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庭谈又悔又怒,早知如此,又何必坐看小蝶儿离开自己?他气得手指鹰刀喝道:“你……”
他骂人的话尚未说出口,已被鹰刀挥手打断:“蝶儿姑娘去意虽决,但以魏宗主的武功,现在去追尚不算晚,如果还在这里骂人,那能不能追上蝶儿姑娘就很难说了。”
魏庭谈一想也是,顾不得再理会鹰刀,双袖一拂,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向小蝶儿消失的方向激射而去。
鹰刀微微一笑,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藤原伊织见魏庭谈竟然舍下自己和鹰刀二人去追小蝶儿,心中一动,贴近鹰刀兴奋地说道:“鹰哥哥,现在魏庭谈去追蝶儿姐姐了,我们何不趁机逃跑?”
魏庭谈如果这么容易受骗上当,那他就不是魏庭谈了。鹰刀在心内暗笑藤原伊织天真,食指却在嘴前一竖,摇了摇头,示意藤原伊织噤声。
果然,当藤原伊织还在疑惑为何鹰刀不趁机逃跑时,只听一阵风声响起,魏庭谈居然又掠了回来。
藤原伊织见此,自然大为佩服鹰刀的先见之明。
鹰刀哈哈一笑,道:“魏宗主,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舍不得我鹰刀吗?”
魏庭谈嘿嘿冷笑一声,道:“好你个鹰刀,本宗竟险些中了你调虎离山之计。”
鹰刀装模作样道:“魏宗主,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等你吗?”
魏庭谈道:“你那点花花肠子,当我不知道吗?我前脚一走,你们后脚便开溜,到时我到哪里去找你们?”
鹰刀微笑道:“如果魏宗主不放心,大可将我制住穴道。那样我总跑不掉了吧!”
魏庭谈大觉有理,走过来伸指一点将鹰刀的穴道制住。他正要转身离去,却瞥见鹰刀眼中闪过一抹怪谲的神色,心知肯定有什么不妥,仔细一想,省悟过来,道:“我须将小月姑娘的穴道一起制住,否则我一走,她便提了你离开这里,结果还不是一样?”
鹰刀哈哈笑道:“魏宗主果然聪明过人……小月,你便老老实实地让魏宗主制住穴道吧!”
藤原伊织当然不会甘心,可见鹰刀向自己大使眼色,似乎胸有成竹,心肠不由一软,便乖乖地让魏庭谈将自己的穴道制住。
魏庭谈见二人的穴道均已制住,大感放心,拍了拍手刚准备离开,却听见鹰刀在喃喃自语道:“小月,这西山也不知有没有凶猛野兽出没,若是运气不佳,我们恰好遇见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野兽路过,那就大糟特糟了。”
魏庭谈一想也是,不怕一万只够万一,鹰刀和藤原伊织二人的穴道均已被制住,野兽来了全无相抗之力,那小美人做了野兽的晚餐也就罢了,《割鹿玄典》系于鹰刀一身,可不能出什么事!
魏庭谈举目四顾,整个山野唯有身后的香积寺是可以躲避野兽之地,当下便提了鹰刀二人向香积寺走去。
方走了两步,又听见鹰刀在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圆智和尚平日里对门下弟子好不好?现在圆智和尚死在寺门外,很容易便会被他门下弟子发现了,他们在伤心之下,会不会拿我们两个不能动弹的人出气呢?我现在还有内伤在身,也不知能挨他们几拳。”
鹰刀这一说,又令魏庭谈踌躇不定了。
魏庭谈尽管阴险狠辣,却不是有急智之人,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一个妥当的方法,到后来索性问鹰刀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是你说该怎么办吧!”
鹰刀呵呵一笑道:“最妥当的办法莫过于将我和小月二人提在手中一起去追蝶儿姑娘。不过,我鹰刀身上虽然没有多少肉,可一百五六十斤还是有的,小月的身材比较苗条,大概只有百来斤左右。有我们这两个累赘势必会影响宗主轻身功夫的发挥。如果蝶儿姑娘刚走时,你便出手制住我与小月,奋起直追,可能有追上的希望,但是如今耽搁了这么久,只怕是很难追上蝶儿姑娘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我只是按常理才作此推想,说不定魏宗主练了大乘伽叶这门神功后,能人所不能也是很难说的,呵呵……”
这下连藤原伊织也知道鹰刀是存心在戏弄魏庭谈了,不由咯咯笑将起来。
魏庭谈气得浑身发抖,深知正如鹰刀所说,经过这一番折腾,小蝶儿早已去得远了,此刻便是全力去追也未必能追上。
他正欲将鹰刀狠狠摔在地上以示惩戒,却听见鹰刀悠悠道:“贵重物品,请小心轻放!你若是重重一摔,不小心摔坏了我的脑子,变得如小月那样失忆,那吃亏的可是阁下你自己!”
魏庭谈几乎要气晕过去,同时心中却升起一股警惕之意。鹰刀尽管手无缚鸡之力,却能除去圆智和柳渊二人,并将自己耍弄得团团转,自己还偏偏奈何他不得,这样厉害的人物,放眼整个中原也找不出几人。自己还是小心为上,莫要七十老妇倒绷小孩儿,在阴沟里翻了船。
忍耐,一定要忍耐!
魏庭谈彻底收起小觑之心,轻轻将鹰刀二人放在地上,道:“鹰老弟,果然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难怪你能在短短一年间成为中原武林中的风云人物,当非幸致。”
鹰刀微笑道:“拍我马屁吗?不敢当。与魏宗主相比,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
魏庭谈摇头道:“鹰老弟过谦了。像鹰老弟这般厉害的角色是我魏庭谈生平仅见,佩服佩服!”
鹰刀呵呵笑道:“明知你是在拍我马屁,不过好听的话听起来总是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你愿意说,我也喜欢听,呵呵……魏宗主,我们闲话少说,请问你还要去追蝶儿姑娘吗?”
念及小蝶儿,想起她多年来对自己的温情款款,魏庭谈心中滑过一丝失落和难过。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念头抛诸脑后,道:“不追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她自己走了,我就是勉强将她追回来,也没什么意思。”
鹰刀唇角一丝诡异的笑容一闪即没,正言道:“魏宗主真是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这我可要多向你学学了。既然如此,我们这就走吧!”
魏庭谈奇道:“我们去哪里?”
鹰刀笑道:“当然去找《割鹿玄典》了,你抓我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魏庭谈大喜,他万万想不到鹰刀会这般爽快,不禁问道:“现……现在就去?”
鹰刀点头笑道:“自然是现在。难道你想在这里过一夜,然后等明天圆智的门下弟子来找我们麻烦?”
魏庭谈暗骂自己糊涂。兴奋之下,提起地上的鹰刀和藤原伊织便向山下走去。
才走了几步,鹰刀突然叫道:“魏宗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将我们的穴道解开让我们自己走?我是无所谓了,不过小月究竟是个女孩子,被你像提小鸡一样地提来提去,实在是不太雅观……当然,如果你不觉得累,一定要这么干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啦,怎么总是做错事?魏庭谈自嘲地嘿嘿一笑,依言将鹰刀二人重新放下,并解开他们穴道。
鹰刀自地上翻身而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不理魏庭谈,迳自拉住藤原伊织的小手问道:“小月,你有没有吃过玫瑰糕?”
藤原伊织摇头微笑道:“玫瑰糕?莫说没吃过,便是听也没有听说过。”
鹰刀嘻嘻一笑,道:“玫瑰糕是一种将玫瑰花粉混入米粉中蒸制而成的糕点,吃起来香甜嫩滑,还有一股玫瑰香味,是洛阳的特产。我也是听人说起过,自己却从来没有品尝过。这样好了,我们明天便去洛阳城尝尝,你说可好?”
他说着说着,声音竟渐渐低沉下去,眉目间颇有一股黯然之意。
原来这玫瑰糕正是楚灵告诉他的,那时他和楚灵二人还在应不悔隐居的小屋养伤,楚灵每天都陪在他的床前和他闲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那天,偶尔聊起各地特产小吃,楚灵便提起了洛阳的玫瑰糕,绘声绘色地说起玫瑰糕诸般好处,直说得鹰刀口水直流。
楚灵见此,竟兴致勃勃地要动手给鹰刀做,只是玫瑰糕为洛阳特产,又岂是楚灵这个厨房新丁能依样画葫芦做得出来的?
楚灵辛辛苦苦地忙了大半天,做出来的东西又干又涩生硬无比,哪里有正宗洛阳玫瑰糕的半点风采?
楚灵很是难过,直嚷着要将“楚氏玫瑰糕”倒掉,鹰刀却感念楚灵的一片好意,一块一块地将所有“楚氏玫瑰糕”一扫而光……
刹那间,往事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仔细想来,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竟似乎以那段时间最为安平喜乐、最为轻松自在……
只可惜,一些看似很平常普通的事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而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发觉那种珍贵再怎么找也是找不回来的。
自己和楚灵的感情便是如此,似乎平平淡淡波澜不惊,可失去之后蓦然回首,才发觉越是平淡的竟越是永恒,越是难以忘却……
灵儿啊灵儿,我还能见到你吗?我还能吃到你特制的“楚氏玫瑰糕”吗?
藤原伊织甚是乖巧,她发觉鹰刀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不由担心地问道:“鹰哥哥,你怎么啦?是不是你的内伤发作了?要不要坐下来歇歇?”
鹰刀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不开心的事罢了。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藤原伊织温柔一笑道:“你说去便去,我总是跟着你。”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一个月牙,眼眸内朦朦胧胧仿佛有一层雾,即便是鹰刀这种见惯美女的人也不禁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而魏庭谈更是神魂颠倒,大叹可惜──早知这冷冰冰的美人有如此动人的一面,当日便不该有放长线钓大鱼的念头,而应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也远胜如今看得动不得的局面。
藤原伊织的浅浅一笑使得鹰刀心情大为好转。鹰刀哈哈一笑,将心中酸楚事掩埋起来,豪放道:“那么,我们就兵发洛阳去品尝玫瑰糕吧!”
说着,拉了藤原伊织的小手当先向山下走去。
魏庭谈如梦初醒,忙追上去问道:“鹰老弟,莫非《割鹿玄典》所藏之处在洛阳城?”
鹰刀一瞥魏庭谈,笑眯眯道:“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魏庭谈奇道:“既然经书不在洛阳,我们为何要去洛阳?”
鹰刀冷哼一声,拉了藤原伊织继续走路。过了许久才抛来一句几乎让魏庭谈气晕过去的话:“因为我想吃玫瑰糕!过洛阳而不吃玫瑰糕,岂非跟入宝山而空手回一样?我好不容易来洛阳一趟,总要吃个饱,回去才划算吧!”
如果这一句魏庭谈勉强还能忍受,那下一句魏庭谈非抓狂不可。
“对了,柳渊掳我来的时候,我身上没有带银子,从现在起,一路上的所有开销都由你付帐啊!”
如果这一句魏庭谈还是可以忍耐下来,那鹰刀接下来对藤原伊织所说的话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小月,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有什么想吃的,都对我说,我一定满足你。总之,这一次就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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