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三子破窗而出,但车夫和马车,她就没法去救了。
小神女有点后悔坐在这马车上,将自己关在车厢里,似乎自己的命运不由自己操纵,而操纵在车夫的手上。其实坐马车固然新奇好玩。但左摇右晃,抛上掷下的,并不怎么舒服,怎及得自己一个人在崇山峻岭之中,来往如飞,奔跑自如那么惬意?小神女初时坐在马车上,感到新奇有趣好玩。可是在险峻的山道上行走,她又担心马车不安全,好像随时会摔下深渊似的。
眼见红日西斜,黄昏快要来临,蓦然远远看见一处房舍依山临水而立,在阳光照耀之下,景色特美,宛如仙阁琼楼一般,坐落在青山白云之中。她惊讶地问小三子:“那一处是什么地方?”
小三子朝她遥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风景奇美,有如人间仙境似的。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令人神往的美景,讶然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小神女又问:“你没来这一带吗?”
“我没来过。”
“怎么这里有这么个好玩的地方?它有点像神仙住的洞天福地了。”
车夫在前面回首说:“小姐,那一处的确是人间一个洞天福地了。”
“哦?大叔,它是什么?”
“它叫青龙洞,依山临水,景色独秀,是黔东一带有名的第一洞天。”
“原来它叫青龙洞呀。”
“看见青龙洞,镇远府城就不远了。”
在黄昏日落前,商队便进了镇远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从玉屏到镇远,不过是一百多里的路程,商队足足走了一天。要是小神女和小三子,施展轻功,一个时辰内足可以来往。对小神女来说,现在的速度比蚂蚁还爬得慢,不但坐得不舒服,还一路提心吊胆,担心马车会翻到山崖下去,所以她对小三子说:“小三哥,明天我再也不坐马车了!”
“你不坐,那马车怎么办?”
“你坐呀!我是怎么也不坐了!”
“妹妹不坐,我也不坐。”
“好呀!那叫商队其他人坐好了。”
镇远不但是黔东的一处府城,也是黔东交通和物资的集散中心。小旺带着的商队要在这里住两天,一方面将从湖广贩运来的货物在这里销售,一方面也收购一些货物,转运到古州去。这些生意上的事,小神女和小三子都插不上手,全由小旺去打理,他们只护着商队的安全,人员的安全。
第三天,商队又启程西行凯里。凯里这一个地方比较特别,它属于平越军民府黄平州的地方,它不叫县,而叫凯里长官司。大概这一带地方非常不平静,少数民族强悍,山匪土霸不时横行,朝廷派重兵驻扎,由一位总兵带领,而称长官司,也就是所谓的上马管兵、下马管民、将文武之权集于一身的官长。
平越军民府所在地正是苗岭横贯的地方,也是地势颇为险峻高耸而错综复杂的地带,山中的山溪河流分向东、南、北方向而流,东流人湖广而人湘江水系,南下广西而属珠江水系,北流人四川而人长江水系,苗岭山区不但是苗族居住的地方,也是山匪流寇不时出没的地方,官府不—时派兵进剿。由于山高路险,地形复杂,官兵往往无功而回,只是苦了山区的平民百姓,既怕土匪山贼,更怕官兵。所以一些大的山寨,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保护,形成了一处处的地方势力。
凯里更是坐落在苗岭的群峰之中,西有香炉山,南有雷公峰,山道崎岖,森林密布,云雾终年缭绕,更是山贼草寇出没的地方,所以才没了凯里的长官司这一职。
商队在凯里不敢多留,住了一夜,便取路南下古州。这时小神女和小三子分开了,小三子在明,跟随商队行走;小神女在暗,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暗中保护商队。因为前面就通过雷公峰。雷公峰不但山道崎岖不平,山势险恶,又是都匀、平越、黎平三府错综交界三不管的地带,山贼不但出没无常,更是横行无忌,就是当地的一些土霸、山寨主,也进行拦路抢势的活动。它不同湘、桂、黔三省交界的古道,因为古道有闵子祥、元凤夫妇率领旧部落脚,只要一有山贼土匪出现,闵子祥、元凤夫妇便不动声色将他们剿灭、铲除,为首的必杀。他们的行动是神出鬼没的,骤然而来,悄然而去,没人知道。残余奔逃的山贼土匪往往还以为是神秘的山神和小神女所为。当然,其中也有些是小神女的爷爷所为。所有这些,足令一些山贼、流寇视这条古道为禁区,不敢在古道附近为非作歹、抢劫杀人,才使古道成为平静的桃源区。
而雷公峰一带,就没有像闵子祥、元凤这样的侠义人物了,也没有神秘的山神出现,官兵又奈何不了这些行踪飘忽的山贼土匪,故而这一带就成为匪盗们不时出没的地区了。何况苗岭不但是山险林密,溶洞暗流也极多,别说十多人的山贼土匪,就是一二百人的山贼土匪,一旦分散藏身于溶洞里,哪怕像慕容家这样武功上乘的侠义人物,也不易追杀。
尽管古州侯府有小三子、章标这样的侠义人士,小三子不想抛头露面,而且当时也没能力去扑灭他们,章标更没有这一份武功,只能自保。小神女和一阵风又是刚来不久,同时也无暇去理他们。
因此,一些商队,包括侯府的商队在内,从来不敢打雷公峰经过,宁愿绕道而走贵定、南下都匀、独山这条人多来往的驿道。
其实,侯府商队一在凯里出现,就有一些山贼们的线眼盯着他们了。出城之后,也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从商队一侧擦身而过。小三子和小神女没有什么江湖经验,没看出他们是劫匪们的线眼。不但是他俩,小旺也没有看出。但富有经验的两个镖师却看出这些线眼不是一处,起码有三处不同的劫匪在打商队的主意。他们建议商队别走雷公峰这条去古州的近路,还是绕道而走贵定、都匀。单是小三子一个人,恐怕也不会闯雷公锋。可是小神女不但想知道劫匪背后的主脑,更想将这些滥杀无辜的山贼扑灭,为百姓除害。失去了这样一次机会,以后再来找他们就困难了。所以她极力主张走近道回古州,这样一来,商队便只好朝雷公峰进发。
商队一踏入雷公峰地头,一看,真是山势雄险伟峻,山道盘回崎岖,有些狭谷口的山道,只容一辆马车仅仅擦身而过,所触目的,不是云山雾海,便是不见天日的莽莽森林。山道野草漫径,荆棘拦路,回旋在高高的山腰之中。当商队刚转入三府交界处一片森林地带时,一支人马便从森林中杀了出来,为首的汉子是位麻衣袒胸露背、胸口长着一丛令人心寒的黑毛的狰狞匪徒,江湖上人称黑心豹。他狞笑着说:“好好!老子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
跟着一阵锣声,从森林另一侧又拥出一队人马,全是苗家衣服打扮,绑腿赤足,身穿花边黑衣,手足戴有银镯子,有的鼻也穿了一个大银环,一个个身佩腰刀,剽悍异常,他们的神态更为凶恶。为首的一脸横肉,一边脸上还长着一块大青疤,江湖上人称苗家青面兽,是雷公峰山区一股最为凶悍的山贼。他冷冷地瞧了一下黑心豹说:“你等了多时,老子更等候多时。对不起,老子这趟货是要定的了!识相的,你最好走开点!”
黑心豹一瞪眼说:“盘寨主,你最好讲讲江湖上的规矩,这一趟货,老子从镇远就盯上了!”
“什么规矩?这是我们苗家的地盘,谁也不许插手!”
也正在这时,山道后面又赶来一伙匪徒,为首的白衣秀士打扮,神态斯文潇洒,拱手扬声说:“两位何必相争,不怕坏了江湖上的义气?按江湖上的规矩,是见者有份。在下也尊重盘寨主,在分钱财货物时,盘寨主多分一份就是了!”
黑心豹说:“不错!不错!铁扇书生说得不错,老子忍气吞声,顶多你多占一份算了。”
青面兽盘寨主骄横地说:“什么多得一份?老子要其中的八成!你们两人各分一成,这还是老子看在江湖情分上才便宜你们的。”
黑心豹顿时吼道:“姓盘的!你不要见好不收,不然,老子和铁扇书生就先拼了你!”
青面兽狞笑一声:“郎儿们!摆开!谁敢先上一步的,给老子砍了!”
二十多位剽悍的苗家大汉,顿时散开,人人都拉开了硬弓毒箭,对准了黑心豹和铁扇书生两队人马,有一触即发之形势。
青面兽不但臂力过人,一口弯刀,凶狠无比,老虎、豹子可以一刀劈成两截,是苗岭一霸,更雄踞雷公峰一带。他手下的弟兄,可以说是人多而兵强马壮,只要他一声呼啸,马上就可以召开一二百年青力壮的苗人。现在他带来的二十多人,都是他的随身精兵,一个个骁勇善战,奔走如飞,剽悍凶狠,不畏生死,所以他才没将黑心豹、铁扇书生放在眼里。
小三子和小旺初时见黑心豹一伙贼人拥出拦道,正想上前搭话,后来见又拥出了两股强人,三队人相互之间,竟然争吵起来,也就不出来搭话了,暗暗吩咐小旺将商队的人集中在一起,自己和小旺、两位镖师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看守。他希望这三股贼人马上就互相火拼起来,等到他们出现伤亡,贼人元气大丧时,自己就好对付了。哪怕是一方战胜,也胜过自己同时对付三股贼人,所以小三子一直不出声,只是静观其变。最担心的是三股贼人一齐联手来对付自己,那就不好办了。
三股贼人中,小三子对铁扇书生为人不了解,不知道他是哪一条道上的人物,对青面兽和黑心豹,他都知道的,而且他还曾盗取过青面兽的财物,弄得青面兽暴跳如雷,派出人马来追踪自己这个侠偷义盗黑影哩。
这时铁扇书生含笑说:“盘寨主,能不能听在下的一句话?”
“你有话就说,要是再提什么多分一份,就免开尊口。”
“好好!在下请寨主三思而行。要是动手,对我们三家都不利。就是我们两家都败在寨主的手里,恐怕寨主也不能独吞了这一桩财物。先不去说在下和黑心豹今后会联手对付你,弄得你全寨上下没一日、安宁。眼前你一个人,就恐怕难打发这一支商队。”
“这是老子到口的食物,为什么难打发?老子更不怕你们今后联手对付,说得不好听,老子就先干了你们两个,看你们今后怎么联手?到阎王爷面前去联手对付我吧!”
铁扇书生又是一笑:“盘寨主,难道你没听闻在这商队中有位侯三少?”
“侯三少?老子没听闻过!”
“这就怪不得盘寨主了。在下听说侯三少,年纪不大,武功却一流,他在湘黔交界的玉屏峡谷中,一举而杀了在江湖上有名气的朱一刀手下二十条劲猛的汉子,令朱一刀重伤而逃命。”
黑心豹愕然:“朱一刀不是那侯三小的对手?”黑心豹自问武功不敌朱一刀,要是朱一刀都不敌侯三少,那自己更动不了这一支商队。
铁扇书生说:“他要是侯三少的敌手,这一块肥肉也轮不到我们在这里等候了,早已为朱一刀劫去了。”
青面兽问:“他一个人杀了朱一刀的二十个人?”
“绝大多数在转眼之间给他打发了,只有一两个为两位镖师所伤。盘寨主,所以在下才说,合我们三家之力,方能吞下眼前的这一块肥肉。”
青面兽一笑说:“你别来吓唬老子,老子偏不信邪。”
铁扇书生说:“好!要是盘寨主能战胜了那位侯三少,这一块肥肉在下拱手相让,绝不与盘寨主争。要是不行,我们再合三家之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