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玉祥觉得上官相说的这往事之中,似有未尽之言,只是他既不愿提及,自己就不好追问。
慕容贞望望卓玉祥,问道:
“卓大哥,你看过‘降龙珠’,真和师父的念珠一样的么?”
卓玉祥点点头道:“只是‘降龙珠’上有毒,连大小都一模一样!”
上官相目射奇光,问道:
“姑娘,令师是谁?”
慕容贞一欠身道:“家师幻住庵主。”
上官相神情微动,惊异的道:
“令师原来是幻住庵主,老夫倒是失敬了!”话声一落,回头朝卓玉祥道:“卓老弟甫下华山,就引起江湖上人的注目,而且不少人正在到处找寻老弟下落,连已有二十年不问江湖是非的‘龙头’,都传下了‘竹令符’,实在使老夫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令尊卓大侠昔年是如何遇害的?”
卓玉祥道:“那时晚辈不过一个九龄之童,什么也不懂,听家师说,先父遇害之时,面目如生,全身也不见伤痕,只有眉心隐现一点朱红小点,细如针尖,左手掌心,握着一颗乌金念珠。据家师判断,可能中人暗算,但中了什么暗算,家师也说不出来,唯一的线索,就在乌金念珠上了。”
上官相恍然道:
“卓老弟此次下山之后,就远上幻住庵,想是向庵主请求指点了?”
幻住庵主清音师太以一十八颗乌金念珠威震武林,不用卓玉祥说的,他自然也一猜就着。
卓玉祥点头应“是。”上官相又道:
“慕容姑娘想是奉庵主之命,协助卓老弟侦查念珠来的了?”
慕容贞粉脸微酡,也点了点头。
上官相道:“卓老弟那颗念珠,是否带在身上?”
卓玉祥点点头道:“就在晚辈身上。”
上官相道:“你取出来给老夫瞧瞧。”
卓玉祥探手人怀,取出用布包着的乌金念珠,双手递了过去。
上官相接到手中仔细的瞧了一阵,说道:
“果然和‘降龙珠’一般无二。”一面回头朝方依依道:“为父交给你的那颗‘降龙珠’呢?”
方依依从身边革囊中,取出“降龙珠”,放到几上。
两颗念珠间,同样是乌金铸制,大小如一,只是“降龙珠”淬过剧毒,色泽较暗而已。
上官相看着几上两颗乌金念珠,只是沉吟不语!
慕容贞道:“卓大哥,这老和尚的念珠,和家师的念珠,不论在铁质,和大小形状上,都是一般无二,这一定是出于一个匠人之手,才会如此,这匠人既能替老和尚,和家师铸造念珠,自然也可替第三个人铸造的人了。”
卓玉祥点头道:“这话不错,只是我们到那里去找这铸造念珠的人呢?”
上官相微微摇头道:“卓老弟,这两颗乌金念珠,不是寻常之物。”
慕容贞道:“我听家师说过,家师一十八颗念珠,是用乌金和寒铁合制的。”
上官相道:“不错,乌金已是稀有之物,加上寒铁,更是铁中精英,合此二物,铸制的念珠,武林中实不多见,因此……”忽然住口不言。
卓玉祥道:“前辈有何见教,但请明示。”
上宫相道:“老夫觉得卓老弟、慕容姑娘二位不妨把这颗‘降龙珠’带上,再回幻住庵去一趟问问老师太,她是否知道白眉老和尚的来历,岂不胜过毫无目标的长途跋涉么?”
卓玉祥惘然道:
“前辈说的极是。”
上官相道:“老夫昔年深受令尊大恩,一直无以为报,老夫本意,原想屈留卓老弟在寒庄暂住几天,等老夫摸清楚他们找寻卓老弟究竟有何目的?再作计较。”
说到这里,口气微顿,又道:
“但方才卜元庆传下龙头的‘竹令符’来,要老夫协助查寻卓老弟的下落,可以想见,龙头索你甚急。据老夫所知,龙头虽有多年不出江湖,但他传出令来,决不会中途罢休,卓老弟留在寒庄之中,就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因此老夫想以奉到‘竹令符’,出动寒庄人手,展开寻查老弟下落为名,由老夫亲自送二位出去。”
卓玉祥听他口气,好家他们“龙头”,存着十分忌惮一般,自己原无要他相助之意,这就起身道:“不劳前辈相送,晚辈二人,自己会走。只是要向前辈赐借‘降龙珠’一用了。”说完,伸手把两颗念珠,分别包好,收入怀中。
上官相道:“卓老弟幸勿误会,老夫在江湖上闯荡了数十年,也不会是什么怕事的人,老夫要是怕事,也不会要依依去把卓老弟引来了,只是目前有几拨人都在四处找寻老弟下落,他们有何企图?在恩仇未明之前,不宜冲动。”
他看了卓玉祥一眼,接道:
“尤其龙头为了找寻老弟,已经传下了‘竹令符’,此老在江湖上辈份极尊,昔年败在他手下的人,不在少数,他要卜元庆向老夫传达,自然也会向其他的人传达。而且听卜元庆临去时的口气,似乎对老夫都有了怀疑,也许庄外就留有他的眼线,自然须由老夫亲送二位出去才不致被他们看出破绽来。”
慕容贞眼看上官相说话之时,神色十分诚恳,在旁道:
“上官前辈说的极是,既然有几拨人都在找你,不论他们是敌是友,总是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里,在没有弄清楚他们来意之前,还是不让他们知道你的行踪比较好。”
上官相道:“事不迟疑,依依你去改扮一下,再取两套庄丁的服装来,另外要他们挑八个人在外面伺候。”
方依依答应一声,返身走出。
上官相伸着手从衣袋中,取出二张人皮面具来,递铪了卓玉祥、慕容贞二人,一面说道:
“卓老弟二位请把面具戴上,就不怕有人认出本来面目来了。”
卓玉祥、慕容贞依言戴上了面具;
不多一回,只见方依依换了一身劲装走入,手中捧着两套灰衣,口中说道:
“乾爹,都准备好了。”
上官相朝卓玉祥一指,说道:
“你把这两套衣衫交给卓老弟二位换了。”
一面朝卓玉祥道:“为了不使外人知道卓老弟身份,咱们出发之时,老弟二位,都得暂时委屈扮作庄丁,可随我身后伺候。”
卓玉祥虽然心中颇不以为然,但依然和慕容贞两人,一起把灰衣劲装,穿在自己的衣衫外面。
上官相道:“依依,你和卜元庆动过手,也得戴上面具才行。”
方依依嫣然一笑道:
“女儿早就准备好了。”说罢,果然从身连革囊中取出一张面具,覆到脸上。
上官相回顾了三人一眼,看看已无破绽,这才点头道:
“好了,大家随我出去。”说罢,当先掀帘走出。
卓玉祥、慕容贞、方依依随着他身后,走出密室。
上官相举手在壁间轻轻一按,立时裂开了一道门户,大家举步走出,门户便自动闭起来。
原来已在上官相书房之中。
上官相回头朝卓玉祥、慕容贞二人叮嘱道:
“出了书房,二位就跟在老夫身后而行。”
卓玉祥点头道:“晚辈省得。”
上官相朝方依依摆了摆了,方依依立即走在前面。
上宫相履声橐橐,缓步跨出书房,他是一庄之主,自然有他的身份。
卓玉祥、慕容贞紧随他身后而行。穿行长廊,转到前厅。
但见前阶下,一排站着八名腰跨单刀的灰衣劲装大汉子。此时看到庄主走出,一齐躬身为礼。上官相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当先朝外行去。八名劲装汉子不待吩咐,跟在四人身后走出!
出了紫气山庄,但见四外夜色如墨,远山空寂,差不多已是三更光景!
上官相青袍飘忽,脚下渐渐加快。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他展开脚程。卓玉祥、慕容贞、方依依三人还能保持原来的步法。八个灰衣劲装汉子已是要提气奔行,才能跟得上了。
这样足足奔行了半个时辰,前面山麓间,正好有一片黑压压的松林。
上官相忽然足下一停,伸手指指松林,说道:
“咱们就在林前稍事休息再走吧!”
一面却压低声音朝卓玉祥道:“此地离西天目香炉峰,不过十来里路了,咱们到了林下,老弟和慕容姑娘可趁机进入林中,脱去敝庄衣衫,放置树下,老夫只能送到这里为止,恕不远送了,卓老弟最好能在幻住庵耽上一二日,等老夫一有确实消息,自会要依依前去和你;联络。”
卓玉祥道: “多谢前辈。”说话之时,已经走近山麓前一片。
上官相低低的道:
“你们去吧!”
卓玉祥、慕容贞一下闪身入林,匆匆脱下外面的灰色劲装。
方依依已经悄悄跟了进来,低声道:
“慕容姐姐,你认识路吧?”
慕容贞点点头道:“这里我认识。”
方依依道:“那就快些走吧,我义父说,这一路行来,不见一点动静,并不表示他们放弃追踪,因此要我进来,告诉卓相公,二位一路须多加小心。”
卓玉祥道:“就请姑娘代为向令义父致谢,在下告辞了。”
慕容贞低低的道:
“卓大哥朝这里来。”
两条人影朝树林中闪去。方依依目送两人远去,才把两套灰色劲装卷成一包,提在手中,返身出来。
再说慕容贞、卓玉祥一前一后,穿过一片松林,已经到了山腰。
这一带的地形,慕容贞自然极熟。
两人走的是登山捷径,十来里路,不消顿饭工夫,就赶到了幻住庵前。
卓玉祥道:“贞儿,还是你去敲门吧!”
慕容贞道:“不用敲了,雷姑婆已经睡了,我们从墙上进去吧!”
卓玉祥道:“这个只怕不好吧?”
慕容贞道:“不要紧,你随我来。”
说完,双足一点,人如飞燕,一下越过墙头,朝里落去。
卓玉祥看她这么说了,只得跟着越墙而入。
慕容贞举手从脸上揭下面具,理理鬓发,嫣然笑道: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进去禀明师父,再来叫你。”
卓玉祥也从脸上取下了面具,点头道:“好。”
慕容贞回头瞧了他一眼,才急步朝后进奔去。
小庭深夜,自然一片清静!
卓玉祥负手站在阶下,等了一阵,慕容贞还没出来,他只好耐必等着。那知左等右等,一直不见慕容贞出来。
卓玉样等的已经大是不耐,但幻住庵清音师太脾气怪僻,是出了名的。
试想她既要徒弟和自己同行,又不准自己和卓玉祥在路上说话,即此一点,可见她是如何一个古怪的人了。慕容贞没有出来招呼,他自然不敢进去。
这样又足足过了一刻工夫之久,卓玉祥渐渐有些按捺不住,心想:
“你就是不愿见我,也总该要慕容贞出来说一句,难道我还会赖在你庵里,求你庇护不成?”心念一动,忍不住举步朝后进走去。
他心中虽然感到十分气愤,但因清音师太究是前辈高人,他还是不敢冒昧,缓步走去,神色之间,仍在十分恭谨。
穿过佛殿,就是后进。一片花圃,三间精舍,却不见一点灯火!黯淡的星月,愈显得夜色迷离,沉寂如死!
卓玉祥走是走进来了,但想到清音师太难缠出名,她没叫自己进来,自己却闯了进来,会不会触怒了她?就算触怒了她,自己也未必怕事,但贞儿是她徒儿,岂不给贞儿多添麻烦?他想到贞儿,脚下不觉停了下来,凝目望去之际,佛堂里既没点灯,也听不到一点人声。
贞儿已经进去了一回,她纵然不愿见自己,也总该有一句回话。
卓玉祥轻咳一声,欠欠身道:“华山门下卓玉祥求见老师太。”
这回里面终于有声音了!
那是有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低沉的道:
“进来。”
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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