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遗痕的床上睡了两个人,除了慕容遗痕自己,还有寒飞雪。
寒飞雪平稳的躺着,慕容遗痕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一只手臂缠着寒飞雪面孔贴在他颈畔,呼吸平稳,十分香甜。
被子只盖了大半,看得清楚两个人似乎都没有穿衣服。
慕容尘落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不欲惊动他们两人,悄悄退了出去。
出了门才发觉自己额上一层冷汗,心中竟觉得刺痛起来。
他最宝贝的弟弟,希望他永远快活幸福,希望他永远不要体会到伤痛,可是却眼见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知道他将会伤心难过,那漂亮的面孔上将会落满泪水,将会失声痛哭,而那个时候,最爱他的哥哥或许已经不能在他身边了。。。。。。
慕容尘落靠着墙垂着头,觉得眼中有怎么也抑制不了的泪水。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之后,倒是这个时候觉得最为伤痛。
对寒靖阳或许也是担心的,可到底觉得他对他也不会是无法替代的存在,并不是非他慕容尘落不可,但是对慕容遗痕,却是实实在在的担了心。
没有了哥哥在身边,今后会怎么样呢?
第九章
第二日,李忠义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也没见到慕容尘落的影子,不由得更担心了。
可王爷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在生气。
从早上起来的那刻起,就见王爷容光焕发,甚至笑盈盈的,听说早上着衣的时候,有侍女失手打碎了王爷常配的玉佩,那是王爷心爱之物,十天倒有八天带着,若搁在往日早火冒三丈命管家处罚了,可今日却只是皱皱眉,骂了句‘蠢货'竟就罢了。
过一阵子照样笑容满面。
而且一整天也没见王爷做了什么事,只不停的看时刻看天气,也不知在等什么,有时候怔怔的发呆,那笑容几乎让李忠义毛骨悚然起来。
傍晚的时候李忠义请示寒靖阳:「王爷,府里送了军报来,是不是这就见?」
寒靖阳却问:「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不见,你去见见罢了,若没什么要紧的就安排了他住下,明日再见,这军报一说就是一个时辰,天都黑了。」
「是。」
李忠义十分奇怪,王爷这等着天黑要做什么要紧事呢,从早上就盼到这会。
寒靖阳哪里注意到李忠义在奇怪,只是命管家催晚饭。管家笑道:「王爷若饿了,先吃点小食罢,晚饭还有一会。」
寒靖阳皱眉:「叫你去催就去催,谁说我饿了?快去厨房看看,叫他们快着点,少几个菜也就是了。」
在一旁的李忠义听得一头雾水。
因寒靖阳是躲在寒飞雪的王府里的,自然不敢张扬,是以也没有到外面吃饭,寒飞雪拨了几个厨子过来,就在多玉轩里的小厨房专给寒靖阳做饭,倒也便捷。
正在这时,有两个王府的小厮捧着两个大盒子进来见寒靖阳,跪下禀道:「二王爷,这是我们王爷命送来给王爷的。」
管家忙接过来打开盒子给寒靖阳过目,原来是一盒各式鲜果,一盒宫制点心。
寒靖阳看了点头,命赏了那两个小厮,叫放在一边,管家笑道:「这点心倒精致,比我们府里的厨子做的好。」
可惜都是甜的,寒靖阳一向不爱甜食。
寒靖阳心情好,便说道:「我说你没见过世面呢,这是宫制的点心,只赐给亲近大臣王公的,自然比咱们府里的好,我记得御膳房最拿手的就是杏子奶油卷,十分香甜,皇上最喜欢。」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管家招手:「你把点心拿过来我瞧瞧。」
管家依言捧过来,寒靖阳看了看,笑道:「还都不错,给我送到我房里。」
管家有点摸不着头脑。
寒靖阳自然没理会他,想了一想,又道:「那盒果子也送进去。」
忍不住又去看看时辰:「晚饭怎么还不送来。」
李忠义觉得今日他主子真是古怪,却也不敢问,只是道:「王爷,例巡时间到了,属下告退。」
寒靖阳忙叫住他:「忠义,你晚上巡逻队伍怎么安排的。」
李忠义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关心这种小事,也只得把安排回他。
寒靖阳道:「我们住在这府里,这府里自然有人巡逻的,咱们不用这么费事,你撤一半人下来好了,叫他们也松散松散。」
李忠义犹疑:「王爷,这恐怕不太合适。」
寒靖阳瞪他一眼:「什么不合适?我说好就是好,还不快去。」
说着又看时辰:「天都黑了怎么还没送来,哎,我不吃了,我要回房去歇着。」
管家连忙道:「王爷,不用晚膳怎么行呢,既然王爷懒怠动,过一会命人送进王爷房里好了。」
寒靖阳道:「不必了,我不想吃,你们都别来扰我,我要好好歇息。」
说着转身就走。
留下房里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们王爷今日是怎么了,一举一动都透着古怪。看今日的满面笑容,断不是哪里不舒服吃不下饭,倒是似乎一直在等着什么似的,连饭都没心思吃了。
天黑了有什么呢?
李忠义想了半日,终于决定要命人注意巡逻,看晚上王爷要做什么。
倒不是敢管王爷的事,只是怕王爷出什么事而已。
寒靖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停的张望。
尘落怎么还没来呢?
他听到外面有巡逻的侍卫走来走去,似乎戒备分外严密,几乎要冲出去叫他们都滚蛋,别挡着他的尘落进来见他。
没有吃晚饭却半点不觉得饿,寒靖阳等得心急如焚。
尘落到底什么事绊着了,这么晚了还不来,昨晚不是说好了晚上来的么,这天都黑了好久了。
寒靖阳终于走累了,坐到桌子前趴在桌上。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的侍卫跑起来,脚步凌乱,有人在喝问:「什么人?」
寒靖阳的心突的跳起来,连忙去窗边张望,却不料身后有人拍拍他的肩,他猛一回头,竟是慕容尘落站在他身后笑盈盈望着他。
寒靖阳大喜,一把搂住他,正要说话,慕容尘落却掩了他的嘴:「嘘!」
脚步声渐渐走近,李忠义在门口问:「王爷无恙?」
寒靖阳连忙道:「有什么事?」
李忠义见王爷没有叫进,便在门外回道:「刚才似乎有人潜进来,怕惊扰到王爷。」
寒靖阳一边望着慕容尘落笑,一边说:「没事,你们外面搜去吧。」
「是。」
听李忠义的脚步渐渐走远,慕容尘落才道:「今天怎么了,那么多人在外面守着,我差点进不来,丢了块石头引开他们才进来的。」
寒靖阳皱眉:「这个李忠义,我明明叫他今晚少安排人巡逻的。」
慕容尘落笑:「啊,原来是你。」
他见寒靖阳还皱着眉,又说:「他也是一片忠心为你,你别怪他。」
寒靖阳道:「你怎么这么晚?」
慕容尘落说:「我本想等你睡着了才悄悄进来的,可等到这个时候实在等不下去了,只得来了。」
寒靖阳心中十分高兴,慕容尘落话语中情意动人,寒星般的双目中再不复往日冷冽,一径是笑盈盈的,他觉得自己真是喜欢他如入骨了一般。
只看着他就满心欢喜。
慕容尘落道:「你怎么了?怎么看着我只管笑不说话?」
寒靖阳道:「我看着你就高兴了,不用说话。」
慕容尘落笑道:「那么你看罢,我找本书看。」
寒靖阳连忙拉住他:「你不理我?」
慕容尘落奇道:「你说不用说话的,明日我请人画张像送你,也免得我两头跑。」
寒靖阳见他如此不解风情,不由一阵懊丧,摔脱他的手,坐在桌子前不说话。
慕容尘落见他这么容易生气,倒也觉得好笑,便过去哄他。
两人都是第一次经历如此欢爱,自然难免患得患失,有时不知分寸有时又太过谨慎,尤其是寒靖阳,第一次在人前忘了自己王爷的身份,对着这慕容尘落几乎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句话也要在心中掂量几遍,自然更容易喜怒无常。
幸而慕容尘落肯容让。
寒靖阳本来没有真的生气,慕容尘落只软语哄了他几句就又高兴起来,拉他去吃点心。
慕容尘落打开盒子一看:「这是寒飞雪送来的吧,下午也叫人送了一盒到我那里。」
寒靖阳连忙说:「寒飞雪对你们这么殷勤,不见得多好心。」
慕容尘落随手拿起一块栗子糕吃,一边道:「你们兄弟这么防备?」
寒靖阳道:「生在帝王家,哪里还有什么兄弟情谊,也都是这样了。」
慕容尘落微微出神,然后道:「那么你与寒飞雪也是这样互相防备?」
寒靖阳点头:「寒飞雪是先皇后亲生,本是嫡子,虽上面还有个大哥,大哥之母云贵妃却出身微寒,按理本该寒飞雪封太子,只是云贵妃深得皇上宠爱,专宠多年不衰,大哥又聪慧过人,深莩众望,是以前年立储,竟是大哥入主东宫,寒飞雪哪里服气,想的也不过就是东宫之位罢了。」
慕容尘落皱起眉头:「那么你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呢?」
寒靖阳道:「我是争不了皇位的,不过我手里有本朝一半兵权。」
他笑了笑:「你今天怎么了,突然问得这么详细,我不做皇帝也委屈不了你,你放心好了。」
慕容尘落也笑道:「我可不是关心这个。我见你们看起来这么亲热,以为自然也是兄弟情深。」
寒靖阳皱眉道:「面子上自然是要过的去的,而且寒飞雪只怕也是想要我听他的。」
慕容尘落道:「你自然是不肯的了?」
寒靖阳点头:「储君之争历来惨烈,略失分寸就万劫不复,我好好一个正统的皇子,谁当皇帝还不一样做我的王爷?何苦去淌那混水。本朝又有祖制,成年皇子全指了封地放出去,未经奉诏不得回京,也是为了保护皇帝的意思,就算有擎天之功也没用。再说了大哥不仅皇上喜爱,在群臣中也是声望极高的,寒飞雪断争不过的。」
慕容尘落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寒靖阳偏偏头:「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寒飞雪做了什么?」
慕容尘落笑道:「没什么,我一时好奇罢了。」
寒靖阳便把他搂在怀里,说:「那么好好的老说寒飞雪,我不高兴了。」
慕容尘落破颜一笑,低声道:「王爷要我补偿你吗?」
在烛光下,慕容尘落的笑颜竟是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妩媚,似有一种枚红的光华蚀骨而入,寒靖阳心神俱醉,哪里还把持得住,搂住他的手不觉就紧了紧。
夜渐深,月华满地。
早上寒靖阳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慕容尘落又已经走了,他坐起来,对着自己身边被子呆了许久,有些莫名的发怔,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