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才集中在一起的。”
叫富贵的年轻人正匆匆的走过来,老者打住话匣子,道:
“怎不带个干粮,路上饿了也好啃着些。”
金小山笑笑,道:
“没关系,只等领我们到了饭铺里,我请这位大哥喝一杯。”
富贵一听,黑脸一皱又道:
“钱家饭铺的二锅头可地道,今晚我扰你一杯!”
灰发老者笑骂,道:
“你看你那出息劲儿,人家客气一句,你竟全接下了。”
金小山笑道:
“小子也是真心话。”
于是,富贵当先领路,金小山牵驴跟在后面走——
半道上,金小山问富贵,道:
“老乡,你贵姓?”
富贵未回头,只笑应道:
“姓董,刚才那位老人家是我二大爷,他也姓董,叫董金元。”
他似是意犹未尽的又道:
“从上游的流沙沟到下游的过山岭,全长五十里地段的淘金人,大伙行动一致,声气相通,都全听我二大爷的。”
金小山似是有意又无意的问道:
“你二大爷说这附近有土匪,而且不止是一股,你碰上过没有?”
富贵破口骂道:
“奶奶的谁没有碰上过,上个月我想一个人溜回。电子书家乡去,那时候我正积了一斤多金砂,半道上还是被他们搜了去,连一粒也没给我留下。”
金小山道:
“遇上土匪能活命,算是够运气了。”
走在前面猛摇头,董富贵道:
“这些王八蛋们可精着呢,他们绝不杀淘金的人。”
金小山一怔,道:
“这些土匪们蛮慈悲的嘛!”
董富贵恨声道:
“呸!他们会慈悲?要是慈悲就不干土匪了,老乡你哪里知道,他们如果连抢带杀,谁还来淘金,没有淘金人你想他们还有什么好抢的。”
金小山道:
“我明白了,抢了你的金砂,要你再回去淘金。”
董富贵道:
“所以你们未碰上土匪,大伙并不惊奇,如果二位离开金沙河的时候再碰不到土匪,那才奇怪呢!”
金小山又问道:
“你知道这些土匪都是些什么人?”
董富贵骂道:
“谁知道他们是老鸟老蛋!”
金小山道:
“比方说他们头儿叫什么呀,是哪里人什么的!”
猛回头瞪了金小山一眼,董富贵道:
“一把大刀架在脖根上.没把屎吓出来就算够大胆了,谁还去问他们是张三李四赵大麻子的。”
呵呵一笑,金小山道:
“说的也是。”
天已经黑了,在董富贵的引领下,一连绕了三个大山坳才见远处隐隐一片房屋,三五个亮光闪动中,董富贵用手一指,道:
“前面就是老金矿村,钱家饭铺就在村头上第一家。”
蹄声得得……
人语不断……
钱家饭铺那只风灯下面,老黄狗才叫了两声,店里面已跑出个十五六岁少年来。
这少年肩上搭着脏抹布,笑嘻嘻的迎上去,道:☆潇湘子扫描,张汜铨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哟,远来的大爷,还骑着牲口呢,快进店里,要吃的刚出笼的白馒头,要喝的,高梁酿的二锅头,住下来更方便,一个大热炕能挤十几个。”
这时董富贵早笑道:
“小五子,快接客人屋里坐,二斤高梁酒,半斤猪耳朵,再加上一斤落花生,大白馒头来上十来个吧!”
一手接过驴缰绳,小五子翻着白眼瞟了董富贵一眼道:
“要了这么多你付银子?”
边拉驴子走,小五子又道:
“你先把上回赊欠的四两钱还还吧,我的富贵哥!”
原来方圆几十里内也只这么一家饭铺子,其实这家饭铺子也是应运而生的,无他,因为金沙河来了大批淘金人,这些人总得有个地方喝杯酒的,于是钱家父女就在这儿开了一家饭铺子。
金小山搀扶着水大叔,肩上还扛着行李卷,跟着董富贵进了饭饭铺大门,看到七八个客人各据一方的喝着酒,酒柜后面,钱家大姑娘正朝着门口望,看到董富贵先是一撇嘴,再看金小山扶着白发老者走进来,这才扭身走出来,笑道:
“客官一路辛苦,快请坐。”
金小山未注意钱家姑娘,只低声道:
“我们要在这儿住几天呢,可有地方住人?我是说要清静的房间。”
钱家姑娘笑应道:
“哟,客官你看看,我们这儿穷乡僻壤,又不是个大客栈,哪儿会有什么单人房的,就只后面东厢一个大通炕,连个单人床也没有啊!”
这时水行云却对金小山道:
“有地方躺着就好,还是先吃饭吧。”
走近一张桌子上坐下来,金小山见小五子跑进来,问道:
“客官,吃点什么?”
金小山指着一旁坐下来的董富贵,道:
“除了他刚才叫的,另外再炖只肥母鸡来。”
钱家姑娘笑道:
“吃肥母鸡呀,比淘金的还有银子嘛,哪儿来的?”
金小山笑笑道:
“路过的。”
小五子忙着把吃的送上来,忙着去灶上杀鸡去了。
边吃着酒,金小山道:
“姑娘,你们掌柜的——”
钱家姑娘一笑道:
“我爹在后面,他就快出来了。”
金小山把个热腾腾大馒头满满夹上猪耳肉,双手送给水大叔,道:
“大叔不喝酒,先吃个馍垫垫底儿,等一会儿再吃鸡。”
水行云接过来,道:
“快吃吧,等吃喝完了也好早点歇着。”
就在这时候,钱掌柜已自后面进来,靠身柜台边的钱家姑娘道:
“爹,跟董富贵一桌的两位客人要在这儿住几天呢。”
掌柜的是个矮胖子,笑起来还没有不笑来得好看,☆潇湘子扫描,张汜铨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因为笑的时候脸上那种老实相消失掉,代之而起的是恁般的苦哈哈。
这时他也正带着苦哈哈的笑过去,道:
“我女儿说,二位要住几天?”
金小山道:
“是的,不定会住上一阵子的。”
矮胖掌柜呵呵一笑,道:
“荒山野铺子,住店不要银子,二位如果住上十天半月,
连饭钱也打个八折,要知道老金矿村的钱家饭铺就是为了方便外出的人,只不过得要委屈二位睡大炕了。”
三言两语的,说得一旁猛喝酒的董富贵也笑道:
“敢情好,赶明儿我也搬来你这饭铺子来住,比住河边野岭好多了。”
矮胖掌柜哈哈一笑,道:
“你同人家不同,人家是过路的,你没见这位老人家全身是病的,我这是给人家一个方便。”
不旋踵,只见小五子双手捧着个大海碗,里面热气腾腾的正盛着一只肥母鸡,黄澄澄的一层油就漂浮在上面。
金小山忙着起身接过来恭谨的送到水行云面前,道:
“大叔,还很烫呢,慢慢吃吧。”
伸出两只枯槁而又青筋根根崩现的手,水行云也不用筷子,抓起鸡腿就是两大口。
另一边董富贵怔怔的道:
“怎么的,一只母鸡一人啃呀!”
金小山道:
“我大叔身子需要补,这鸡是为他老人家叫的,你凑和着喝酒吃馍吧。”
矮胖的钱掌柜竖起大姆指赞道:
“真孝顺,一看就知道是好样的。”
金小山腼腆一笑,道:
“我大叔有病在身呀,做小辈的我也只能这样了。”
一顿酒吃过,董富贵起身告辞,临走要了根大木棍,因为天黑怕遇上野狼。
水行云整整吃完一只鸡,这才抹抹一嘴油水,道:
“小子,炕上歇着吧,夜里我老人家想想看怎么才能帮你找到那‘坐山虎’来。”
金小山忙扶起水行云,道:
“找姓张的,就不用大叔多费神,还是好生歇着去。”
天亮了,因为鸡叫声此起彼落……
如果有人问,天亮鸡就叫是什么原因,也许有人会说,没什么原因,如果硬说什么原因,大概就是上天的安排,同样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物是人们无法理解的,就如同鸡生蛋还是蛋生鸡水远也扯不清一般!
如今,老金矿村,中午时候来了两个人,两个骑马的,看起来像夫妻。
男的满面络腮胡,生了两只铜铃眼,说起话来嗓门宏亮得像打雷。
女的可着实长的俏,双瞳剪水,齿若编贝,仪态万方,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要不然为什么那女的刚刚在钱家饭铺外下马,钱家大姑娘一脸的羡慕样走出来看。
只是那男的落下马背来,个头小得很,脑袋瓜连马背高都没有,而女的可够长的,整个粉头露在马背上。
如果谁要问这是怎么配的,大概也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了吧!☆潇湘子扫描,张汜铨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否则鸡子天亮就叫这码子事,早就能说出道理了。
这时男的提着包袱,另一手拎着一把大砍刀,当先踏
进店门里,女的长得俏,身材更见苗条,个头高却并不使其什么地方逊色,如果有人说这女人的缺点就是个头高的话,那是因为说话的人是个矮子,因为饭店中正在侍候水行云吃蹄膀的金小山就没有这种感觉,充其量只是觉得二人十分不相配罢了。
小五于把二人让入饭铺里,就着中间一张桌子坐下来,女的把手上的长木匣子放在桌子上,对男的点点头。
只见男的粗声吩咐道:
“一碗面两个蛋是我浑家要的,四个大馍一斤酒,外带一斤卤牛肉是我要吃的。”
小五子正要走,女的却开口道:
“完了把你们掌柜的找来。”
声音细而柔,真好听。
小五子往灶上走,矮胖的钱拿柜提着旱烟袋走过来,先是看看二人,见二人穿的俱是十分体面,这才笑道:
“听你这位夫人要找掌柜的,我就是。”
女的又望了一眼络腮胡男的,早听得男的指着一旁的凳子对掌柜的道:
“掌柜的你先坐着再说话。”
斜着屁股坐下来,钱掌柜道:
“客官可有什么指教的?”
这时才见男的压低声音,道:
“这两年金沙河出了不少金子,我夫妻这是来瞧瞧光景的,方便的话准备就近收购一批带回去。”
钱掌柜摇摇头,道:
“别多事了,你们没听说过,沿着金沙河两岸是有不少淘金客,可是也有几股土匪就窝藏在几处通道守着,凭二位力量能闯过去?”
小五子已把一应吃的送上来,却听女的冷笑,道:
“几个不入流的蠢贼算得了什么。”
钱掌柜道:
“话是不错,如果一个拼一个,也许他们不是二位对手,可是土匪哪一股也有个三五十人的,这常言道得好,能狼难敌众犬,好汉架不住人多,到时候丢了金沙事小,掉了小命才叫划不来呢!”
嘴巴里塞的一嘴牛肉,男的边嚼边笑道:
“别说了掌柜的,我夫妻二人也不是大傻瓜,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烦你给我们指条明路,什么地方才能收到沙金,完了我们一样谢你。”
钱掌柜思忖了一阵,遂点头道:
“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也许二位是江湖传言的能人异士,这么办,过午我叫我这小伙计替二位跑一趟,看看董老头那伙人有没有要出卖的沙金。”
女的丢下饭碗,打开布包着的小木匣子,原来是个秤金子的秤。
钱掌柜笑道:
“原来二位是有心人,连秤也全带来了。”
女的笑道:
“淘金的人也怪辛苦的,怎能叫人家吃亏?有了秤再按时价算银子,两不吃亏,皆大欢喜。”
钱掌柜点点头:
“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二位吃过饭先歇着吧。”
掌柜的就在二门口把事情交待给小五子,只见小五子昂着头,道:
“顺便我把他们欠的酒钱也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