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已与来人打了起来。
江雨舟把握这千载难逢之机,急道:
“老头儿,这块大石到底怎样?”
醉乡老顽童立即答道:
“巨石之后,就是出路!”
“你怎知道?”。
“去年此时,我就住在你那问石牢中,当我四下搜寻这方龙符之时无意中发现!”
“好,江雨舟若此时生出此处,饶你一次不死!”
“慢来,慢来,年轻人,你要我的老命都可以,可得把你那方龙符上的隐语告诉我!”
“哼,你听好了,那几个字是东风无语夕阳愁!”
话音一落,江雨舟纵身就向那块巨石扑去,凤笛一点,只听呼地一声,空洞洞的,果然真像中空一样。
可是,他虽然知道石下就是出路,但无法取下这方巨石,尤其是石悬壁间,距地太高无法着手。
他几经尝试,依然无法可想,耳闻石牢外人声渐稀,似乎侵入的武林人物已被逐退,他只得颓然坐下,暗思脱身之计。
突然,沉静的空气中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耳闻有人喝道:
“谁?”
“启禀师兄,金顶上人业已星夜赶到!”
“上人来了么?他意思是……”
“上人说凤笛主人既然不肯出面,不如干脆先宰了这姓江的小狗,活祭九大门派祖师之灵,以免夜长梦多!”
这几句话听得江雨舟心头大震,随即由地上站了起来,谁知道他身形未稳,外面已经一连叠声地高声喊道:
“掌门人驾到,掌门人驾到!……”.
声音愈传愈近,听得江雨舟心中又惊又怒,就在他惊怒之际,脚步声已在石牢处停了下来,耳闻有人喝道:
“提凤笛传人江雨舟!’,
“弟子遵命!”
话音一落,入口处铁闸连响,人影倏现。
江雨舟双眉一竖,嗖地一声掣出了那支风笛,然后一上步,从地
上拣起前夜不速之客送来的匕首,目注来人,纵声狂笑道:
“好,你们来吧,看我江雨舟是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话声一落,但闻铁闸连响,四名武当弟子,已由第一道铁闸外闪了进来。
就在此时,突闻隔室中醉乡老顽童叫道:
“年轻人,你怎么还不走!”
江雨舟冷哼一声:
“老头儿,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我要同这班自命不凡的老鬼碰碰!”
“唉,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年轻人,你急什么?”
“哼,老头儿,你说得好听,石洞密封,我此时不拼成吗?”
“唉,年轻人,凭你功力,难道一掌还不能把那块石头击碎么?”
江雨舟先前对这块巨石,一直思量如何取下,却从未想到击碎之途,闻言心头一震,顿时醒悟过来。正待纵身击掌,突然,铁闸一连数响,四名武当弟子,业已鱼贯走入石牢。
领头一人,四十来岁年纪,他望着江雨舟沉声一笑道:
“小施主休得怨天尤人,十六年前的旧债,以你一条蚁命来偿九大门派掌门人的英魂,你也值得自傲了。”
话音一落,举掌就向江雨舟肩头抓来。
江雨舟大吼一声,左手一晃,那雪亮的匕首,直向来者削去。
领先之人,乃是武当二代弟子中佼佼不群的人物,照理说,一个初学乍练的江雨舟决不是他敌手。
可是,江雨舟连获奇遇,虽然所学不多,但却极为精奥之能事,加以地方狭小,这武当弟子一时闪躲不及,顿时惨号一声,跨步疾退。
可是,饶是他见机及时,一只右掌,却已齐腕削下,一股热血,如同泉水般喷了出来。
江雨舟眼见此状,狂笑一声,飞身疾进,用足毕生之力,凤笛一出,就向那块深嵌石壁中的圆石点到。
笛声风起,锐啸慑人心神,轰然一响,但见拳头大的石块凌空飞
舞,石壁上顿时现出一口大洞。
这事情大出武当弟子意料之外,黑影连晃,后面之人一齐闪身而上,但闻唰唰唰寒光连闪,三柄利剑业已奔向江雨舟咽喉。
江雨舟身才落地,二次凝气出招,笛施“鬼哭神号”,匕首击出一式怪异绝伦的“斗牛龙光”。
这两招俱是武林绝技,江雨舟功力大进后施来不凡,只听叮当一声,右侧两人被他手中凤笛震得连退两步,剑光一闪,差点脱手飞去。
靠左一人,这下苦头可就吃大了,那一招“斗牛龙光”,乃是冷残子震撼江湖之学,他如何能够躲得开?又是一声惨号,连肩搭臂,被划开一条七寸来长的血口。
江雨舟力敌四人,虽然连获奇缘,依然被震得心头狂跳,其实他哪知道,这全亏醉乡老顽童所传打坐之法,使他几日牢狱生涯中,功力无形中又进一成。
就在他阻住四名武当弟子攻势之时,进口处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佛号:
“阿弥陀佛,孽障!孽障!你已死在眼前还想逞凶么?”
话音一落,四名武当弟子闪电般退下,只见进口处黄影一晃,一名手持禅杖的披发头陀,闪身走了进来。
江雨舟冷哼一声,正想拼个你死我活,突然耳边传来醉乡老顽童的惊叫之声:
“年轻人,快走,你此时还不是朽木头陀的敌手!”
江雨舟心头一动,突然翻转身形,快如射星一般,就向石壁洞穴中钻去。
他虽未练过一天轻功,但因受八魄金粟之惠,身法快捷,身如穿林巧燕,但闻唰地一声轻响,身形已到石洞之内。
朽木头陀绝未想到这间石牢中尚有出路,心头一惊,立即跟踪急进。
他代掌五台门户,功力岂是等闲,眼见拦阻不及,顿时怒吼一声,弃杖用掌,轰地一声,向江雨舟背心拍到。
江雨舟身入石洞立足未稳,突觉一股强劲绝伦的劲气由后袭来。
本能地返身出掌,用足毕生之力攻出一招。
他应变虽快,但终嫌慢了一些,内力尚未全部发出,对方攻出的掌风业已袭上身来,顿时轰然一响,身形被送入洞内八步。耳闻唏哩哗啦,洞口石屑乱飞,尘烟密布,转眼将进路封闭。
江雨舟惊魂方定,略一凝神,才看出这座石洞乃是天然形成。宽广高大处,能容六马并驰,但狭小处必须匍匐而行。
耳闻石牢内人声鼎沸,心知他们正在清理进口处塌下的乱石,立即一咬牙,直向洞中行去。
这座石洞似乎是地下流泉,年深日久,水源枯竭,留下这罕为人知的洞穴。他摸索前行,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时而昂首跨步,时而贴地游走,每至狭小转折之处,立即反身出掌,震塌石壁,堵塞道路,使九大门派中人无法追踪。
洞内漆黑,难辨昼夜,他昏昏沉沉地走,默默无声地爬,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时候,只觉浑身酸软无力,情不自禁地躺了下来。
等他二次站起身形,准备继续前进时,顿时心头狂震。
原来四周岩坚壁固,这条穴道已至尽头。
后有追兵,前无出路,这不是瓮中捉鳖么?江雨舟又惊又急,两手挥动玉笛与匕首,向四周猛敲疾刺,企图寻出一条孔道。
可是,他失望了!石头纷飞,泥土乱溅,他几乎寻遍了四周洞壁,依然毫无所获。
疲困、饥饿,加上无法忍受的失望,他颓然坐下。
回去?不能!
坐以待毙?哼!我江雨舟纵然困死此处,也不回去送给那班老鬼宰割!
他此时性格之冷僻孤傲,业已更加显著,想到此处顿时怒吼如雷,手挥凤笛,呜呜怪啸。
突然,在呜呜怪啸中传来一阵悠悠鸟叫,他心头一震,暗忖,怪啊,难道这笛上所雕的飞鸟还会叫么?
他停下身形,双目睁得大大地,注视着笛上玲珑浮凸的飞鸟,反
复端详,仔细思量,他没有找出飞鸟会叫的原因,但是,他却发现一
件秘密。
他发现那些飞鸟的乘风翔翱展翅,一静一动,无不与武林招式吻合,他先前不明此理,现在几经战阵,经验渐丰,才略微看出一点儿端倪。
般若凤笛、鬼谷龙符,并称武林双宝,笛上所载武学岂是等闲?我江雨舟若想生出此洞,唯一希望只有勤参笛上武学,只要我悟透风笛秘密,哼!纵然那班老鬼们不来找我,我江雨舟也要找他们清算今日这笔血债!
他心念至此,立即凝神聚志,潜心于笛上大小不同姿态各异的飞马之间。
紧靠彩凤颈项之间,是三只姿态如生的鸿雁,第一只卓立荒野,鼓翅欲飞;第二只凌空翱翔,利爪半合;第三只引颈敛翅,穿云而下。
。 他悟性颇高,像这般图索骥无师苦练,居然每练一次即有莫大收。
获,这一招三式,约莫练有百次之上,尚还未至心领神会之境。
就车此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人声,他心头一凛,猛抬头,只见洞穴转接处人影连晃,现出三个人来。
这三人虽也泥泞满面,但江雨舟此时目光如电,仍可分辨出来人正是清云道长、了尘大师与朽木头陀。
当然,这三人也同时发现了江雨舟!
江雨舟心头猛震,愕然怒视。
清云道长等人也同时停下身形,向江雨舟瞪目而视。
洞穴里显得无比的沉闷,就在这沉闷的空气中,传出一阵动人心魄的冷笑,朽木头陀向前跨三步,喝道:
“姓江的小贼,你还能逃得出去么?”
江雨舟明知难敌这三位武林绝顶高手,但仍然傲气凌云,纵声狂
“该死的老鬼,你有多大能耐尽管使出来吧,姓江的等着你了!”
朽木头陀双眉倒竖,喝道:
“好狂妄的小狗,那你就接着吧!”
朽木头陀在当代武林中素以内力沉浑著称,禅杖挥动间风涛震耳.劲气迫人,颇有撼山拔岳之势。
江雨舟心头大凛,脚步一挫,立展古墓中学来的那招“斗牛龙光”。
这一招绝学本就奥妙无比,他挥笛亮匕,益见威势不凡。
眼见朽木头陀禅杖一落,江雨舟就得粉身碎骨,可是,锐啸刺耳中,那管凤笛也同时点到朽木头陀胸前。
这胸前方寸之地,足以致人死命,朽木头陀哪肯与他硬拼,心头一凛,摇肩甩步,向侧闪开三步。
这一招两人同时走空,江雨舟那支凤笛,哧的一声插入壁中七寸。朽木头陀手中禅杖带起震耳风涛,呼啸轰隆向洞顶碰去。
他内力之强实在惊人,杖尾距离洞顶尚有丈余,就听一声震耳巨响,洞顶沙石竟被震得纷纷下落。
就在沙石飞舞之中,突闻鸟声啁啾,数十只巨大白鸟,在黝黑的洞穴中鼓翅狂飞。
众人神情一震,江雨舟突然醒悟,先前听到鸟声悠悠,原来并非风笛上有何奇处,乃是这群白鸟所发,可是,这群白鸟怎会飞入此洞?难道这上面就是此洞原来的出路不成?
对,一定是此洞原有出路被鸟巢所塞,所以……
这念头在他心中闪电般一转,洞穴中业已尘雾渐消,果然,由头顶上透进一线天光。
就在天光初露,众人惊怔未定之际,江雨舟早已欺身跨步。
在场之人,哪一个不是江湖成名人物?他身形微动,了尘大师业已欺身而上,沉声喝道: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还想走么?”
手腕一亮,闪电般向江雨舟抓来。
少林一派,多少年来俱是江湖中泰山北斗,七十二种绝艺,无一
不是惊镇江湖之学。了尘大师既能代掌少林门户,功力岂可等闲视之?
江雨舟眼看无法逃遁,突然心头一亮,两臂猛抖,竟把凤笛上悟而未透的那式怪招使出。
了尘大师眼见一击而中,谁知人影一闪竟失之交臂,江雨舟如同一只飞鸟,穿云而上。
清云大师和朽木头陀同时为之一愣。
而江雨舟就在众人失神之瞬间,穿入洞顶孔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