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昆首先惊声道:“腰牌!”
丁天龙凑近一看道:“南阳府的火印!”
二娘张大了嘴。
卓永年目芒大盛,把腰牌前后两面仔细看了又看,然后展额一笑。
“老弟是南阳府的公差?”
“不错!”
“到徐家集来……”
“追缉杀害‘金狮子’刘陵的凶手!”
丁天龙等三人面面相觑,这可是大大出人意料的事。
“凶手不是‘无肠公子’东方白么?”
“这当中有问题。”
“什么问题?”
“区区从没放松过对他的盯踪,但发觉大石桥的血案不是他做的,他与‘白马公子’约斗之后没离开过区区的监视,血案发生时他不在现场,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跟他是否有关系?区区正在积极调查搜集证据。”
“哦!”卓永年一“哦!”尾音拖得很长。“卜捕头,多有得罪!”
丁天龙忙抱拳道:“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务请捕头海涵!”
“好说,不知者不罪!”
“请到客厅里再谈!”
说着,以目向卓永年示意。
卓永年忙解开卜云峰的穴道,奉还腰牌。
后院正厅,主客五人坐谈。
“卜老弟,你在进门时曾问祝姑娘的下落……”卓永年慢吞吞地问。
“对,据区区所知,她落在贵府。”
“为何问起她?”
“查证案情,因为她跟东方白关系特殊。”
“她人已被救走!”
丁天龙接了话。
“噢!是什么人救走的?”卜云峰脸皮子起了抽动。
第七章抽丝剥茧步步为营
“不知道,神奇失踪,救她的身手必然很高。”
“少帮主也同时遇害,杀人的手法跟先后遇害的完全一样,被利刃零切碎剐……”
李昆语音相当激动。
二娘连连咬牙。
“噢!”卜云峰两眼暴睁,目中厉芒连闪,像是十分震惊的样子,久久才道:“贵帮已有多人遇害,看样子迹近寻仇,难道贵帮毫无端倪?”
“想之不出!”丁天龙摇头。
“只消遣到凶手,真相便可大白,希望贵帮方面积极寻找线索,我们合力擒凶。”
说着,站起身来道:“区区不能久留,就此告辞,至于区区的身份,务请守口。”
“那是当然!”四人同声回答。
卜云峰抱了抱拳,转身挪步。
到了厅外院子,卜云峰回身道:“四位请留步。”
丁天龙抬手道:“李副帮主代本座送客!”
副帮主抢前一步道:“卜捕头请!”
卜云峰也道了声:“请!”
两人并肩向外行去。
“想不到他会是南阳府的公差!”丁天龙望着两人步出穿堂的背影道:“我们先前的判断完全错误了!”
‘缉拿凶手,老夫更具信心!“
卓永年手捻鼠须。
“这话怎么说?”二娘接了腔。
“天机不可泄露,露了便不灵!”卓永年淡淡一笑,他这句话令人莫测高深。
丁天龙与二娘怔怔地望着卓永年。
就在此刻,一名中年汉子匆勿来到。
“禀帮主,总舵有飞讯传来!”
“噢!呈上来。”
“是!”中年汉子上前两步双手呈上一个纸卷,然后退开。
丁天龙打开纸卷,一看,脸色陡变。“快讯上什么消息?”卓永年已觑出情况有异。
“凶手的刀口已伸到总坛,总护法遇害!”丁天龙脸孔扭曲得变了形,身躯也籁簌的抖个不住,眼瞪如铃。
“有这等事?”二娘栗叫起来。
卓永年不愧“狐精”之称,他没有明显的激动表情,只是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那本来瘦削的脸似乎变得更小。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昨晚!”
“这是我们的流失,没要总坛方面加意防范,凶手能在徐家集动手,当然也会到李青店,两地相隔不远……”
“卓大侠!”二娘的凶险也扭歪,形象近于可怖道:“东方白三天前逃离了‘坤宁宫’,对不对?”
“不错!”
“这表示什么?”
“老夫也正这么想!”
“东方白在南阳首先开刀杀了‘金狮子’刘陵,才被江湖道上封为‘无肠分子’,而卜云峰是南阳捕快,就是为了侦办‘金狮子’血案而来,他与东方白同住一店,他没对他采取行动,反而替他开脱,为什么?”
“他不敢!”
“他不敢?”丁天龙接过了话。
“对,他是不敢!”
“他怕不是东方白的对手?”
“也是原因之一,但并非主要原因。”
“什么是主要原因?”
“现在还不能说,只是老夫的猜测,也许文章里还有文章。”
话锋顿了顿又道:“帮主,老夫说过誓要揪出凶手,依照目前情况,凶手离现形之期已经不远。”
“卓大侠何不说明白些?”
二姐相当不耐。“二夫人请稍安毋躁,做事必须按步就班。”
“我已经无法再忍,我要把东方白生撕活裂。”
“二夫人!”卓永年仍是不疾不徐地道:“欲速则不达,凶手太顽强,只能智取,不可力敌,我们千万要沉住气,如果老夫判断不错,凶手的最后目标可能是帮主。”
丁天龙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所以……”卓永年又接下去道:“从此时起,我们必须严密部署,一方面待敌之来,一方面为了帮主的安全,我们到后面去。”
李昆已送客回转,四人同时入内。
蒋大牛的小屋里。
东方白经过四五天的悉心调摄,不但完全复原,而且精力充沛,腿伤的痂也已脱落,这得归功于神秘客指示蒋大牛特别配制的药物和饮食。
现在是黄昏。
东方白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空气静谧得近于祥和,但东方白心里并不平静,他反覆地在想神秘客对自己出乎常情的作为,即亲如手足也不会关怀得如此周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受惠不偿是最痛苦的事,何况这种恩惠明显地内藏蹊跷。
这些天来,他默默地观察蒋大牛,一个细微的动作也没放过,但什么也没看出来,蒋大牛仍是个朴拙的渔郎。
“公子!”蒋大牛进房燃上了油灯道:“有张字条送给公子,是公子口里的神秘客叫送的,小的没读过书,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
东方白一骨碌翻下床,到桌边接过字条,只见上面写着:“祝姑娘已自丁府脱难,现正由本人加意保护中。”
后面没署名。
东方白一下子怔住了,祝彩虹不是被囚在鬼树林中的“坤宁宫”么,怎么会在丁府脱难?
“公子,上面说些什么?”
“大牛!”东方白的目芒罩定蒋大牛道:“这些天来承你辛苦照顾,我很感激,我们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对不对?”
“对!哦,不,小的没资格跟公子交朋友!”
“江湖人不讲究资格的,实际上我们已经是朋友!”
“这……是。”
“朋友之间应该坦白诚实对不对?”
“对!”
“那告诉我,神秘客究竟是怎么个人?”
“这……公子,小的真的不知道,小的连他的影子都不曾看到过,他要小的办事,只在暗中传话吩咐!”
“我相信!”东方白不能过份逼迫,自己让了一步,尽量保持和悦道:“他的声音你应该听得很熟,对不对?”
“这当然!”
“听他的声音……他多大年纪?”
“年纪多大不知道,不过……很年轻就是。”
东方白的内心下意识地起了激荡,一个年轻人,身手奇高,对一个绝色女子加意保护,这意味着什么?他不能对祝彩虹付出感情,他不能爱她,但却又排除不了对她的恋慕,上天为什么要作这种恶作剧式的安排让彼此认识?
他想:“祝彩虹本来是投靠‘不为老人’,因为自已向老人打听‘大化门’消失之谜,又发生了血案,老人弃‘听竹居’而去,她失去了凭依,转而托庇于自己,两人以兄妹相称,想不到变生肘腋,她被‘坤宁宫’的人掳去,自此便再没她确切的消息,堂堂一个武士,保护不了一个女人,实在丢人丢到了家,这口气非争不可。”
“大牛,我准备离开这里。”
“什么,公子要走?”
“对,我身体已经复原,不能老窝在这里,而且有很多人在找我,如果发现我在这里,你便休想安居了。”
“可是……得等那位神秘客交代……”
“不,我记得他的情,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
“公子现在……就要走?”
“现在离开比较方便。”
“不能留到明早?”
“不能,大牛,谢谢你的照顾。”抓起床头剑横握手中,此外已身无长物,他可是说走就走,迈步跨出屋门。
夜幕已垂,大地一片寂寥。
他预计一个时辰便可回到徐家老店。
淡月疏星之下,东方白来到了大石桥。
他停在桥中央,望着桥下粼粼的流水,想着不久前被“太王帮”以火箭围攻的那一幕,不禁发出自嘲的一笑。
蒋大牛神奇的接应行动,也是出于神秘客的安排。
他的意念转到了神秘客身上——
神秘客到底是何许人物?
他一而再地援手自己,所怀的目的是什么?
他会是“魔刀鬼影”的传人么?他以飞刀消除鬼树林守阵的警卫替自已开路,这一点很像,但自己曾遭到飞刀袭击,这一点又否定了前一点,这当中有什么蹊跷?
他特别要蒋大牛告诉自己杀害卖花女小英的凶手是卜云峰,用意是什么?
卜云峰是公差,难道他想籍此挑起双方的冲突,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祝彩虹在他的手上,这意味着他有了要挟自己,为他做任何事的本钱么?
蓦地,他发现远远的林边有条模糊的人影。
心中一动,他下了桥,度量了一下形势,如果直接奔去,一定被对方发觉,于是他进入路边林子,以林木作为掩护,向发现人影的地方蹚去。
接近到约莫四丈,他停了下来。
林边站了个人,手执长剑,面对林子。
奇怪,此人独对林子意在何为?“希望你言而有信,放过本人家小!”那人发了话。
显然林子里藏得有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的家小被林中人劫持了么?
但林子里却没有应声。
“因果循环,这是因果!”那人又开了口,似在自语,默尔了片刻,突地厉声道:
“本人认了,如果你食言使本人绝后,变鬼也不饶你!”
说完,突地倒转剑尖,双手握住剑柄,朝自己心窝插去。
东方白不自禁地“啊!”出了声。
自戕者仰面栽倒。
东方白弹了出去,大喝一声:“林子里是谁?”
没有任何反应。
审视死者,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辨认,不由骇然大震,死者竟然是太王帮的副帮主李昆,这太惊人了。
李昆何以要自杀?
堂堂副帮主何以居然不反抗,而自我了结?
东方白心头飘过一丝寒意,游目望去,四野寂寂,若非眼前横陈着一具尸体,就像是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从死者自杀前的几句话所表露的端倪,可以作如此的判断:凶手以死者的家小作为要胁,逼他走上绝路。凶手是个相当恐怖的人物,死者无法与之相抗,这是桩恩怨仇杀,因为死者曾经提到过因果二字。
凶手当然就是以残酷手段一再杀人的暴徒。
他到底是谁?
目前错综复杂的血案,依线索可以分为三方面——
第一方面,蒋大牛指出杀害卖花女小英的凶手是卜云峰,而卜云峰是公差不可能随便杀人,这点有待查证。
第二方面,从南阳“金狮子”血案开始,先后有五个人被残杀,而五个人当中有三个是太王帮的高地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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