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能有险,咱们……”
话未说完,但巴旺和侬指乙都异口同声的说:“当然不能先去后村,不然,咱们就会只顾着争风,而忽略了正经事了。”
二转子也正色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耶律银冲道:“好,那咱们就先赴前村!”
到了前村村口,耶律银冲等五人就发现大势已无望:村口黑压压的都是蕃兵,有的策马,有的搭箭,举刀提枪,杀气腾腾,看过去要比一群择人而噬的猛兽还可怖。
村前已倒下了五六十名乡民,大概是给抢救过这边来的,两队人马,自竹栅栏处分了开来,站在中间的是一个人。
寒星冷月下,一个神情冷酷的青年人。
——就那么几句话的功夫,冷血已把两方厮杀着的人马硬生生分了开来,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办法,什么力量!
二十四、全面疯狂大反扑
耶律银冲、阿里、但巴旺、二转子、侬指乙见冷血以一人对抗整支军队,都不由十分担心,都想冲上前去。
老瘦却挥手作拦,并低声道:“这位冷兄弟说,人多上阵,死伤必巨,不如让他来试试以一人夺千军之魄。”
阿里奇道:“什么是一人夺千军之魄?”
老瘦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是个瞎子。”
阿里哗然:“谁说我是瞎的!”
老瘦道:“假如你不是瞎子,自己不会用点神看,还来问我!”
阿里为之语塞,定睛看去,只见清月寒星下一冷血。
他忽然觉得在竹栏栅前的少年人是强大的:——强大如一支军队。
也是孤寂的:——因为他是绝对孤独的一个人。
一个人,面对一支军队。
——以一人,敌一军。
他不退,却反扑。
——一个人反扑一支军队,那是疯狂的,也是骄狂的。
冷血冷冷的道:“你们回去吧!你们是为国家打仗的军队,不是来欺杀良民的强盗。”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但数千军士,无一不清晰入耳。
只听一人长啸道:“你是什么东西?滚!”
冷血猛一抬目,目如电射。
那人坐下骏骑,忽然长啸人立。
冷血道:“你是领兵的指挥吧?叫他们回去,免伤百姓。”
那人金面赤须,披帜竖甲,状甚威武:“你就是伤了傅副使的家伙吧?我‘金甲将军’石岗是专来收拾你的!顺便杀几个反贼,石将军我是从来不理杀错良民的!”冷血笑了:“这话,可是你说的。那好。”
这句话说得很奇怪。
阿里等人也曾见过冷血笑。
可是那笑容不是这样子的。
——以前的笑容,如风吹花开。
现在却令人在夏夜里不寒而栗。
然后冷血说:“我就先收拾你。”
他面对的敌人,至少有两千人。
两千个挺着利器、杀人为乐、冲锋陷阵等闲事耳的蕃兵。
可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如同那石岗只一个人一般,而且还是个废人。所以他这句话是个笑话。
身经百战的石岗闻言,哈哈长笑。
他准备笑完之后就下令:乱刀分尸这小子!
可是冷血并没有等他笑完。
他拔剑。
剑,在他腰间。
但他并没有拔腰间的剑。
他拔篱上的竹子。
然后他做了一件事:冲入大军。
“金甲将军”石岗,在重重大军的掩护下,任何人要接近他,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冷血直奔他而来。
他冲过去的时候,至少有两百支箭弩,向他射来。
他没有退。
也没有挡。
他闪躲箭矢的身法很奇怪,有时飞跃,有时急颤,有时完全不闪不躲,全身激起一股骇人的冲力,把箭震飞。
他一冲就没停止过。有时他踩在士兵的肩上,脸上,弹起,落下,迅若星火;有时他用竹剑刺中敌人的手腕、脚踝上,使对方踣倒或兵器落地,他已闪身掠了过去。所有人呼吆着,要拦住冷血。
可是冷血在金甲将军未笑完之前已到了他面前。
石岗脸色大变,陡然止声。
他这一敛容,却发现嘴里已含着一支竹杆。
那野兽一般的年轻人已用野兽一般的眼,象浸过寒冰的白刃一般盯住他。这下金甲将军可真的是哭笑不得。
“退兵。”
冷血以一种冷冷的声音和冷冷的神情冷冷的说出这两个冷冷的字。
——除了退兵,“金甲将军”石岗还能做什么?
冷血并没有放掉石岗。
他把石岗交给老瘦,即道:“请带我去后村。”
这时,五人帮才省觉过来。同时耳际也听到了后村传来:喊杀冲天。
第四章
二十五、人心不死
冷血狂热血在烧。
——他狂奔的时候,就象一头追杀中的怒豹,且不能退后,且要追击。在背后紧蹑他而急驰的“五人帮”,五个人的感觉都是一样。
因为他们发现冷血背胁的血渍,是愈来愈扩大了。
但谁都没有叫住他。
因为不敢。
而且也一定叫不住。
——一只受了伤并给激怒了的豹子,你如何能拦住它的出击!
在后村的土坝旁,战况十分惨烈。
倒下去的乡民已有七八十个了,其他乡民忙着抢救,把他们移到道旁。倒下去的士兵也有七八十个。
——不是因为势均力敌,而是因为小骨,小刀和梁大中。
五人帮一到,就看到他们三个人。
就是因为他们三人,所以暂时把军队敌住,让乡民得以扶伤抱殁者仓皇退却。不管在情在理,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当然都是小刀姑娘。
在微微的晨曦中,小刀之美,如一个将醒未醒而不愿醒的梦。
小刀的头巾已经掉了下来。
一头乌发,在残月微曦中映得脸颊分外的白。
她动手的时候,风姿极美。
每一出手,均叱一声。
声音很清。
也很响。
——一个清丽如此的女子,能喝出这样大的声音,自会令跟她交手的人都吃上一惊。更令人吃惊的是:她的兵器。
她的“兵器”竟是一块大石。
——这大石大概是在土墩上随手拾起来的吧,有一方桌面那么大。
可是她举重若轻。
而且完全没有影响她灵动的风姿。
——仿佛,她手上所使的,是一面羽扇。
不过,遇上她这支“羽扇”的敌人,全都纷纷倒了下去。
这位五人帮都看直了眼:好个温柔的女子!
其实,小骨一点也不逊色于小刀。
他所有的武功都是:一冲近二贴身三出击——然后便是对方倒下。
面对长矛,他依然是冲近贴身出击;面对大刀,他仍然是冲近贴身出击;面对短刃,他还是冲近贴身出击;就算面对七八名敌手,他一样是冲、贴、击!所以无论什么敌人,几乎交手一招,便给他击倒。
只不过,五人帮都有点偏心,多注意小刀,少注意他而已。
可是,如果说抵住了最多敌人的,绝对不是小刀,也不是小骨。
而是梁大中。
他手上有一把十彩迷幻的剑。
战得越狂,剑招发挥得越是绝妙,梁大中越是如痴如醉,那把剑的光彩就越是耀目。五色流转,十彩缤纷,遇上这把剑,只怕不让剑刺倒,也会给剑迷倒。不过,现在小刀、小骨、梁大中三人,都叫一个人缠住了。
这人居然赤手空拳!
小刀、小骨、梁大中一旦让这人缠住,乡民便撑不住那近二千名军土排山倒海的猛攻砍杀。
冷血陡然停了下来,问了一句:“他是谁?”
他一停,耶律银冲急掠之势,刚好到了他的身后,当下全力把掠势急止。冷血的背后就似长有眼睛一般。
“这人是‘封刀挂剑’江南霹雳堂雷家的好手,叫做雷暴,他一向跟在朱勉帐下,很是得力!”
冷血拔剑。
这回他是真的拔剑。
他走了过去。
这次他的战略跟上回完全不一样。
他仍是走向主帅——雷暴。
不过,但凡拦他的,就溅血。
他就这样一路杀到雷暴的身前。
——这时他至少已重创了七十二名军士。
从他一开始跨步,没有人能挡住他一步。
——他本来就是那种一开步便永不停留的人。
可是他一个人都没杀。
只伤不杀——这比杀伤更不易!
直至他杀到雷暴面前的时候,还未出手,雷暴忽然返身就走。
他虽仍力敌小刀、小骨、梁大中三名大敌,可是他仍把周遭一切看在眼里。——来者不可敌!
——既不能敌,便不可恋战。
所以雷暴连攻三招狠着,逼退三人,猝然急逃。
小刀急于截阻,左肩吃了他一掌,哎的一声,退了下去,小骨连忙护住。他是主帅,急闪而逃,逃到哪里,都有护着他的士兵。
可是冷血决不放过他。
雷暴猛逃。
冷血穷追。
——凡阻拦他的,都伤在他的剑下。
当有二十八名军士中剑受伤之后,雷暴背后还是挨了冷血一剑。
冷血见了血,才收剑。
——骁勇善战的主将如此亡命而逃,军心早溃,所以一众军队全跟着雷暴,落荒而逃。
黎明已至,来围攻老渠的两队人马,已完全给击溃。
可是冷血的神情却很凝肃。
——比刚才的决战还要凝肃。
他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才向小刀问了一句:“你痛不痛?”
然后才象做了什么天大错事,脸红颈赤的还没等小刀回答就埋首全力去救护受伤的乡民去了。
一整个白天,他们除了替伤者疗伤之外,就是讨论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撤离。”粱大中说,“这时候再要不撤,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再作更全面的疯狂的大反扑。”
他的话无疑很有道理。
——可是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家园?
“固守。”老瘦主张不走,“看那些兔崽子用什么办法来占领老渠,我老瘦就跟他拼掉这一身老骨头!”
“对!”
“我们不走!”
“我们跟他们拼了!”
“撤离他们也一样追杀,不如在此地跟他们拼命!”
果然,乡民们都不愿离开他们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不管所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死于斯。果然,入夜,军队又来了。
探哨的赶回来报:这次来的恐怕不止七千兵马,整队森严,如临大敌,而且,主帅看来就是名动天下的:蔷薇将军!
——一个所向披靡、爱穿粉红衣衫、不肯戴上藤盔铠甲的搏斗高手!
军队调集来得如此之快,可见这是一场疯狂的全力反扑,而且是志在必得!老渠已给包围。
重重包围。
可是老渠的乡民斗志都很旺盛。
张书生等人提出,要自缚出去,希望不牵累乡民,可是所有的人都一致反对:“不是你们累了我们,是我们早已憋不下达口气了,今番借你们来出一口乌气!”“要累的已经累了,你们这样出去也无济于事!你以为抓杀了你们他们就会甘休吗?这反而让人说老渠的乡民没义气,不够意思!”
老福和老瘦都说张书生的提议,是瞧不起老渠的乡民。
“到了此时此境,大家已同在一条船上了,怎么你们还是老说要走要走的!这样食古不化,去死好了!”但巴旺翻了脸,破口大骂,张书生等人这才不敢再提“走”字了。不降的话,只剩下一条路:人心不死!
力抗到底!
二十六、维护正义,唯有刺杀
军队开始叫人出来喊话,喊话的内容,无非是要乡民交出“人犯”,让镇内“匪寇”投降,若协助抓拿“钦犯”者,必有重赏;对受迫助寇者,若肯“弃暗投明”,定必“宽大处理”,诸如此类,人云亦云。
老渠乡民,对此早已司空见惯,好象借了“聋耳陈”的耳朵,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