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已经开始落叶的上海街头,展乐恒理了理衣领。公司放了他一个月假,对于他坚持的辞职,袁丰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是微笑的摇了摇头!
说了句颇含深意的话,“商场上最忌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见他摇头,袁丰继续开口,“商场上最忌的就是不战而逃!”
“不站而逃!”他有资格战吗?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还战什么呢?
像他这样一帆风顺的人,也许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内心的痛苦的吧!
可是,不可否认,正因为袁丰的这句话,却也给他已经如死灰的心里激起了一些什么!
……
第八章
从上午一直漫无目的的走到下午,又从下午一直走到晚上,看着五颜六色的灯亮满了这住属于夜晚的城市,展乐恒决定再去了次那个红墙白瓦!其实所谓的决定,只不过是顺从内心深处最不可遏制的渴望罢了!他想见到他!明知道会更伤心,更失望,可是他想见他,哪怕是最后一面!
心里很清楚,明明知道再去一次也多一次伤心,失望,可是一想到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丁牧岩了,展乐恒的双腿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又一次带他坐到了自己常来的门口。他告诉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只希望能再见到一面,然后自己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爱上了就会变弱,变傻,可是自己去没有一点点办法。
一想到以后再也不来了,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展乐恒差一点就忍不住快掉下来的眼泪,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明明是爱得要死,伤心的要死,可是对方却一点点也不知道。
叹了口气,展乐恒拼命对自己说,等自己提了辞职,换了工作,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交集了。犹豫再三,展乐恒推开了门……
一进门,他就后悔了,已经接近打烊的时间了,怎么解释自己这么晚出现呢?正想着是不是走了算了,眼尖的小楼已经发现他了。
“展先生,你好久没有来了。”
“是呀!”已经被看到了,如果再离开就显得有些做作了,展乐恒扯下自己的围巾,脱下风衣转身准备挂衣服,“还有东西吃吗?”
“你想吃什么?”自己最想听也最不想听到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展乐恒挂衣服的手一颤,衣服滑了下去,被一只大手接住,重新挂回了它该呆的地方。
“好久不见,展先生。”丁牧岩温柔有礼的看着展乐恒。
“是啊,偶最近有点事……”展乐恒接过他递过来的菜谱,低下头假装点菜。
“因为比较晚了,可能没有什么好吃的啦,介不介意吃面条?”丁牧岩的声音就在头顶,展乐恒转过头看着窗外,“无所谓。”
脚步声渐行渐远,展乐恒转过头,心里的酸苦到了极点,真的很想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可是,一旦丁牧岩站在他的身边,他的整个心似乎都被人揪起来一样,疼得他鼻子直发酸。再也不要这种感觉了,再也不要了。展牧岩看着窗外,喃喃自语着,来这里,根本是自虐。
“展先生,你先喝杯茶吧。外面很冷吧。”不是他是小楼,展乐恒转过身,微笑了一下,
“还好。”
“你喝一下,这茶!”小楼一脸的神秘。
展乐恒端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很香。”
小楼一脸的得意,“当然了,这是我们老板的私人珍藏,专门让我泡给你喝的,他说你气色很差,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私人珍藏?”展乐恒的心又漏跳了一下,他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转过头,不再想和小楼搭话。
“展先生你不高兴呀?”小楼小心的问,“是不是我太多嘴了?”
“没有。”展乐恒转过头轻笑了一下,“你的个性挺好的。”虽然,丁牧岩相亲的事,也是从他嘴里听来了,可,这样也好,也要谢谢他让自己死了这条心呢。否则,按他的个性,只怕会越陷越深……
“唉,也就只有你说我好了。”小楼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曲。
“有人骂你了?”端起茶杯,展乐恒又喝了一口茶。
小楼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算了,也怪我自己多事。”
“你不仅多事,而且还多嘴。”丁牧岩端着面放在展乐恒面前,“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打挠客人,你从来不听。”
小楼一脸委曲的辩解,“现在已经打烊了,我和展先生聊聊天有什么关系?展先生又没有生气,老板你就会骂我,上次也是,我怎么知道你不喜欢相亲呀?大家还不是为了你好。虽然人是我找的,可是大家都有份,为什么单单对着我一个人发火?”
不喜欢相亲?发火?展乐恒的心漏跳了一拍?偷偷看了眼丁牧岩的表情,后者一脸无可奈何。
“别说了,让展先生吃饭。”丁牧岩敲了下小楼的头,“再吵扣你工钱。”
小楼摸着头,一脸的不甘心的离开,嘴里还念叨着,“我好不容易等到来了个肯听我话的人,你也不让我说,个个欺负我。”
丁牧岩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转过头对着展乐恒,“不好意思,他就是孩子脾气。”
“没关系的。”展乐恒心里砰砰乱跳。
“你……”
“你……”
两个同时开了口,却又同时停下了。
“哦,我想说,你的面很好吃。你……”展乐恒在心中暗叫兴好,刚才一时心急,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你为什么不去相亲呀?还好停住了。
“谢谢,我也想问你,面好不好吃。”丁牧岩微笑着转过身,“请慢用。”
……
第九章
面很好吃,可是展乐恒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完全定不了神,虽然一整天没有吃过东西,可是面对着眼前的美食,他却一点也吃不下,付了钱,穿上风衣,看到挂着的拿围巾时,他没有伸手。径直走向了大门。
“展先生。”他听到小楼在叫他了,可是他没有答应,推开了大门走进了夜色之中。
没有人追出来。展乐恒开始大笑,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像个三流编剧在写三流小说,以为自己是童话里的主角嘛?以为会有奇迹吗?傻瓜,展乐恒是大傻瓜。
外面有些冷,对展乐恒来说正好,他需要冷空气来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自己发热的头脑。就算不相亲,这又能代表什么?
也许是那个女孩子不漂亮,又或者那个人只是害羞,也许下一次,下下一次,他就不会再生气了。
那条被自己丢下的围巾,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被丢下了!
展乐恒抬着头,看着天空,没有星星,也不下雪,也不下雨。为什么不下雨呢?如果下雨的话,他可以随着雨水,再痛快的再流一次泪,最后一次……
“终于追到你了。”一个声音,惊醒了呆呆的看着天的展乐恒,一条温暖的围巾围上了他的脖子。
展乐恒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似乎是跑过来的,嘴里还微有些喘,漂亮的浓眉下温柔的眼睛还是带着温柔的笑意,直视着他,这张伦廓分明的男人的脸,真想摸一下,他以为自己只是想,但冰冷的指尖传来的温热让展乐恒整个人清醒过来,他猛的一缩手,手指被握住了,丁牧岩微笑起来,“你的手好冰哦。”
还是那种笑容,不同的是自己的手被握着塞进了他的口袋里,“这里暖和些。”
展乐恒呆呆看着所有发现的一切,这是什么意思?或者,他什么意思也没有?要问一问吗?要拒绝吗?一开口却是:“相亲的事怎么样了?”
丁牧岩笑了起来,“我根本不知道是去相亲的啦,根本是被骗了去的。”
“被骗了去了?”展乐恒转过脸,声音明显沉了下去,“哪有自己不知道去相亲的?”
“是真的啦。”丁牧岩笑出了声音,“他们只说要替我到外面过生日,谁知道一去多了个女生,我还以为是小楼的女朋友呢?”
自己的手,被用力的握了一下,“你过生日吗?什么时候的事?”展乐恒只觉得头里昏昏的,完全无法正常思考。只能顺着丁牧岩的话接下去有一句没一句的问。
“十一月十七,就是上次被骗去相亲那次呀。”
“虽然是先不知道,不过,对方长得不错,那你也没有意见了吧?”展乐恒低着头,用脚拨弄着路上的一只可乐空罐。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注意。”
停了半晌,展乐恒鼓起勇气问:“那你注意什么了?”
“……”没有回答。展乐恒不敢抬头看丁牧岩的表情,他轻轻挣脱了下被握住的手,“我要回家了。谢谢你送围巾给我。”
手被更用力的握住了。
“我注意的……我一直注意的……其实是……其实一直是……你。”最后那个字犹如天籁。
展乐恒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整个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天地方间,仿佛什么也不存在了,只有一个他和一个他!
……
第十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展乐恒现在遇到扫地的阿姨也忍不住要和人家说声:早安!你好!什么的!
好在他本来就是个好脾气的人,大家也不觉得太奇怪!生活顺利,工作就更有积极性了!谁说非得情场失意才能商场得意的?这是个徹头徹尾的谬论!
那天晚上,丁牧岩送他回家了!那个温柔的大男孩,一路上握着他的手,虽然两个人的手心都在微微出着汗,但是一直没有松开!留在指尖的温暖的感觉,直到现在展乐恒都感觉的到!
两个大男人谈恋爱,对他和对丁牧岩都是第一次!真要说起来,自己的年纪要长一些,应该更积极主动些才对!可是,对着比自己小上四岁的情人,长期暗恋的习惯使展乐恒根本说不出什么,只能傻傻听着情人低沉的声音,约他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和下次约会的打算,然后低着头一一点头答应。
他们和林因与袁丰这一对不同!丁牧岩身上没有袁丰的霸气和狡猾和强势,他只是一个温和成稳的人,虽然丁牧岩把握着这段感觉的方向,但两个人却都是试探着向前走!时不时要看看对方是否有跟上来!展乐恒就是被这种温和成稳所吸引!这个温柔的人红着脸说出了,只在意他!对这两个内向的人而言,这根本已经是从地到天的转变!
哪怕只是喝一碗丁牧岩做的汤,展乐恒都能吃出里面浓浓的情意!
哪怕只要站在窗口,看着那个红色的房子,展乐恒就能想起里面的人而幸福的几乎要流下泪来。
……
丁牧岩那天追出去给展乐恒送围巾,红墙白瓦里最后知后觉的小楼也看不出对头了。平时做事一向稳重的老板,那一刻脸上的的确确是焦虑。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整个人都变了,在厨房里烧了一大桌子烧,半夜把他们几个从床上抓了起来吃宵夜!用小汪的话说,这是典型的恋爱综合症!移情作用!因为太开心了,没什么发泄的,就抓着大家一起享受!
可半夜睡得正香,被这么抓起来!能叫享受吗?
打了个呵欠,小楼一脸的睡眠不足,“老板不会天天这么胡闹的吧!”
“不知道呀!”小汪头也不抬的说。
“那我们不是要苦死了?”小楼皱起整张脸,他怎么也想不通嘛!老板不是去追展先生的吗?怎么回来就得了恋爱综合症了?
“苦?苦你还把一桌子菜吃完?你没睡好,完全是因为你吃太多了!还好意思说!”一针见血!
小楼干笑着!找目标转移话题!一眼就看到了正推门进来的展乐恒!
“展先生过来了,我去招呼他!”
“省省吧,你!”小汪在心里暗叹,这小子的头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不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