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剑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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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剑天涯-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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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二娘却只能睡上二三时辰。她这年龄本是最贪睡的时候,但为了习武,居然也就能挨了下来,很少有倦怠之意。只是她教邵天冲的招式,不知如何,邵天冲总是学得甚慢,她自己觉得不多久便能学会的招数,在邵天冲看来,却学得十分吃力,而且进展甚慢。邵天冲原非资质鲁钝之人,久之她便责怪自己教之不得其方,苦思如何改进。倒是邵天冲反而不急,他自觉不如二娘机灵敏悟,否则公孙正也不会拒收他为徒,因此学得慢些也无所谓,只加倍努力些便是。公孙正似乎一直也未发觉二娘偷教邵天冲之事,每日如常教她功夫。转眼忽忽数年,这数年间,二人除了偶尔来听风榭的几个家丁外,几乎从未与外人见面,偶尔溜到附近小镇上买点日常用品,也是一去即回。虽然黄家似乎不再追究此事,但他们毕竟做贼心虚。只是听闻黄家后来依旧是聚财欺民,自然是又富有起来。其实他们已经渐渐长大,容貌身材大为改变,装束也自与旧日不同,黄家人即使见到他们,也决计认不出来就是当年的小乞丐。

慕仁山庄的主人姓裴,名瑞,字濯行,听说在江湖中也是个颇享盛名的正派人物,邵天冲和公孙二娘偶尔听家丁提起,问到公孙正,他总是淡淡一言带过,似乎对裴庄主的身份武功并不甚赞许,倒是两个孩子听得一些裴庄主的事迹,仰慕不已,可惜身在慕仁山庄数年,竟一直无缘得见。这一年邵天冲已经十八岁,这夜两人在山庄外一里的柳林练完了白日所学的剑法,邵天冲仍在反复挥着剑练习,只觉得公孙二娘教他这一招七星寒梅无论如何也挽不出七朵剑花。正自沮丧之际,公孙二娘安慰道:“师父说了,这一招便是他学了二十年,也才挽出七朵剑花,初学者自然要循序渐进,不用急躁。”这些年她跟着公孙正和邵天冲,居然也偶尔会说一两句斯文的话。邵天冲摇头:“这一招我无论如何难以在上跃之时挥圆一环,更不知如何挽出剑花,你也不过今日初学,便能刺出三点剑花,我却不知何日才会及得上你?”公孙二娘默然,她学这一招时公孙正曾夸她上跃身法轻盈,挥圆剑意,悟性甚高,但同样的方法教邵天冲,却着实困难。看着邵天冲失望,她也不禁难过起来,上前道:“天冲哥哥,你莫心急,也许只是一时的未能领悟,你比我聪明的多,不可能学不会这一招。我们且先回去休息一下,也许休息一晚,明天便豁然想通。”邵天冲摇头:“你去睡罢,今天只教了这一招,我都未曾学会,真是笨得紧了。剑诀我已记得,招式也能了解,我自己反复练习一会便行了。”公孙二娘道:“我陪你练会便是。”邵天冲停下手中长剑,朝她笑了一下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陪我,你快去休息,不然又睡不了多会了。我将这招使得熟练些就去休息了。”公孙二娘无奈,道:“你别太累着,也不用多想。”邵天冲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儿,这许多年我进展都是甚慢,也未曾有多难过。”公孙二娘勉强一笑,应了一声,慢慢转身走回慕仁山庄,悄悄从后院跃入。以她现在的身手,虽还不算一流,但跃墙而过倒还轻松,落地时悄无声息,蹑手蹑脚地向自己房间走去。往日总是平安无事,庄院里也十分安静,但今日,她却忽闻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

公孙二娘乍闻琴声,不由得大吃一惊,停下脚步,侧耳细听,琴声凝涩,幽幽低回,被风一送,正好丝丝缕缕传入她耳中。她处在下风口,夜风轻送,正好听得清楚。虽然曲调未辨,但琴声幽怨,如泣如诉,而且断断续续,似乎弹琴之人有非常伤心之事。她当然不懂甚么曲调琴音,只是觉得这曲子十分哀感伤心,不由得想:“这人似乎十分伤心,不过他好像不大会弹琴,弹得有一段没一段的,好像新手一般。”她定神又细细倾听,发觉琴音竟自听风榭的第三层阁楼上传来,立时便觉得毛骨悚然。

她听公孙正说过,这阁楼之上原先住的人已死二十多年,自那人死后,这整个院子便被裴家人视为不祥之地,裴家之人从不踏足听风榭,家奴也不愿进院,因此他从外地流落至湖州时,因愿意照管此院,才被裴家留下,照看打扫听风榭。这阁楼乃是禁地中的禁地,平时除了大白天公孙正自己上去打扫之外,从不许她和邵天冲闯入,说这是裴家的规矩。她虽然心痒难耐,几次想要偷偷摸上楼去瞧瞧有什么稀罕物,但都被邵天冲拦住,说道既然答应师父不随便乱闯,便不能阳奉阴违。因此她素来知道,这阁楼从来无人居住,这半夜间竟然闻得琴声,岂不令她胆战?再说她居住在这听风榭已经数年,半夜进进出出,从未听得这洗心阁上有何异动。

她呆立良久,琴声虽不连贯,但若断若续,始终不绝于耳。公孙二娘渐渐毛发直竖,心想:“莫不是鬼在这楼上弹琴?”她想去叫公孙正,但又怕师父上了年纪,更要吓坏,便想到了邵天冲,决定折返去叫邵天冲回来。谁知她刚一转身,便见身后立着一个白影,暗夜之间,无星无月,看不清对方面容,却和对方已近在咫尺!她这一下更是吓得要尖声大叫起来。幸而那白衣人手快,一把按住她嘴。公孙二娘大睁双眼,那人已凑了上来,在她耳边轻轻叫了一声:“是我!”但她已是本能的挥掌向对方的胸口切去,掌缘如刀,出手如风,攻的正是对方要害。也幸得听到那一声说话,她硬生生收住掌势,已是全身冷汗,倘若再慢得片刻,肯定击中对方胸口。那人的声音正是邵天冲。

原来邵天冲独自一人练了片刻,始终是无法想通,再练下去,不免心浮气躁,便决定暂且先回屋休息,谁知进院就遇上二娘呆立院中,仰望洗心阁。公孙二娘那时正自全神贯注听琴声,并未发觉,他略觉惊讶,同时也听到那不绝如缕的幽幽琴音,也便呆立公孙二娘身后了。

只是公孙二娘如此失态,却是令他颇感意外。他终究是个少年人,年少无惧,并不怎么害怕,虽也微觉心惊,更多的却是诧异,但他第一念想到的是弹琴者肯定是人。公孙二娘见了他,登时胆子壮了许多,轻拍了一下自己心口,指指洗心阁,望着邵天冲。邵天冲摇首不语,伸食指在嘴边,作了个禁声的动作,悄悄拉着她向洗心阁走去。公孙二娘跟在他身后,握紧他的手,手心湿冷,全是汗。两人渐渐走近楼下,琴声反倒似弱了一些,原来这里已经被楼身所挡,风向却未将琴声送往楼下。再走得近些,琴声又真切一些,公孙二娘不由得又渐生惧意,脚步放慢下来。邵天冲转头捏捏她手心,朝她笑一下,意示安慰。公孙二娘虽然看不清,但也知他的意思,心中略感宁定,随着他慢慢走向楼梯,一步一步踏上楼阶。

他们苦练几年,轻功已有火候,走路时落地无声,十分轻巧。终于渐渐的接近三楼,琴声已十分清晰,但突然之间琴声嘎然而止,从此再无声息,无论二人如何竖起耳朵努力去听,却半分声音也无。这时无论他们如何胆大,也禁不住停住脚步,互相对望。虽然星月无光,看不见对方脸色,但想必对方也如自己一般,心有惧意,脸色发白。邵天冲看着公孙二娘,呆呆片刻,低声道:“还敢上不?”公孙二娘咽了口口水,似乎在为自己打气,犹豫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邵天冲握着她手,一步一步继续向三楼走去,未几,终于到了三层。这几阶楼梯,却如同登山般困难,好容易踏在三层之上,竟似乎再无勇气前行。呆立良久,两人又对视一眼,相互握紧了手,慢慢向前行去。三层楼上有六间屋,楼梯左右各三间,原来琴音似乎从左首第二间传来,但现在琴音已停,无法再分辨,只能一间一间的查看。

邵天冲在身上摸索一下,摸到一个火折,点燃了火折打开左首第一间屋,发现是间卧室,室内锦衾缎被,碧纱罗账,正中一张檀木八仙桌,桌上只有一盏琉璃风灯。邵天冲走上前用火折点上风灯,室内登时亮堂许多,照见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柄青钢剑,室内陈设简洁,但每一件均显示原来的屋主身份尊贵,绝非仆佣之类。床上被衾整齐,桌上纤尘不染,可见公孙正平日将这里打扫得十分干净。二人拎着灯,退出这间卧室,来到左首第二间门口。方才声音似乎就从这里传来,二人不由紧张,呆立一会,二娘鼓起勇气推开屋门,见又是一间卧室,室内摆设与方才一间虽然大致相同,但墙上无剑,桌子是曲柳木,被褥虽也是青花缎子,但样样都不如刚才那间屋内的华贵,似乎是间仆人居所。照推测,既与刚才那间屋相邻,必然这两间屋曾经住的是一对主仆。两人又退了出去,来到左首第一间,推门一看,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排排的书架,这间屋显然比刚才两间屋要宽阔,架子上排满了书,屋角是一张书桌,书桌上纸硕笔墨俱全,显是间书房。而书桌并排搁着的乃是一具琴架,赫然平放着一张古琴!两人同时吸了口凉气,似乎觉得身边阴风飕飕,呆在当地,一步都迈不开。

半晌,公孙二娘低声道:“就……就是这琴?”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手也在轻轻颤抖。邵天冲勉强克制心中的惧意,答道:“多半是了……这里无人,这琴却是谁弹的?”公孙二娘拚命摇头,防佛要将心中的恐惧摇掉。  邵天冲拉着她向前移了几步,公孙二娘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移动脚步的。两人就站在琴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琴上雕花精致,古色古香,看成色是把上好的七弦琴。当然,邵天冲和公孙二娘是分不出什么古琴,只是觉得这把琴充满神秘和危险。又呆立良久,邵天冲伸手去摸了一下琴,当然什么也摸不出。琴上十分洁净,但也不能说明刚刚就有人弹过,这几间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被公孙正打扫得十分干净。邵天冲拨了一下琴弦,铮的一声弦响,两人同时惊跳了一下。公孙二娘颤声道:“天冲哥哥,你……你能不能不要乱动这……这……”邵天冲低声道:“别怕,这世上不会有鬼,定然刚刚是有人弹过。”他虽是如此说,但语气却软弱无力,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和二娘罢了。这屋里门关着,也不见人,谁知是人还是鬼弹的这具琴?公孙二娘点点头道:“是啊是啊,定然是人不是鬼。”她自己也不信自己说的话,但却要拚命在心里说:“别乱想,肯定刚刚有人来过,肯定是有人来过……”

二人正自栗栗,忽然一阵夜风袭来,将窗吹开,那窗似乎并未关紧,吱呀的一声响。二人本就心中恐惧,犹如一根紧绷的弦,这一声响来得突然,将他们吓得跳将起来,大叫一声,互相握着手掉头就跑。跑到门口,慌不择路,看见雕花栏杆,伸手一按,一跃而起,便从三楼跳了下去。这时两人倒是十分一致,所想从未如此同心。邵天冲手中兀自还提着那盏琉璃灯,慌乱中居然没吓得扔掉。两人一齐奔到公孙正所居住的屋前,公孙二娘用力敲门,大声叫道:“师父,师父,快开门,有鬼啊!”静夜中她的叫声颇有惊心动魄之感,幸而这听风榭远离慕仁山庄其他人所住的院子,否则这样大吵大嚷,必定惊来一群人。公孙正在屋内听得她大嚷,显是被她从睡梦中惊醒,声音含糊,颇不耐烦的道:“来了来了,大半夜的叫嚷什么?”片刻,他举着烛台打开房门,刚刚让出一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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