”,江湖上失传已久,无怪她识不得了。
就在她心念转动之际,白玉霜身形一晃,宛如游鱼逆水,倏地欺近到青衣庵主面前,右手一探,三个指头,已经捏住了青衣庵主的剑尖,
剑势一停,漫天剑影,密集尖锥,自然立即消失。两个人好象正在争夺一柄宝剑!
白玉霜只有三个指头捏住的是锋利的剑尖,而青衣庵主握的却是剑柄,这一情形,自然是白玉霜不利,因为三个指头捏住的是锋利的剑尖,只要青衣庵主剑尖一转,三个指头不被削断才怪!
如果青衣庵主随着剑尖一转之势,再来一招“顺风送帆”,或是“仙人指路”一类招式,直取胸腹,白玉霜就是想躲闪都来不及。
青衣庵主剑尖被人捏住自然要运功右臂,企图转动剑尖,去削对方的手指,但事实上,任你运起全身功力,直贯剑身,也休得挣得动分毫。不!青衣庵主只觉得剑尖传来一股巨大的震力,就像通上了电一般,由剑身传到手掌,再由手腕沿臂直上,整条手臂,都为之发麻。
这种比拚内力之事,外人自然看不出来,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两人互握长剑,凝立不动而已。
那田护卫方才被白玉霜一连三掌,逼退出去,后来因白玉霜已被青衣庵主圈入在一片剑影之中,他无从插手,就站在边上观战。
此时一见两人正以内力,互夺长剑,这一机会,岂肯错过?突然一声不作,扑身探臂,举起右掌,向白玉霜背心击去。他这身形一扑,就接近了几丈光景,手掌正好够到白玉霜后心。
最令人目怵心惊的是他右掌齐腕以下,在这一瞬之间,变得色如瘀青,五根手指,也几乎粗长了一倍!
穿蓝褂的忍不住失声道:
“青煞掌!”
奇、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田护卫堪堪扑身发掌,青衣庵主已被剑上传来的内力,震得五指发麻,松开剑柄,一个人连退了四五步之多。
书、白玉霜连身形也未动,即知偷袭过来的是田护卫,口中清叱一声:“找死!”
左手一拂,毫不经意的朝身后拍去。
敢情他不知道田护卫劈来的是“青煞掌”,也许他还不知道“青煞掌”的厉害,才敢以手去和他硬接!
原来江湖上以颜色作掌功名称的,共有五种煞掌,即分紫、白、赤、青、黑,这五种煞掌,虽然都是旁门武学,但并非出于一门。其中以“青煞掌”和“黑煞掌”最为下乘,因为练的时候,都要渗入药物。“青煞掌”是以野生毒草为主,其色青;“黑煞掌”是搜集各种剧毒蛇虫为主,其色黑。
“赤煞掌”,亦名“火灵掌”,“白煞掌”乃是白骨门的功之夫,只有“紫煞掌”,创自昔年被号称武林一奇的紫灵君,原是正而不邪,但因威力太强,出必伤人,也被目为左道旁门之学。
却说白玉霜挥手一掌,往后拍出,田护卫看得心头暗喜,嘿然冷笑道:
“小子,找死的是你,不是我……”
双方掌势出手,自然比说话快得多了。白玉霜在他说话之时,已经人随掌转,回过身来。
敢情他这一转身,才看到田护卫色如瘀青的手掌,他似是不愿自己的手掌,和田护卫的“青煞掌”接触,手腕一挫,掌势突然收了回去。这一来,田护卫的掌势,本来击向白玉霜后心的,如今变成劈向当胸,但就到要击到白玉霜身前尺许光景之时,突觉一股很强的暗劲,直向掌心撞来。
田护卫心中还在暗暗冷笑:“好小子,你收回掌去,就能逃得过我‘青煞掌’一击么?”他心念方动,突然感到不对,只觉对方这股暗劲,撞击到掌心之上,势道竟然强猛无比。
不!一股震力,由掌心沿臂直上,右首半边身子,都震得发麻,登登的连退了七八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砰然跌坐下去!这下直看得众人凛然失色,只有穿蓝褂和穿古铜长袍的脸上却有了喜色。
这原是青衣庵主被震得弃剑后退一瞬间的事,青衣庵主平日何等自负之人,如今在白玉霜赤手空拳之下,还被人家夺下长剑,一时间直被气得愣在那里,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后窗风声飒然,一条人影,疾如箭射,穿窗而入,人还未到,口中大喝一声:“好小子,你拿命来吧!”凌空发掌,朝白玉霜当头劈落。白玉霜脚下横跨半步,喝道:
“你是什么人?”
那人一掌落空,身形一沉,飘落白玉霜对面。原来这人一身劲装,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脸红如火,面貌和那田护卫有相似之处,此时一脸俱是仇怒之色,沉喝道:
“我是什么人?你看了就会知道。”
左手一抬,但见他一只左掌,立即变得腥红如血,就像一只血手,迅快朝白玉霜当胸印来。
“赤煞掌!”
原来他和方才使“青煞掌”的田护卫,是同胞兄弟,他是兄长,叫做田纵,使“青煞掌”的是弟弟,叫做田横。
江湖上因他兄弟二人,一个左手使的“赤煞掌”,一个右手练的“青煞掌”,就叫他们左右双煞,同为三元会首领天子门生何文秀的两名护卫。
白玉霜看他使出“赤煞掌”,而且当胸仰来,不觉秀眉一挑,面有怒容,清叱道:“你也想找死!”
叱声出口,左手中指和无名指搭住大指,食指和小指上翘,由食指朝前点出,直向对掌心遥遥点出。
何文秀见多识广,认出白玉霜这一指,使的乃是佛门降魔神功“多罗叶指”,正是旁门功夫的克星,心头不觉大惊,急忙喝道:
“田护卫速退!”田纵练就“赤煞掌”,在江湖上确也无人敢正面硬接,眼看白玉霜手如兰花,还当他使的是“兰花指穴手”,仑中暗暗冷笑,吐气开声,“嘿”的一声,掌势突然加快伸去。他这一吐气开声,自然没听见何文秀的喝声。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嘿”声未落,大叫一声,登登地连退五步,面如鲜血,砰然跌坐下去,和他兄弟田横,变成了一对难兄难弟,跌坐在楼上,一时那想站得起来?
这下看得在场诸人,莫不耸然动容,被这看不起眼的文弱相公给震住了!
白玉霜右手三个指头还捏着青衣庵主的剑尖,此时目光一抬,注视着青衣庵主说道:
“接住了!”
三指一送,一柄长剑平平稳稳的朝青衣庵主面前飞去。
青衣庵主脸色铁青,一把接剑在手,左手两指轻弹,但听“锵’,的一声,长剑齐中折断。
青衣庵主冷冷的道:
“姓白的,你报个万儿,也说说你的师承宗派,贫尼今晚当众断剑,不向你要回这笔帐之前,江湖上就没有青衣庵主这四个字。”
“很好。”
白玉霜清爽一笑道:
“在下白玉霜,没有宗派,你有兴趣,我随时候教。”
青衣庵主丢下断剑,回身欲走。
唐思恭慌忙趋身道:“老师父请留步……”
青衣庵主合掌一礼道:“唐老施主,贫尼无能,告辞了。”
说完,双足一点,一道人影,穿窗而去。
三元会主何文秀哈哈一笑,走前两步,拱拱手道:“白兄,举手之间,击伤兄弟左右护卫,夺下青衣庵主的长剑,威震八方,兄弟佩服得很。”
白玉霜冷冷的道:
“我和你素不相识,不用称兄道弟,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哈哈!”何文秀又是一声长笑,说道: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白兄何必如此盛气凌人,兄弟是看白兄方才使的极似佛门神功‘多罗叶指’,兄弟斗胆,想请教白兄一件事。”
白玉霜依然冷傲的道:
“你说。”
何文秀含笑道;“白兄可是东海老神仙门下?”
“东海老神仙”这五个字听的唐思恭、邛崃道长,和两个假唐思恭,都不期心头“咚”的一跳!
大家心里都在暗暗忖着:“难怪他一身武学,无人能敌了!”
白玉霜脸色微变,凛然道:
“你……”
何文秀依然满面春风的道:
“兄弟何文秀,乔掌三元会,家师昔年曾和老神仙有过数面之缘,兄弟随传家师之日,曾听家师说过老神仙精通佛道两家之长,故而略识‘多罗叶指’来历。”
白玉霜冷冷的道:
“我不是东海门下。”
何文秀朗笑一声道:
“不管白兄是否东海门下,白兄这朋友,兄弟是交定了。”
白玉霜清俊的脸上,微有歉意,冷声道:
“我不敢高攀。”
话声一落,朝唐思恭拱拱手道:“唐庄主,令媛为他们劫持,在下义弟和义妹,也落在他们手下,在下要他们领我去看义弟,在下方才说过,他们两人,决不会逃跑,在下愿负全责,不知庄主是否相信得过?”
江湖之上,能者为强,白玉霜的武功,大家都已是见识过了,何况天子门生的三元会主何文秀,又说出他是东海老神仙门下,这一来,还有谁敢拦他?
唐思恭拱拱手道:“白少侠好说,白少侠二位义弟、义妹,下榻敝庄,为人劫持,老朽深感汗颜,他们三人,既有白少侠出面,老朽自然相信得过,白少侠只管请。”
说到这里,一面回头朝唐老七道:“七叔,他们是领白少侠去的,请七叔传令下去,要庄中之人,不许暗袭。”
唐老七道:“好!”
飞身穿窗而出且大声说道:
“大家听着,庄主有令,白少侠和两个假扮庄主的人,出庄之时,不准出手暗袭。”
白玉霜一拱手道:“多谢庄主。”
回头朝穿蓝褂的和穿古铜长袍的两人道:“咱们可以走了!”
穿蓝褂的道:
“兄弟替白少侠带路。”说完当先朝窗外跃去。
何文秀道;“白兄,敝会设在三台(即渔州),甚盼白少侠驾临,兄弟另有要事奉告。”
白玉霜没有理他,一吸真气,双脚不动,一个人轻若飞鸟,飘出窗外。
穿古铜长袍的和假唐思娘也一齐跟着穿窗而出。
唐门中人,果然没有人出手施袭,任由四人离去。穿蓝褂的出了唐氏别业,脚下突然加快,往西北奔行。
白玉霜要穿古铜长袍的跟着穿蓝褂的身后,以便监视,假唐思娘则紧随白玉霜身后而行。
一行四人,脚下均快,不过片刻工夫,已奔行了二十来里路程。
白玉霜不耐道:“还没到么?”
穿蓝褂的脚下没停,口中连声道:
“到了、到了,前面山坳间就是了。”
这一带,离大路已远,重山叠嶂,山势绵连,除了樵夫,很少人迹。
白玉霜艺高胆大,自然不怕他使诈,只是冷冷道:“我义弟和小妹子若有半点伤损,唯你二人是问。”
穿蓝褂的没有作声,只是循着一条也径走去。绕过一个山脚,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谷,谷中一片深林,草长及人!
白玉霜只觉这片山谷,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