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以佛魔比之。谓言,由佛入魔易,由魔入佛难。众生二相,佛魔之类也。然是非善恶果可以佛魔易之乎?诚不可也。夫佛法至大,佛光至明,犹有所短,犹有所暗,犹有所不能化者,故生狮子吼。且佛口蛇心谁之谓欤?世人昧心,明暗其行,阴阳其事,名美而行恶,亦多之矣。至乎魔人,外凶煞内良平,行乖而心正代人之罪者,亦非鲜也。故曰佛非佛,魔非魔。善恶本无伦,世人妄言之。此玄天之经,一十二章,玄天之理,玄之又玄,以此入道,故善恶取其中,是非取其中,无善无恶,无是无非。得此意者,习之。不然者,弃之,于身有害也。余年四十有三,不悟大道,难证如来,而为所逐。世间行走,亦如水月。身后种种,只此一书。付予有缘。水月轩主人徐。
任天志跟从阴先生学过诗文这段文字倒也看得懂,不过是开宗明义罢了,至于其中所说的是非善恶任天志心中也不甚了了,但想自己也非愚钝之人便继续看下去了。再往下那正文的经文可就愈来愈艰深愈来愈难了,任天志看了多时,忽然头昏脑胀,神智渐失,内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已欲罢不能,眼睛手脚完全不受控制的在那翻书看书。直累得他满头大汗头痛欲裂时大叫一声,扑地昏倒。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渐渐醒转,见自己还活着,有些庆幸,眼睛瞥到经书,忍不住又拿了起来,依法看去。这次他小心多了,一发觉神智稍有不对便即收止,休息片刻后再继续阅读,然而饶是如此,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劫。只不过这次倒没有头痛,而是昏昏沉沉进了梦乡。梦中,一片白衣飘来飘去,那少女轻盈美丽,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忽然一个愤怒的面孔出现了,打碎了这一切,他被废了武功他被锁了铁链,而后他拿着一本经书一张银片不久又睡着了,安详而自在。他又做着美梦,梦中的梦中,一片白衣飘来飘去,那少女轻盈美丽……
梦中说梦两重空。他就这样周而复始的做着一个梦,然后又在梦里做着同样的梦。沉醉在了一个又一个的梦里,时而欢笑着时而痛哭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股气流开始涌遍全身,将他原先被闭塞的经脉全部打通,甚而连他原先没有修炼过的经脉也给打通了。只是,他还在梦里,如果醒不来,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鸡唱三晓的时候,他总算睁开了眼睛,却有些呆滞了,似乎忘了自己处身的所在。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猛然坐起,放眼看去,眼前的一切全都豁然开朗,以前注意不到的微小细节,此时在他眼内清晰可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的目光又落向了玄天经,知道是这本经书的功效,没想到在睡梦中居然也能操控人的心神自动练功,现在全身舒畅,只是不知功力到底恢复了多少。一阵狂喜之后,不禁犯起了傻。见不远处有堆杂草,便稍聚真气隔空一指弹去,那草扑的一声碎成了粉末。看来不仅恢复了还比从前更进一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爽过之后肚子就饿了。他这三天来粒米未进,之前心情沉闷倒没觉得,现在心情一好,这饿得可就受不了了。将经书收好,正打算蒙头睡一觉挨过这饥饿,忽听门外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似有十多人向这边赶了过来。
不像是送早饭的。难道又要追问我了?心下疑惑,在草席上坐了起来,玄天经就正在他屁股底下。
石门开启,进来的却是卫世充!
第七章 各怀心事
任天志冷哼一声,仰面睡倒,不去理他。
卫世充一脸得意,也不生气,围着任天志走了一圈,笑道:“大哥好悠闲啊,被废了武功,还能如此想得开,难得难得,哈哈。”见对方无动于衷,又道:“不过,那天实在是太乱了,兄弟我居然忘了给大哥求个情,还望大哥不要怨我才好。”
任天志睁开眼睛瞧了他一眼,很快又闭上了:“岂敢!”
卫世充笑道:“大哥没有见怪那最好,其实呢,也亏得这样,不然小弟还真忘了有你这么一位大哥。”
任天志没有说话,肚子却发出了一声声响。卫世充看在眼里笑道:“大哥不说话,是不是因为饿了呢?这帮奴才,这些天不会一直没来送饭吧?啊,哈哈。来人,上饭!”立即有人端了个饭盒上来。
卫世充单手接过,揭去盖子,从内取出一大碗饭,道:“小弟担心大哥挨饿,特地吩咐厨房为大哥准备了一份特殊的饭菜,大哥可要好好品尝,这份饭菜一般人可是吃不到的,只有狗才能吃道,哈哈。”
“哼,”任天志居然也没动怒,睁开眼笑道:“那你岂非连狗都不如了?”
卫世充立即翻了脸色,抓起他衣领,怒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碗饭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任天志看着他,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只一瞬间忽然又黯淡了下去,淡淡的道:“我很脏,别弄脏了二少爷的手。”
“啪”,卫世充一个耳光将他扇倒在地,那碗饭也被他摔到地上,洒了开来。
“你最好听话些,现在你已经不是大少爷了,被废了武功,关在这里,你一辈子都别想出去!还是,要我一巴掌拍死你早日解脱的好?”
任天志看着他,伸手抹了抹嘴边鲜血,低下头,道:“我忘了你才是这里的大少爷,我还不想死。”说时,就那样在卫世充面前跪了下去,抓起散落一地的米粒,一点一点的吞咽着。
卫世充见他终于屈服,忍不住放声狂笑:“哈哈,孤哀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吃吧,吃吧,而我将不会可怜你。”抬脚,落脚,那饭菜更加脏了。随他而来的有十几个人,此时也都觉得有些面上无光了,隐隐觉得这未免做得也太欺人太甚了,互相看看全都低下了头。
任天志却犹如未觉,一把一把的吃着。卫世充忽然收止了笑声,回头看看,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要跟大哥说。”待众人都出去了,蹲下来,凑到任天志的耳边,先吹了口气,然后道:“那天的事,我都看见了,我娘很漂亮,是吧?”忽然又变了脸色,啪!又一个耳光!站起来,继续道:“我可不是小鬼哦,嘿嘿。”说完向门边走去,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来,露出个奇怪的笑容,道:“不过,我得感谢你,哈哈!”就那样狂笑着走了出去。
外面,又传来他的声音:“这件事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娘。我偷了他的钥匙,得赶快还回去,你们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石门一点点的关上,屋内又暗了下来。
等再也听不到脚步声了,任天志这才抬起了头,刚才他一直低着头只顾捡食。
“笑吧,你们就笑吧,趁着现在还能笑的时候尽管笑吧。”
安静下来后,他又取出了经书研读起来。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这次居然没有感到头晕,相反,神智还越来越清楚,对经文的理解也更加深入了。这次,他只片刻功夫就重头读了四章,也记住了四章的口诀。昨晚他看得时间虽长,却也只读了三章而已。既然神智清楚了,便盘膝坐好,按着诀要依法修炼起来。真气流转,各处经脉全部犹如注入活水,贯通活跃起来。
转眼间,日影西移,明月升天,一天的时光又过去了。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忽然,一阵急促而又暗合某种韵律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轻盈而有节奏,听入耳中,如同美妙的音乐。任天志不由皱起了眉头,不用想他就知道来的是谁,连忙将功法散去,再将经书藏好,仰头躺在席子上比起眼睛做元龙高卧。
咔哒!石门开启,一人探头进来,旋即轻轻一跳,落在任天志身边。
“你来做什么?”任天志翻过身体冷冷的道。
那人嘻嘻一笑,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怎敢,我怎敢生你的气,不怕吓着你么。”任天志转过头,他不敢看这个人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双眼睛他都会迷失。
“你没生气那就好,老头子不会真的废了你的武功吧?”张美姨问道。
任天志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美姨神色一黯,旋即展露一个笑容:“没关系,以后我可以照顾你。”
任天志本来冰冷的眼神此时却渐渐温暖了,良久叹道:“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还缠着我做什么?”
张美姨却笑了:“至少还有我,只有我。”
任天志仰脸看着屋顶,“你这又是何苦?现在明明衣食无忧,我却什么也不能给你。”
张美姨伸手遮住了他的嘴巴,道:“我不在乎那些,那种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要。”
她的手很白,玉琢一般。任天志清晰的感觉到了那里面血液的流动,感觉灵敏至此,不由吓了自己一跳。那只手却不安分起来,渐渐向下移动过去。
“不要这样,我不习惯。”一股反感涌上心头,任天志按住了那只手。
张美姨愣了片刻,忽然笑了,如花灿烂。任天志仍是仰面躺着,没有移动,仍然是那么冷淡。
张美姨也在他身旁躺了下去,靠着他的胸口,笑道:“我忘了,你是头一次。”
任天志没有抗拒,木然道:“卫君梓呢,他没在你院中?”
张美姨却哼了一声道:“那天他被黑衣人打伤,估计没三五个月,他是休想复原了。这些天他都在闭关,连今年的中秋节,他都说不用过了,你还担心什么?”
“原来如此,”有些明白过来了,却又忽然一怔,讶然问道:“中秋节?今天什么日子?”
“八月初三,还有十二天就是中秋节了。”说时又望他身上凑了凑,那只手也挣了出来继续一路向下了。
任天志却忽然变了脸色,一把抓住了它甩到一边。
张美姨也变脸了,冷冷打量着任天志,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天志见她动怒,回过神来,温柔答道:“没什么,只是今天不行。”
张美姨却不相信了,依旧冷冷的道:“为什么不行,你倒说说。”
任天志见他追问倒有些不知怎样回答了,目光看到了身上的铁链,张口道:“我被锁着呢。”
张美姨看了看,道:“那好办,我有钥匙。庄里的钥匙向来由我保管,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现在就放了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任天志脱口问道。
张美姨伸手抚上他脖颈道:“今晚留我在这里过夜。”
第八章 大错铸成
“今晚留我在这里过夜。”张美姨看着他,追问道:“你敢不敢?”
任天志的心却冷了下来,道:“今晚不行,我说过的。”
张美姨忽然站起,向后退了几步,恨恨的道:“你分明是在敷衍我!”
任天志道:“怎会呢,今晚实在不行。”
张美姨忽然笑了笑,笑完黯然说道:“我明白了,大少爷好好休息,美姨走了。”转身出了石屋,石门关闭。门外,月光如水,寒气逼人。张美姨的眼角分明挂着一串清泪,她明白了什么?
任天志看着她离开,并未有丝毫阻拦。待她走远,低低哼了一声:“凭你也配?”
他又躺了下来,此时却是无心练功了。抬头望着窗户,月光从那里射进,又快中秋了,娘,今年的中秋孩儿怕是不能陪你了。不知道你现在怎样了?一定又在担心吧。德渊和英莲应该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儿只能依靠他们了。渐渐进了梦乡,梦见自己被那个人栓在木桩上,狠狠的鞭打。母亲替他挨了一鞭,吐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