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眼看一清和尚被对方一记“流云飞袖”震退,他急忙一掠而上,振腕一剑,漾起七道剑光,密如尖锥,朝前刺出。
他发剑和薄一刀横刀推出,几乎是同一时候,两人一刀一剑,不约而同联手合击,声势陡盛。
客堂一道大门,地方不大,何文秀堪堪逼近大门,一时之间,自然施展不开手脚,不得不往后退去。
这一退,自然又回到他门外原处。
他三次欺近大门,三次被逼退原处,心头不觉大怒,脸色一寒,目射精芒,望着三人冷冷一笑道:
“三位当真不识好歹,何某说过今晚原是探望白姑娘伤势而来,并无敌意,故而手下留情,一直不会施展杀手,三位再不让开,那就莫怪我何文秀出手无情了。”
这话倒是不假,何文秀真要出手,卓玉祥等三人,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譬如他拍中卓玉祥右肩的一掌,和震退一清和尚的一记“流云飞袖”确实手下留了分寸,并无敌意,他若没有敌意那是干什么来的?难道真会是觑视白玉霜的伤势而来?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
“卓兄弟,你们退下来。”
只见白玉霜长发披肩,身上还是穿着一袭长衫,脸色微见苍白,从左边一道门户中缓步走出。
她身后紧跟着慕容贞、吕琼瑶两人。
何文秀只觉白玉霜虽然身上还穿着男人装束,但一头披肩秀发,已有女子柔和之感,再加她脸上添了三分憔悴,更令人我见犹怜,怦然心动。
他急忙跨上一步,拱手道:“白姑娘请了,在下冒犯姑娘,特地请罪而来。”
卓玉祥、薄一刀、一清和尚三人,看到白玉霜走出,一齐退后了一步,让出中间的路来。
白玉霜道:“何会主言重,咱们放手一搏,秋色平分,谁也怪不得谁,我想何会主夤夜而来,必然别有见教?”
何文秀不知怎的和她目光一对,就有拘促不安之感,连他平日对人的一种高傲神态,都一齐收敛了起来,连连拱手道:“岂敢、岂敢,在下听说白姑娘伤的不轻,不揣冒昧,特来探视,藉表歉意。”
白玉霜冷冷一笑道:
“多谢何会主关心,区区伤势,我还不在乎。”
何文秀微微一笑道:
“白姑娘功力深厚,在下实在深感高兴!”
白玉霜目光逼视,冷然道:
“何会主如果别无见教,那就请吧!”
何文秀一怔,连忙陪笑道:
“在下此来,另有一件要事想和白姑娘一谈。”
白玉霜道:“有什么话,何会主但说无妨。”
何文秀目光一转,说道:
“此地不是谈话之所,白姑娘能否借步说话?”
白玉霜伸手摆摆长发,冷然道:
“事无不可对人言,何会主有什么话,不能在人前说的?”
何文秀被她说得不禁脸上一红,尴尬的笑了笑道:
“在下今晚此来,实是一番好意,姑娘不可错怪了。”
白玉霜道:“听何会主的口气,好像此事和我也有关系?”
何文秀一敲手中摺扇,连连陪笑道:
“白姑娘说对了,在下深夜赶来,求见姑娘,实是……”他忽然住口,不再往下说去。
白玉霜道:“好,何会主之意,要到什么地方,才能说呢?”
何文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喜色,陪笑道:
“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之意,只要到较为空旷之处,不易被人窃听就好。”
薄一刀道:“白姑娘,何会主言甘词卑,只怕没安着好心。”
卓玉祥接口道:“白姊姊,薄兄说得极是,你伤势未愈,莫要中了他的诡计。”
何文秀脸色一正,说道:
“诸位把在下看成何等样人,在下若有半点不利白姑娘之心,天人共弃。”
慕容贞道:“白姊姊,我和你一起去。”
白玉霜道:“不用了,何会主也许真有什么重要之事和我说,你们在这里等我好了。”说完,纤手一抬道:“何会主请。”
何文秀拱拱手道:“在下带路。”
纵身跃起,一下越过围墙,往外掠去。
白玉霜足尖轻点,跟着腾身纵起,越墙而出。
卓玉祥耽心白姊姊安危,皱皱眉道:“薄兄,咱们该怎么办?”
薄—刀道:“白姑娘既然说要咱们在这里等她,兄弟觉得还是在这里等的好。”
慕容贞道:“何文秀诡计多端,不可不防他一着,我看咱们不如偷偷的跟去,也好给白姊姊作个后援。”
薄—刀摇头道:“不,白姑娘虽然伤势未愈,但兄弟总觉得白姑娘的气势,足可以慑得任何文秀,谅他决不敢动白姑娘分毫。”
一清和尚道:“这句话薄老大说得一点不错,何文秀中过进土,身为三元会首领,平日挤身白道之中,和各大门派掌门人,分庭抗礼,一向自视甚高,目无余子,但有他今晚面对白姑娘,却流露出怆促失措,确有为白姑娘气势所慑之感。”
慕容贞道:“既然二位这么说,咱们那就在这里等吧!”
何文秀飞出院外,脚下依然没停,虽在奔行之中,人如行云流水,去势极快,姿态却极为安详而潇洒,白玉霜若是没有负伤,当然不会在他之下,但她伤势不轻,只是不愿输他,才提气而行!
这一阵工夫,不觉微感气喘,同时额上也隐隐沁出汗来,口中冷声道:
“何会主究竟到什么地方,才能说话?”
何文秀闻言立时住足,回身笑道:
“就在这里好了。”
他目光一掠,早巳把白玉霜胸口微有起伏的情形,看在眼里。
白玉霜缓缓吸了口气,负手道:“你有什么话,那就说吧!”
何文秀搓搓双手,思索着说道:
“姑娘大概已知在下来历,如以师门渊源来说,咱们应该不是外人。”
这两句话,他说来似是十分吃力,那是经过思考之后,才说出来的。
他对白玉霜说话,似是十分小心。
白玉霜依然冷冷说道:
“天底下能使‘紫煞掌’的,还会有谁,你就是不说,我也思过半矣。”
武林中只有紫灵君的传人,才会使“紫煞掌”。
伺文秀道:“白姑娘知道就好,有这一层关系,那么我们之间,就近了许多,大概也可以无话不谈了。”
白玉霜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只要行得正,立得直,对天下人都可无话不谈!”
何文秀道:“白姑娘话是不错,但你我之间,总是关系不同,这一点姑娘应该不可否认。”
写到这里,作者先要把白玉霜的来历稍作交代,读者才能明了白玉霜和何文秀的渊源也。
白玉霜是东海三仙的传人,东海三仙,又是什么人呢?这话就得说到百年之前去了!当时在武林中有三个杰出的高手,第一个就是独创“紫煞掌”的紫灵君。
他出身西姬,原非左道旁门,但他独创的“紫煞掌”太过恶毒,遂被人目为异派旁门之士。除了紫灵君,另外两个,一个是少林俗家弟子,人称一指破天的高柱,一个是昆仑高弟齐修远。三人都是少年得志,成名得早,大家很自然的成了朗友,紫灵君有一个妹子紫霞君,以“截经拂脉手法”驰誉武林。四个人经常在一起,不觉日久生情,紫霞君芳心之中,竟然同时爱上了高柱和齐修远二人。高、齐二人也各自暗恋着这位明眸皓齿的刁蛮女郎。那时的人,对男女关系比较含蓄,谁也没有把内心的感情,说出口来。
但事情终于发生了,齐修远无意之中把爱慕紫霞君的话,私下告诉给高柱,高柱和他原是至交好友。为了成全齐修远,他就悄悄远行,他原是少林俗家弟子,这就在东海一个小岛上落发为僧,法号圆慧。高柱一走,齐修远才发觉高柱也暗恋着紫霞君,心中觉着对不起朋友,因为他听高柱口中说过东海落花岛之名。
找到岛上,高柱已经出家为僧,他于是也在岛上出家,作了道人,就是后来东海三仙中的齐真人。紫霞君眼看二人都离她而去,也赶到了落花岛,说什么也不肯走,三个人就在岛上住了下来,互相砥硕,勤修吐纳,作了世外之人。这样过了五十年之久,紫灵君也经常到岛上去探望三人。
直到紫灵君研创“紫煞掌”武林为之震惊,圆慧大师和齐真人再三劝说,“紫煞掌”威力之强,太过毒辣,不可传世,双方因此反目成仇。
那时江湖上又出了一位怪杰南神龙,以一套“风雷剑法”纵横江湖,无人能敌,不知如何竟和紫灵君臭味相投,成了莫逆。
后来南海神龙企图颠覆各大门派,残杀了不少武林同道,激怒七大剑派,加以围剿,并由圆慧大师和齐真人连袂出面,阻止了紫灵君的援手,双方更是势成水火。
这些往事,虽然已成陈迹,但这几十年来,东海三仙逾百高龄,依然健在,紫灵君的“紫煞掌”又出现了江湖,可能紫灵君也仍在人间。
那么昔年从七大剑派高手围剿中突围的南海神龙呢?是不是也并未死去?上一代的恩怨,岂不又移交给下一代了么?
白玉霜想到三仙恩师和紫灵君关系,不觉沉吟不语。
何文秀跨上半步,一脸诚恳的道:
“也许姑娘并不知道……”
他忽然“唔”了一声,就不在往下说去。
白玉霜道:“什么事情,我并不知道?”
何文秀道:“总之,咱们合则两利……”
白玉霜不等他说下去,问道:
“你要我如何合作?”
何文秀道:“在下认为东海三仙,已是世外之人,不问尘事已久,姑娘兰慧之质,也不是江湖中人,有许多事情,得放手处且放手,何必替三位老人家招惹无谓的麻烦?”
白玉霜道:“何会主认为我替三位老人家招惹了麻烦?”
何文秀苦笑了笑道:
“姑娘冰雪聪明,自然可以想得到。”
白玉霜冷笑道:
“何会主这是威胁我?”
何文秀连连摇手道:“白姑娘又错怪了,在下对姑娘可说是衷心钦敬,不敢稍存亵渎,如何会有威胁之心,只是……唉,姑娘实在是不明了全盘局势……”
白玉霜道:“你倒说说看?”
何文秀打开摺扇,扇了两扇,为难的道:
“在下能说,早就告诉姑娘了。”
白玉霜道:“那么你是不能说了?”
何文秀道:“武术中有一句话,叫做点到为止,在下也只能如此。”
白玉霜冷声道:
“这不是空口说白话,等于没说?何会主既然不能说,那就请回吧!”说完,正待转身。
何文秀急道:“白姑娘且慢。”
白玉霜道:“你还有什么事?”
何文秀道:“有一件事,白姑娘可以想得到。”
白玉霜道:“什么事?”
伺文秀道:“昨日在下不知姑娘是三位老人家的门下,以致双方各展所学,落了个两败俱伤之局,在下被姑娘佛门‘多罗叶指’所伤,姑娘也被在下‘紫煞掌’震散真气,如说伤势,在下实比姑娘为重……”
其实他早就看出白玉霜是东海三仙门下,只是当时不知道白玉霜是女子,尤其是貌美如花的女子罢了!
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碰上另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别说师门还有着一段怨隙,也会油生两雄不并存的忌妒和好胜之心,但如果遇上对方是美貌女子,那就不同了。
孟夫子所谓知好色,则慕少艾,何况是自命英雄人物的人,遇上了武功高强的少女,焉有不倾心之理?何文秀先前对白玉霜就是前者的心理,后来知道白玉霜是女的,就变为后者的心理了。
白玉霜“唔”了一声。
何文秀续道:“差幸咱们离峨嵋不远,在下求到三颗‘伏虎丹’总算很快就治好了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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