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人可以料到的是,自那一战之后,“四大寇”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天上地下没有任何一点有关他们的消息。这样过了两三年,就在人们逐渐将“四大寇”忘记的时候,一则惊人的消息又响遍江湖。
朝廷镇守两广的“镇远侯”侯府被“四大寇”洗劫一空,连侯爷日常戴着的紫金冠上的绿宝石也被他们挖了去。虽然,侯府中没有一个人身死,但堂堂的侯爷在第二天从一条臭水沟被人找到,当时尊贵的侯爷全身的肥肉上只有一条裤衩遮羞,这无疑是对朝廷天威的蔑视和挑战。
朝廷为之震怒不已,发誓要彻查此案,绝不能姑息养奸,放过这群无法无天的贼寇。但是无论朝廷如何卖力、巡查如何严密,“四大寇”还是无端端在人间蒸发了。最后,在毫无头绪下,朝廷只有不了了之。
就这样,每当人们要忘记“四大寇”时,武林中便会发生一件惊天动地的劫案唤醒大家对他们的记忆,而每件劫案之后,总是有人见到“狂刀”战雨披散着长发,骑着白马,背着长刀高歌着:“……壮士驰白马,杀人御狂刀。铁蹄飞溅血,残阳亦飘摇。天地皆萧杀,独我风中笑!”这首经典名曲,消失在夕阳中。
这才是绝世的豪雄,这才是绝世的名刀。
无双府的晁功绰以“剑术”称绝武林,但鹰刀幼时加入无双府弃剑不学,执意以刀来作自己的武器,崇拜“狂刀”战雨是其最重要的原因。战雨的传说传遍大江南北,历经十几年不衰,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唯有战雨才是真正的英雄,唯有战雨才是他学习的榜样。
鹰刀没有料到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下与自己少年时所崇拜的偶像见面,而最令人难受的是两人处在对立面,是猎物,战雨是猎人。
鹰刀强行压制住自己激荡的心情,站起身来大声叫道:“好,好一句‘天地皆萧杀,独我风中笑’!当世之中,除了战前辈你,谁能有如此气概?”
战雨微微一笑,眼中精光爆闪,环视客栈内的每一个人,只见除了这个出言叫好的青年之外,其他人莫不为自己眼光所慑而暗生敬畏之心。
不,还有一个人不怕战雨,那就是被冷凝霜搂在怀中的若儿。她生于浙北的小渔村,长于浙北的小渔村,又何曾听过战雨的大名呢?在若儿的心中,原本以为来的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坏人,所以鹰刀等人才如临大敌凝神戒备,连带自己也害怕起来。
谁知进来的只是个浑身湿透的壮汉,虽然神色间颇为威严,但在她的直觉之中,战雨并不像个坏人。所以,天真纯洁的若儿不禁有些可怜起战雨来,下这么大的暴雨,还冒雨赶路,若是不小心伤风感冒就不好了。
于是,若儿怯生生的说:“这位大叔,你浑身都湿透了,还是赶快去换一身干爽的衣服吧,否则感冒就不太好了。”
战雨不由一愣,向若儿看去,见她在这酷暑之中全身依然裹着好几件锦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显然是有重病在身,但她一双灵动的眼睛却满是对自己关怀之色。
战雨阅历丰富,若儿对他关心的真假,他自然一眼便可以看得出来。也正是因为他看出了若儿的的确确是真心关心自己,他才不禁有些感动。尽管,他知道若儿只是因为无知,不知道自己是他们的恶梦,才关心自己的。
这个小姑娘的心肠很好,等会儿自己可要小心些,别误伤到她。战雨在心中盘算,人却已走到了离鹰刀桌前三尺处站定。
若儿见战雨并没有去换衣裳,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但见到战雨全身上下除了一柄长刀之外什么都没有,不禁暗骂自己笨蛋。
她转头对鹰刀求道:“鹰大哥,这位大叔什么都没有带,没有干衣服可换,我看鹰大哥你的身材和这位大叔也差不多,不如把你备用的衣裳送一套给这位大叔,好不好?哦,对了,先请大叔喝一杯酒吧,也好暖暖身子驱驱寒。”
鹰刀听了若儿的要求不禁啼笑皆非,以战雨的功夫便是在冬天十日十夜泡在寒水之中也是没有丝毫问题,更何况是在这盛夏时节淋一点点雨?若是有心的话,战雨在半柱香之内就可以用无上玄功来蒸干身上的湿衣。
鹰刀明明知道这么做是多此一举,但他不愿就此违背若儿的一片心意,只要若儿喜欢,就是再傻的事他也会硬着头皮去做,因为他欠若儿太多太多了。
鹰刀斟上一杯酒恭恭敬敬的说声:“战前辈,请容小子敬上一杯水酒。”
他酒是可以敬,但若要说拿一套自己的旧衣服给战雨,那难免有轻视战雨的意思,最后的后果恐怕是当场开打。那就不是傻,而是白痴了。
酒杯在空中急旋,仿佛有人用盘子托着一般,稳稳当当地飞至战雨身前,杯中的酒却连一滴也没有渗出来。
鹰刀这一手耍的极为漂亮,连战雨的眼中也显出一丝欣赏之意。但他眼中欣赏的神色稍纵即逝,马上就由冷漠和狂傲取代。
战雨大手一伸,旁人还没有看清他手中有何动作,酒杯已被他抓在指尖。他仰头一口喝下杯中酒,手指一弹,酒杯向鹰刀身前飞去,去势极快,竟然隐带呼啸之声,显然其中饱含劲力。
坐在鹰刀身旁的风散花大吃一惊。战雨这轻轻一弹,酒杯便来势汹汹,观其声势,若是一个掌握不好,便要被酒杯击中受伤。如果这酒杯是朝自己飞来的,那自己除了退后躲开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因为自己没有这份功力可以抵挡这个酒杯。
风散花不由脸色一变,站了起来。
鹰刀却依然微笑望着战雨,连看也不看飞向自己胸口的酒杯,好像这酒杯根本不是朝自己飞来的。
就在风散花脸如死灰的时候,酒杯突然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掉了下去,平平稳稳的落在桌上。
原来战雨只是虚晃一招,而鹰刀也已看出来了。风散花在敬佩战雨手法巧妙、鹰刀眼光锐利的同时,也不禁有些羞惭。
战雨向着鹰刀微微点头以示赞许,口中却低声道:“鹰刀,酒已干了,我们动手吧!”
第四集 第八章 潜入巴东
第八章 潜入巴东
鹰刀无法了解战雨出于什么理由来对付自己,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自己和战雨并没有什么恩怨,战雨绝不会出于私人理由来狙击自己,那么究竟是谁可以请得动“狂刀”战雨这种级数的人物来杀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呢?
荆流云?天魔宫?抑或某个神秘的组织?
鹰刀的脑中闪过这些念头,但并没有深想下去,因为无论是谁面对“狂刀”战雨的挑战都不可能有时间去胡思乱想。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事便是打起精神,发挥出自己最高的潜力来应付这个恶劣的处境。
只有奋力一搏,才能有继续生存的机会!
鹰刀环视客栈,以自己的武功,在这间客栈中和战雨拚斗,不要说战胜他,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有,所以,如果想活着离开这里,只有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所有可以利用的事物,那样或许还有几分生存的机会。在这种时候,光凭武功是不可能解决眼前的危机的。
虽然鹰刀将自己的斗志提高到极限,但他依然没有信心能够闯过这道难关,毕竟敌手实在是太强了。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将一些事安排一下。
鹰刀低头在风散花耳边低声说道:“风姑娘,等我和战雨一离开客栈,你立即带着若儿和冷姑娘离去,我一定会在联合会议开始前和你们会合……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还没有出现的话,若儿就拜讬你了……”
风散花凄然以对,在鹰刀温柔的注视下,她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但是,她知道,这一辈子休想忘记鹰刀散漫慵懒的笑容和那双明亮的眼睛。
鹰刀咳嗽一声,对着战雨大声道:“战前辈,此地狭小,不如我们到外面挑个地方一战如何?”
战雨看了看鹰刀,什么话也没说,扭头便走。
门外狂风暴雨依旧,难道鹰刀想在雨中和战雨一战?
当鹰刀即将跨出门槛之时,他回头望了望冷凝霜怀中的若儿,心中泛起柔情无限。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若儿这才感觉到鹰刀和战雨的一战,似乎跟以前的任何打斗都有些不同,因为她感觉到了鹰刀看过来的眼神隐隐有着一种诀别的味道。当她看见风散花已是泪流满面的时候,一种巨大的痛楚击中她脆弱的心灵。若儿不禁失声痛哭起来,一声声令人柔肠寸断的哭声回荡在寂静客栈之中,但鹰刀却再也听不见了。
门外的狂风也像是不忍见到这悲惨的一幕而悲啸不已。
冰冷的雨击打在鹰刀的脸上,远方所有的景色都若隐若现地漂浮在霏霏烟雨中。
突然,楚灵那绝世的容颜和温柔似水的眼波跃入心田,久久不能褪去。
灵儿,你现在是不是正凭窗而立,思念着我呢?
鹰刀轻叹一声,毅然迎着风雨阔步而行。
“就在这里吧!能够和战前辈你在此地一战,虽然并不是我期望的,但还是一件令我倍感荣幸的事。”
鹰刀微笑着伫立在风雨之中。
在他不远的身后及两旁是一处高突如狮嘴的悬崖,悬崖下是滚滚的大河,破浪翻卷声势惊人。鹰刀选择的战场正是一条通往悬崖的狭长通道上。
战雨笑了出来:“年轻人,你的确是个聪明人呀!居然想到在这种地方和我决斗。”
狂风夹杂着大雨迎面向战雨打来。
鹰刀刻意选择这个战场是有他的想法的。
第一,鹰刀的身后便是悬崖,他将自己逼在这种死地正是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只有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退路才能逼得自己拚死一战。在高手对决中,有很多东西是影响胜负的关键,其中“勇往直前绝不退缩”无疑是比较重要的一项。一个明知自己必死的人,他所发挥出来的战力是令人无法想像的,也许连他自己也无法了解。
第二,鹰刀是背风而立,战雨只能迎着风向和鹰刀拚斗。这一点在平时可能显现不出什么优势,但在这种狂风骤雨的天气,毫无疑问是迎风而立的人吃亏了许多,因为狂飙的风雨对战雨的视线一定有着影响,或许对于战雨这种超级高手来说,这种影响算不上什么,但对于鹰刀来说,这无疑可以增加一点自己的胜算。在这种以弱击强的局势下,再不找一些有利于自己的东西来增加自己的实力,那和送死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第三,这个决斗之地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在这种狭长之地争斗,最重要的不是刀法的凌厉及巧妙,而是刀势的厚重,简而言之,以硬碰硬才是致胜的关键。鹰刀内力深厚,但他的刀法和战雨这种刀法名家比起来就像是乌鸦与凤凰之比。所以,这种狭长的地形对鹰刀实在是利多于弊。
有了以上三点的好处,这处决斗的场所已经是鹰刀所能找得到的最好的地方了,接下来就要看他在实战中的发挥了。当然,战雨可以拒绝在这里和他决斗,但以战雨在江湖上地位及他狂放的性格,便是明知鹰刀在占他便宜,他也是一笑置之。
鹰刀在拔刀之前问了一个本不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